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鸿粒

8、第八章

　　我是一个比较守时的人，一个人等待的过程中，心里七上八下如小鹿乱撞。
　　大师兄旭离虽姗姗来迟，但总算是来了。
　　看着大师兄旭离，我全身如果是根弦的话，这时真是绷得紧紧的。老实说，自从燕淑一句话点醒我后，我见旭离就一直控制不住的全身发僵，言语做作，甚至搅得整个氛围都僵。今晚则更甚。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该怎么做，所以气氛异常尴尬。
　　半天憋出一句话也都是今天月亮真大真圆哈什么的。我的局促被旭离看在的眼里，使他更觉得我笨拙僵硬呆傻，他看起来甚是无趣，也不言语。我内心越发慌乱，还没组织好表白心迹的言语，旭离便说还有事要先回去了，我要表达的还没表达清楚，怎肯放他走。
　　我拉住旭离的手，却越是着急越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旭离见我不放手，在月色里看了我一会儿，忽然飞快地在我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拍拍我的头轻柔地道：“今天我真的有事，先送你回去吧，以后我去找你。”
　　我道：“好，你，真的会来找我吗？”
　　旭离敷衍道：“会的。”
　　旭离把我送到房门口，我向他依依挥手作别，他也倒退着向我挥了挥手，然后迅速转身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虽略感遗憾，但仍觉甜蜜得很。回到房中，燕淑和仙吕都不在。我幸福得坐卧不宁，打算去后，庭跑两圈舒散一下兴奋。半途忽然转念去了大师兄旭离的房外，想偷偷看一下他在干什么。
　　没想到刚走到旭离房外，却听见房里传来旭离和燕淑、仙吕、寻波、鱼海说话的声音。
　　我以为旭离着急回来，也许是要跟他们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听了半天，只是在不咸不淡地聊天。
　　如果是以前，我会进去跟他们一起聊。可自从我明白了自己对旭离的情感后，只要有旭离在的场合，我就会紧张僵硬，很是影响气氛。所以我宁可就这样他们在门里，我在门外，远远的注意。
　　好羡慕燕淑和仙吕能离旭离那么近，与他那么自然的相处，我为何就做不到了呢。
　　一会儿，燕淑和仙吕出来回房睡觉，旭离和寻波、鱼海也很快熄了蜡烛睡了。
　　我望着漆黑的房里，默默向旭离道了声晚安，甜蜜地转身回房。
　　第二天，早早起来，向师父辞别，众师兄师姐，帮我扛着大包小裹，送我去后山。
　　独独不见旭离。
　　有些失望，但我想他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吧。

　　到了茅屋，众师兄师姐嘱我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清修便纷纷离去。
　　燕淑留到最后，我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催她把话痛快说出来。
　　燕淑还是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道：“阿离，我说之前，你可得有个思想准备，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我急得直翻白眼道：“快说快说，你想急死我吗？”
　　燕淑道：“昨晚我和仙吕在大师兄他们房里，向鱼海请教仙法时，看大师兄脸色惨白、呼哧带喘地跑回来，我们问他怎么了，他说刚才跟你在一起时，觉得你长发披散，本来皮肤就白，脸又敷了白粉，月色下越看你越像女鬼，可把他吓坏了。”
　　听闻此话，我瞬间如五雷轰顶。
　　即便我再愚钝不敏，也明白了昨晚旭离匆忙离我而去，原来只是不想和我在一起，甚至连那一吻，都只是为了让我能早点儿放他离去而不得不做的敷衍。
　　我的心如被重锤击中，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燕淑见我如此，急道：“哎呀，我就说不告诉你好了。”然后，她又说了一句更让我五雷轰顶的话：“怪不得昨晚大师兄回来时，脸都不是色呢。”
　　我艰难地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笑，道：“师姐早告诉我就对了，要不我还傻了吧唧的以为他喜欢我呢。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燕淑明显不放心我，在旁边安慰我，我哪里还听得进去她在说什么，只求她快些离去。
　　送走燕淑，我转身回屋，茫然呆坐在还没铺被褥的床上。
　　这重击锤得我泪都无法流。
　　简直，简直是羞愤交加。
　　恨只恨自己怎么那么笨，为何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傻子。

　　师父说清修要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开始。
　　眼见今夜是无法入睡了，我霍然起身，打量了一下茅屋。
　　这茅屋一进门便是厅兼卧房，门与窗合二为一成一个大大的拉门，左边有一个小灶间。
　　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打击，让我失去了饥饿和累的感觉。我先点火用水和面粉烧了一锅浆糊，刷在宣纸上糊墙。
　　饶是茅屋不大，我一个人却也一直糊到翌日下午才糊完一层。打开门窗通风晾干。
　　然后开始归置物品，挂帐子铺床。
　　待床铺好再无事可做后，终于撑不住，扑在床上哭了个昏天黑地。
　　身心俱疲。
　　我带着一脸的泪痕，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似有毛茸茸的东西在不时拂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