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不到你》冯廿一

31、第 31 章

　　Rosie走进徐亮的办公室，邀请他晚上吃饭，感谢他给自己升职。两人来到工体的一家湘菜馆，她没有问徐亮是否能吃辣，擅自做了决定。到餐厅后，她问徐亮：“老板，你能吃辣吗？我擅自选了这儿，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再换地方。”徐亮说：“我可以吃，这儿挺好的。”Rosie诚实地说：“其实我刚升职一年，没想到这次又有机会，感谢您。”徐亮笑着说：“都是你自己的功劳，这段时间辛苦了，每天都挺忙的。”Rosie说：“我想帮我们组的几个同事申请福利，毕竟是整个团队的努力，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徐亮夸她做的好，他会帮她的组员申请。说完工作上的事，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偶尔评价一下菜怎么样，餐厅环境怎么样。
　　突然，徐亮说：“我觉得我们是一类人。”Rosie惊奇地问：“啊？哪类人？”徐亮说：“自私的人，忽冷忽热的人，神秘的人。”Rosie有些想吐，她绞尽脑汁地想自己是不是他说的这种人，她在心里否定他说的每个字。她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可能是比较慢热的人，和陌生人保持一定距离，在熟人面前又很话唠，操心他们，而且也没有神秘吧？”
　　徐亮摇摇头说：“距离和神秘是两回事，你是那种不愿意向别人分享自己私生活的人，甚至痛恨别人问你这些，对不对？”
　　“不是啊？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的生活大致是怎样的，虽然我不主动说太多细节，但是也没有故意隐藏。”Rosie急于否认。
　　两人近乎在辩论，Rosie脱口而出：“是您特别在意别人谈您的私生活吧？您是故意造成这种氛围吗？”说完，她有些后悔，她说出了真心话。徐亮看透了她的后悔，他其实在等着她问这些，他就是打算说出自己的隐私才铺垫这么多的。
　　他笑着说：“其实并没有，你指的是我的感情生活吧？我主要是保护另一半，毕竟是公众人物。”说完，不自觉地表现出一种骄傲的表情。Rosie有些反感那个表情，她不得不顺从他的自豪表情，假装很感兴趣地问：“那看来传闻都是真的？您和一位演员在交往？”徐亮更加挺直了一下上半身，笑得更开了，故作淡定地说：“是的，她叫晴天，你应该知道吧。”Rosie附和着说：“是啊，现在非常有名。”徐亮突然皱着眉说：“挺累的，和公众人物在一起有很多难以想象的问题。”他说了很多，Rosie没怎么听进去。最后，他故作神秘说：“这些话我只和你说，没有必要和咱们公司同事说了。”Rosie赶快点头，笑着说：“放心，我不爱说这些。”也许是刚才的隐私让他产生错觉，他觉得两人已经认为的拉近了距离，可以再近一些。Rosie在夹菜时，徐亮很自然地碰了一下她的手链，说：“很漂亮，是什么牌子的？”Rosie心里很厌烦他的举动，表面不露痕迹地说：“卡地亚。”徐亮不再说什么。吃完饭后，徐亮执意要送她回家，这次Rosie没办法再拒绝，两人很快到了Rosie家楼下。徐亮问：“我可以去拜访一下你家吗？”Rosie仍然淡定地回答道：“啊，我闺蜜住在我家，她最近遇到一点事，不太开心。要不我和她打个招呼吧。”说完拿起手机假装要发微信。他马上转换成客气的语气说：“不麻烦了，下次有机会再拜访，你回吧。”Rosie只好目送他离开，匆匆回家去了。
　　“怎么会有这么表里不一的人，正好让我碰到了。我今后的处境会相当危险。”Rosie刚回到家，就把和徐亮的事告诉小渔，想让她帮自己分析一下。可是她发了好几段话，对方都没有回复，她才突然意识到，小渔现在是一个婴儿的妈妈，一定没有时间看手机。她觉得心里又空了一块，烦躁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她给木木打了一个电话，木木气喘吁吁地接通了电话，“喂，Rosie，有什么事吗？”
　　“你干嘛呢？听你声音很喘。”
　　“我正在搬东西呢，租了一个英语培训室，现在正往里面搬家具呢。”
　　“哦，哦，那你先忙吧，以后再给你打电话。”
　　“你没什么事吧？你和小渔都挺好吧？”
　　“我们都挺好的，你有时间了多和我们打电话聊一聊，你先忙你的吧。”
　　挂断电话，Rosie觉得更加烦躁，身边的好朋友都开启了新的人生阶段，忙于自己的事，只有她仿佛停留在原地，想回到两年前的时候，那时的人都留下，那是的生活才是自己想要的。不过，没有时光机，所有人都不可能为她而活，只有她去适应现在的生活，别人永远不会为了她改变任何事情。她索性什么都不去想，开始做PPT，只有这样才能分散注意力，让长夜变温良，让烦扰的思绪暂时平顺。
　　Rosie刚到公司，就听Amy和Iven在热烈讨论，她凑过去听发生了什么事。“老大，你来了，你快看今天的热搜，晴天被拍到和某著名富二代在一起逛街，现在新闻都报出来了。”Rosie看了一眼手机，好多媒体都发了这条新闻，发了同一个视频。“会不会徐亮总和她谈恋爱的事是假的呀？咱们之前情报有误吧？”Amy悄悄说。“你们先给我把今天开会要用的PPT做好，先别讨论这个事了，等会徐总来了咱们要开会讨论的。”两人乖乖放下手机，去忙工作。Rosie也把昨晚做的PPT又修改了一遍，打印出来，准备一会开会。
　　徐亮像往常一样走进会议室，坐在中间位置，只是表情有些过于严肃，大家都看他的脸色，应该是都看到了八卦新闻。他抬头看向Rosie，大声说：“我们现在开始吧。Rosie，你先过一下最新方案，创意部门一会补充一下现在的设计有什么新的想法，今天必须定下来方案，下班前发给客户。”Rosie把自己的电话接上大屏幕连接线，可是大屏幕完全不显示。她几乎每天都在这个会议室开会，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遇到了技术问题，团队同事赶快帮她调试，可是还是没有调好。徐亮明显有些不耐烦，抓起手机和笔记本站了起来，指着Rosie的电脑说：“你去叫技术部同事调一下，半个小时后再开会，下次记得提前调好。”说完，扬长而去。Amy看副总生气了，等他出去后，小跑着去找技术部同事，其他部门的同事都瞪着Rosie看了一眼，表面没有埋怨，心里还是不爽。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室，只有Rosie留下来，觉得自己像刚入职的实习生，被领导骂过后，独自反省。这种小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只是Rosie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低级的错误，而且正巧赶上徐亮心情不好，只能认倒霉。
　　开会过程还算顺利，Rosie的方案做的很详尽，创意部门同事也在会上提出设计修改方案，徐亮也很满意。散会后，大家都出去了，只剩下Rosie在收拾材料，并把会上修改的要点及时修订好，她埋着头干活，徐亮突然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淡淡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我有点情绪，不是冲你。”Rosie使劲往他相反的方向挪动身体，仰着头说：“没关系，确实是我疏忽了，每天在这开会都没事，今天出现技术故障，怪我没有提前调试。”
　　“我看一下你修改好的文案？”徐亮说着弯下腰看她的电脑。两人的头几乎挨在一起，Rosie又闻到了Tim的香水味，不过眼下的味道又混杂了徐亮特有的味道，没那么纯净。
　　“这是根据刚才会上讨论后修改好的文案，你看一下。”
　　“这一段关于产品口味的描述我觉得不够诱人，要用一些俏皮的字眼，让人有欲望去吃，你先试着修改一下，然后跟文案再讨论一下。”徐亮的手还搭在她的肩上，她觉得很不自在。
　　“好的，徐总，我尽快润色一下，今天下班前定稿。”
　　“嗯，辛苦了。”徐亮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肩膀，转身离开。
　　Rosie一下午都在忙方案的事情，晚饭也没有吃，终于搞定所有事情后，已经晚上九点半。她把修改完的PPT发给徐亮，等待回复，今天必须把方案发给客户确认。邮件刚发出去，徐亮直接把她叫到办公室，她拿着电脑进去。两人相对而坐，他提修改意见，Rosie直接在电脑上改，很快就全部完成。她刚准备抱着电脑回工位，徐亮说：“发给客户以后在楼下等我，我带你去吃饭。”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今晚来接我，已经说好了，他马上就到。”Rosie撒了一个谎。
　　“那好，等客户定了方案，再请你吃饭。”徐亮笑着说。
　　“好，那我忙完先撤了，徐总，再见。”Rosie发完邮件后，迅速下楼，害怕和徐亮碰到。
　　“你听说了吗？Rosie好像跟徐亮有一腿，那天我看见他俩在会议室抱在一起。”
　　“真的假的？太可怕了。这么明目张胆吗？”
　　“徐亮肯定是被晴天甩了，他不甘寂寞，找Rosie当备胎。”
　　“我去，怪不得徐亮处处帮她，又是给她客户又是给她升职，原来有猫腻。”
　　“那这就是潜规则吧？咱们公司还没遇到过这么明显的潜规则呢！”
　　Rosie的同事在洗手间的化妆台小声聊八卦，Rosie坐在马桶上听得很清楚，她攥着手里的纸，忍着不出声。等同事离开后，她才慢慢地走出来，总觉得所有同事的眼睛都盯着自己，仔细一看，其实是幻觉。但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切身感受到流言的威力，也感叹到自己做的再好也没用，大家只想听到，看到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根本不想知道事实到底是什么。
　　快消一组的总监本来对她拿到新客户就耿耿于怀，现在正好有流言出来，让她有造谣和诋毁的资本。她在快消一组和二组添油加醋地把Rosie和徐亮的绯闻传播开，然后抓住徐亮让Rosie负责新客户这一点，让所有听到流言的同事都坚信不疑，Rosie和徐亮有不正当关系。从快消组传遍整个公司只需要两天时间，Rosie走到哪都有人扫她一眼，也不想平时一样对她客气，甚至在和设计部门开会时，对方都故意给她难堪，直接说她的想法是“屎”。Rosie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个问题，她处处小心行事，生怕得罪了谁，现在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成了众矢之的。她的面子很薄，遇到同事正面骂自己时，反而不知道怎么反驳，她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以示抗议。别人当然以为她是做贼心虚，才没有反驳。
　　乌烟瘴气的消息每天都在变换着不同说法，有人说是Rosie故意勾引徐亮的，有人说两人本来就认识，所以在徐亮入职当天才对Rosie关爱有加，更有甚者说Rosie为了升职连总裁Jason都不放过，可惜因为年龄太大，没勾引成功。这一切谎言都成了Rosie身上的标签，同事看到真实的她会自动加上自己想象的标签，然后就变得不正眼看她，故意刁难她，甚至当面讽刺她。
　　Rosie觉得自己虽然要面子，但是也在职场混了这么久，应该有足够强大的内心扛过这一关，但是她发现，只要徐亮还在这个公司，只要她还在这个位子，只要他们有工作往来，流言就永远不会停止，只会越来越狗血。冷静下来，Rosie回忆了一下从见到徐亮到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邪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她再也不能等着别人住嘴，她要自己探个究竟。她先约了易芙蓉聊一聊这件事，因为一切开端还要从易芙蓉邀请她参加宴会开始。
　　“易小姐，你这么忙还约你出来，实在是有重要的事要谈。”Rosie不会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雨溪，你太客气了，我们是朋友，有什么事直说。”
　　“你还记得徐亮吧？现在是我的直接领导，您第一次邀请我去宴会，我没去成，徐亮当时参加了宴会。”
　　“我记得，当时他听说邀请的人里有广告界同仁，还专门打听了一下。”
　　“事情是这样的，他能去我们公司当副总，我确实是不知情。他上任的第一天，召集我们所有人开会，就冲我多看了一眼，也和我有对话。我强调这一点是因为他对其他同事都只是点头，只和我有眼神对视和对话。”
　　“你说这些有什么问题吗？”
　　“您听我说，然后我们在之后的工作中还算愉快。他谈到一个客户，直接把客户分给了我，其他部门同事有意见，他劝我不要想太多，只是因为我们部门客户少，才分给我的。”
　　“这好像也说得过去，不应该有问题。”
　　“最近一段时间，突然出了一个娱乐八卦，拍到晴天和某富二代在一起的视频。这件事您有听说吗？”
　　“没有，我不关心这些。”
　　“哦，徐亮和晴天是情侣关系，您知道吗？”
　　“这个我听说过，具体叫什么名字我记不住，知道他和一个演员交往。”
　　“嗯，这个新闻出来的当天，我们公司开会，开完会后，徐亮和我单独在会议室讨论方案，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然后我们一起看电脑修改方案，这本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第二天开始，公司所有人都在散步我和他的谣言，各种各样的，真的很难听。”Rosie说到这，还是有些忍不住想哭。
　　“雨溪啊，我听你说完了，我的年龄比你大，见的人也应该比你多。你现在的心情我多少可以理解，但是，你是不是小题大作了？我明白在公司这种封闭的空间，如果大家都在传谣言，最为当事人很难忍受，但是社会就是这个样子的，有得必有失。”
　　“易小姐，我说话不会拐弯，您别见怪，我感觉您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应该承受的，也是我一手造成的，对吗？”她觉得更委屈了。
　　“你理解错了，我是说你想要在行业不断升职，自己的口碑越来越好，就势必会有其他方面失去的，现在不被大家理解就是你成长路上的坎坷，这点不算什么事。清者自清，我没有说你和徐亮真的有什么，或者你做错了什么，让大家产生误解，我是觉得即便今天没有你和徐亮的谣言，可能会遇到其他事，让同事们不爽。”
　　“您说的这些我觉得很有道理。我今天找您聊，主要是想问下，您对徐亮有多了解。虽然我们共事半年多了，但是我觉得完全不了解他，我觉得您至少比我了解。”
　　“他啊，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广告公司小主管，和他们公司老板有个项目，由徐亮具体执行，一来二去就熟悉一些。他的家庭环境很普通，父母都是工厂职工，他自己比较要强，能做到今天也算是不错了。可能后来慢慢好了，多少有些好面子，不爱提自己的生活方面，不过跟演员谈恋爱心里应该有些骄傲吧，我猜测的。其他方面我就没办法了解到，毕竟他在我面前很尊敬我，我觉得他人还算实在的吧。”
　　“我一开始觉得他可能是因为您的关系，对我关爱有加，刚到公司后和我对接的比较多，所以关系还不错，但是一直保持领导和下属的分寸。但是，有时候像变了一个人，又一次他突然提出去我家做客，完全不像平时和我沟通的方式。然后就是我刚才提到的，把手放在我肩膀上，就是觉得他有很明显的两面。”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你有注意到他也会对其他女同事这样吗？比如轻微的身体接触或者单独吃饭之类的？”
　　“我现在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没有，至少我看到的情况，他很少和别人有眼神交流，开会的时候也是比较严肃，私下很少在办公室和别人聊天，除了工作上的事。”
　　“我听你说了这么多，大致了解你的想法了，我喜欢你这个人也是因为你很实在，没有那么多心眼，我找机会帮你打探一下徐亮的想法，侧面问下他对你的看法。”
　　“太感谢您了，我现在在公司都没办法正常工作，大家都对我有敌对看法，总能听到各种版本的谣言，我实在受不了。”
　　“雨溪，要记住，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要理直气壮地面对，这样大家才能更快认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