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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温情的双手稳稳地托着李布衣,走出海市蜃楼,李布衣身上盖着一块白布,而白布下的身躯衣缕不沾,全身上下密密麻麻地插满金针,金针隐隐泛红,居然像是被火烧得通红。
      小红马见到主人,打了一个响鼻踱了过去,弯下前膝。
      温情看到小马后,脸上的寒意稍显缓和:“小小,隧道太矮,你背上不能坐人,我坚持三公里后你接手。”
      说完率先进入隧道。
      温情的臂力一向很差,今日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真的抱着李布衣走过了三公里的隧道。
      站在大关山隧道前,却已经筋疲力尽,而那匹白色骏马早已不知去向。
      恶马随主人,果然无情无义。
      温情冷笑着,小红马再次弯下前膝,任由两人在背上加压。
      李布衣身上金针滚热,堪比火盆。
      明知他听不见,温情依旧在他耳边说:“再忍忍,进了梅县我就换马车。”
      小红马欢叫一声,撒开四蹄,好似一朵红云,速度奇快,却四平八稳地向梅县奔去。

      不过一刻的功夫,已经进入梅县地界。
      温情熟门熟路,很快就找到街角唯一拥有马车的人家,梅县村长。
      他一脚踹开村长家的大门。
      不管什么人,要是自己家大门被人踢飞,就算是这个人长得的确很漂亮,一副大家风范,却足够让人以为他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山贼。
      温情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想浪费时间去解释,所以一出手就打晕那一家四口每个都战战兢兢的人。
      随后直接走到后院,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架出一辆还算宽敞的马车。
      街上,一个男子靠墙坐在地上,身上被一层细汗覆盖,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呼吸轻浅急促,像是随时都会断了一样,他闭着眼睛,双颊火红,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一双手扶在他肩膀下,想使劲将他扶起,却已经使脱了力。
      温情不能像那天一样胡来,每个姿势都用一遍,他知道这样只会加深他的痛楚,他不忍。

      “怎么办?李布衣你醒醒,就醒这一下好不好?我没力气……”温情咬住下唇,平生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连那种盖世太保横练之类的功夫。
      李布衣依旧气若游丝,根本就没有听见温情近乎哀求的语调。
      温情想再试一试,手臂肌肉酸楚,刚才三里地已经耗尽他一生的蛮力。
      四周极冷。
      身边是半死不活的李布衣。
      温情觉得自己像是掉进冰窖那般绝望,哆嗦着:“李布衣,我告诉你哦,其实我可以娶你的,要是你再不醒过来,我就抓你洞房了哦。”
      李布衣没有理会他,即使晕厥中依旧疼得发颤,明明被灼热的内力伤到,却像是受了寒气侵袭,脸色苍白,唇角被要出细细的血痕,额头,鼻尖,下巴,耳畔滴下豆大的汗珠,随即蒸发。
      温情裹紧身上的狐裘,颤声道:“我是说真的,李布衣你快点醒来,你不醒过来的话,我就自杀了。”
      “我自杀了!我真的自杀了!”温情开始不讲理耍无赖:“李布衣,我快要死了,你快点自己爬到马车里去躺着!”
      “李布衣,你看我都快死了,你都不管我么?”温情极近温柔地问着这个人,一滴眼泪却顺着脸颊滚落。

      冰冷的声音自温情身后传来:“你自杀的话,温家可就没有接班人了。”
      温情下意识地挡住李布衣,回首看到一个书生,不禁微微一愣:“怎么是你?”随即喜上眉梢,“麻烦你帮我把他安置到马车上,好不好!”
      书生轻蔑冷笑一声:“老字号温家少主果然锦衣玉食,手无缚鸡之力。”
      温情委屈地说道:“我在黑暗里抱了他三里地,现在已经没劲了,我说真的,李布衣好重哦。”
      书生嘴上哼哼,衣袖一扬,之间李布衣身躯随风而起,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这阵清风送入马车。
      温情终于破涕为笑:“谢谢你哦!”
      书生神色依旧倨傲:“举手之劳而已。”

      温情立即问道:“那你能不能再帮我驾马车,我既要照顾李布衣又要驾车,很难分心的!”
      “你说什么?”书生似乎难以相信居然有人敢指使他做一个马夫,“我帮你就算了,为什么要帮李布衣?”
      “拜托你。”温情脸上堆满了讪笑,“其实当年是李布衣算出你有危险的事情,所以我才及时赶到你那里的救了你,你看李布衣也算对你有恩吧?现在我带要他去找赖药儿,看看赖药儿是不是能救他,这里离天祥才两天的路程,拜托你拜托你拜托你拜托你拜托你拜托你拜托你拜托你拜托你。”
      “你好烦。”书生恶声恶气哼几声,坐在车夫的位置上。

      温情一跃而起,撩开门帘在李布衣身边跪坐下来,打开自己作为神医随身携带的金针包,药瓶,药盒,药膏,熏香之类的必备装备,还有那摘下的两颗‘燃脂头陀’。
      歌舒天都说他不追究了,那么温情自然摘走那颗树上绽放的花朵。
      只是不知道受了七掌‘六阳神火鉴’的李布衣,需要多少药量才能化去‘六阳神火鉴’的劲力。
      书生冷冷的声音在门帘外响起:“李布衣内功不错,‘六阳神火鉴’并非至热,‘燃脂头陀’药性至寒,要解‘热毒’,少许足量,你关心则乱。”

      李布衣昏昏沉沉,全身上下软绵绵,他知道自己中了歌舒天的掌力,想运内力抵抗那股至刚至阳的内力时,他发现丹田内空荡荡,全身软绵绵,提不起半分力,外加灼痛难忍,所以他很没形象地晕了过去。
      即使晕得不省人事,却依旧感到全身的筋脉没有一根不被烈火焚烧,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有人心痛,直流眼泪。
      有人焦急,以死相逼。
      有人使尽浑身解数令他全身上下尽是金针,金针刺透奇经八脉,筋脉中的火毒顺着金针向外界缓缓散去,速度非常慢。
      有人使用与火毒相克的至寒物质以唇哺喂。
      有人内力浑厚,为他灌输,推动火毒运行散发到空气中。
      灼烧的痛楚随即减轻,已经被损坏的筋脉却无法即时修补,感觉却好了很多。
      不知赖药儿是否拿到了七大恨。
      赖药儿!
      李布衣一个激灵,感觉被电流刺激到,幽幽转醒。

      “醒了?”一个很陌生的声音在李布衣耳边响起,冷漠,疏远。
      一个知道自己受到必死重伤,死定了的人,忽然发现自己清醒过来,筋脉受到内伤,却不致命,而且有一个好像救了自己的人问他‘醒了’。
      这个桥段让李布衣觉得自己要么失忆,要么就像是书摊上很多小说里写的倒霉主角那样,身死身穿越到了什么他不认识的地方。
      李布衣马上就知道这个论点荒谬可笑,因为他在这间屋子里住了将近两年。
      原先那个冷漠疏远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受的是内伤,不会连脑子都烧坏了吧?”
      李布衣全身一震,抬起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蓝衣长袖的蓝眸青年。
      蓝衣长袖的……
      蓝眸青年!
      李布衣闭上自己的双眼,随即缓缓睁开。
      这位蓝眸青年冷冷说道:“你没死。”

      一身蓝色长袍,柔软光滑的青丝长达腰际,高鼻深目,年轻光洁的脸居然不带一丝皱纹,眉目之间只剩下一派冷寂和无情……
      而李布衣脑海中唯一想到的就是‘年轻’二字。
      “赖药儿?”李布衣一开口,声音沙哑得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青年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像是看一个他非常厌恶的江湖人士:“为你疗伤,我已经破例。”
      言下之意就是逐客令。
      李布衣低下头,想着他现在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呢?
      失望?痛苦?悲愤?揪心?
      不……什么都不是。
      他差点忘了,他爱的赖药儿已经被消失了,是自己亲手下药葬送,令他消失的。
      他已经为那个赖药儿流过两次泪。
      面前的这个人,他从来都没见到过,他不认识。
      那个温柔深情,一心一意与他相爱的赖药儿已经……死了……
      李布衣再次抬头,眼中已是一片风轻云淡,一贯的温和:“我知道了。”

      门被温情一脚踢飞,那只华丽的大猫扑了进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笑:“看相的!你终于还魂了!你这个没良心的,真的吓死我了!”
      看到温情泪水纵横的笑脸,赖药儿恢复青春不再衰老,李布衣忽然觉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统统被卸去,感觉好轻松,他用衣袖抹去温情脸上的泪水,加一句:“你再哭下去,会长鱼尾纹的。”
      赖药儿冷冷地说道:“他已经没事了,你可以马上带他离开。”
      温情站起身,以同样冰冷的语气回复:“他拼尽全力为你夺得‘燃脂头陀’,你好歹让他休息几天再走,你这么急着赶人,还有没有良心?”
      赖药儿看了一眼脸色依旧惨白的李布衣,说道:“最多让你再住两天。”说完拂袖而去。
      温情气得笑了出来,扯动嘴皮说道:“忘恩负义,你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
      李布衣披着长袍,语气之间听不出他有任何情绪,很轻很轻地说道:“那个赖药儿已经死了。”
      温情的表情像是一只企图偷腥的猫:“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李布衣弹了他一个脑瓜崩,随即轻笑道:“我想回无相宫给师父师伯师兄弟们上柱香,你要不要一起?”
      温情夸张地羞红了脸:“拜见公婆么?我还没准备好。”
      李布衣像是发现新大陆似地重新审视面前的温情,笑着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你脸皮真的很厚。”

      赖药儿独自一人在庭院里负手站立,自从使用七大恨恢复符合真实年龄的身体后,耳力极佳,李布衣和温情的谈话一字不漏地传入耳中。
      他一直都确认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一段非常美好绮丽的记忆。
      在梦里,一直有个人,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让他有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
      大哥一直都在告诉他,这只是梦。
      哪里会有这么真实的春梦?
      甚至可以感觉到梦里那人细腻光洁的皮肤,居然和李布衣皮肤的触感完全一模一样。
      连那番痛苦的呻吟也别无两样。
      那晚醒来,嘴里居然会有禁药‘忘情无忧’的味道。
      所以他确定自己忘了对他来说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只是那个人怎么会是大哥最讨厌的李布衣?
      最可恶的是,李布衣居然说他死了!
      赖药儿眼底尽是铁青,向李布衣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要是两天后他还没有离开,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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