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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恰似故人来 ...

  •   雨恨云愁,农历三月的江南还正是乍暖还寒时节.前些日子下了第一场春雨,听到了第一声春雷.古老的姑苏城在春雨的浸润下,正处于万物复苏的时候.被雨润湿的青街雨巷如同刚刚出浴的江南女子一般清润中透着灵气.湿湿的墙头宛如女子尚未擦干的秀发,滴滴答答的,滴着水珠.很多年后,有位诗人写了一首传唱千古的『雨巷』,如丁香一样的姑娘,悠长悠长的雨巷.让所有怀着浪漫情怀的男子都止不住憧憬向往.期望着自己能在某场温柔的春雨中、在湿湿的青石阶上邂逅一位轻灵的姑娘.即使只是擦身而过,也可在灵魂中,记忆里留下那一丝丝一点点的馨香.
      这一年,秦风越已经年及弱冠了,自从三年前离开长安后,便一直寓居于姑苏城中.大唐盛世之下,长安那包罗万象的繁荣,纸醉金迷的奢华,衣香鬓影的喧闹,总能让人流连忘返.自然也不是这个江南小城所能比拟的.好在,人杰地灵,物资丰富,总还算是个清雅淡薄适宜居住之地.
      这天,秦风越坐在屋檐下,看着雨水顺着瓦片流下,一颗颗水珠串成了一条条珠链,一条条珠链汇成了一幕珠帘.隔着雨幕,思绪也忍不住飘呀飘的慢慢飞走了,舔舔舌头,好怀念长安街头胡人那入口醇棉的马奶酒,天香楼中鲜嫩可口的山珍。不知道挹翠楼不怎么漂亮的花魁是否已经嫁人,胭脂坊是否又有新来的波斯舞姬?西大街的豆腐西施是否嫁给了东大街的猪肉荣,城门口那座威武的石狮子的琉璃眼睛还是否依旧闪亮动人?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哎!”叹了口气.秦风越第一百零一次百无聊赖的拨弄了一下桌上的茶杯.三年前因为某个不能启齿的原因,万分狼狈的离开了那心心念念的长安.帮着闭关修炼的大师兄接管了水天居,说起水天居,也许没多少人知道,可每年上贡的丝绸十有八九是出自旗下的织造坊,便足以可见其雄厚的实力了。何况自己家的师兄似乎也是很有后台的主,否则道台先生怎会三不五时的邀请赴宴呢?从一开始的焦头烂额到现在的风平浪静,如若不是知道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主,还真会错觉那是自己能力卓越的结果.现在手下的那帮人居然连个问题都不来问他,看来他们终于放弃了对他的期望,充分具有自力更生的觉悟了.只不过这日子也是越来越无聊.本来风和日丽的时候还可以上街找找有没有美人顺便调戏一下,可这连续几天的绵绵细雨,街上不要说是美人了,连条美狗都很难见到.就说这群江南人不知进取,要是在长安,别说是不过下了几天小雨,就算连续几天的狂风暴雨这街上的人群还是络绎不绝呵.又是无聊的拨弄了一下茶杯,有时候还真是想回长安算了.也就是想想而已,当不得真诺,当不得真.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不好了”少了一只眼睛的管家一边大叫一边往屋里冲
      “呸!呸!呸!”风越连吐了三口唾沫”老爷我好的很!什么不好了?!快说又啥事了?”暗自窃喜了一下,终于有热闹可以凑了.
      “我,我们今年要上贡的丝绸,不,不知道为什么,被人给全偷了!”
      “什….什…..么?”秦风越一时间没能弄清楚状况,张着他那张樱桃小口,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闭上.
      妈妈咪呀。本来丝绸被偷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没了,再织就是了。可离上贡的日子只有半个月了,这次上供的可是整个皇宫夏天的轻薄丝绸织品,即使现在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重新织造,那么多数量的丝织品恐怕也得三个月,到那时天气已经热了,再加上往返长安与江南的运输路程,恐怕到了长安再为王孙贵胄缝制,等衣裳做好了,夏季也已经过了.到那时,这江南督造府的主人,自己的大师兄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还是赶紧的飞鸽传书把大师兄招回来吧!甩甩手,赶紧把管家打发了,看着这独眼龙管家稍微时间长一点就是对自己眼睛的荼毒.见过丑的,没见过丑的这么鬼斧神工的。大饼脸,招风耳,大小眼睛塌鼻梁,兔嘴唇,暴突牙,朝天鼻孔粗鼻毛。不行,不行了!忍住正向口中澎湃涌出的胃中的昨夜的沉积物,赶紧把视线调离那张丑的惊天动地的脸蛋。所以说,大家也应该知道这几年秦风越过的也是着实不易啊。
      话说远在天山的某人的大师兄---人称天山神剑的袁晟,从早上醒来的时候右眼皮就开始跳啊跳啊的个不停,从小到大只要一发生这样的情况就可以肯定自己的小师弟一定又惹什么麻烦了!果然,还没等用完早膳,自己小师弟的宠物,一头白鸽扑烁烁的一头冲向了他的桌子,然后开始埋头于他的早饭.虽说是白鸽,那体积还真能媲美一头小猪.袁大帅哥摇了摇头,伸手想要解下绑在白鸽脚上的信件,却被狠狠揣了一脚.
      “我说小猪阿,你抢我的早膳也就算了,得把信给我啊!”
      小猪也就是那白鸽,倒也通人性,居然伸了一只爪子,让袁晟把信给解了下来.袁晟哭笑不得的,什么样的怪胎主子,就养什么怪胎宠物。嗜色如命的主子,贪吃如命的宠物。还真是般配。不过,他倒宁愿自己的小师弟永远如现在这般泼皮打混的才好,怎么说也是还了师傅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徒弟。
      不过,小师弟啊,小师弟,你要么不惹事,一惹便是这等杀头的大事,也不知道自己那少根筋的师弟招惹了什么棘手的人物,居然一夜之间把库房所有上贡的丝绸都搬空了.哎,苦命的自己啊!算了,还是去皇帝面前争取坦白从宽吧!
      收拾了一下行囊,袁大师兄便马不停蹄的去往长安了.

      ……
      我们转头来说说这还在憧憬美人的秦风越.当他把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己心爱的宠物之后没多久,这天也放了晴.本来算算日子,自己师兄也应该赶到了.可左等右等也没能等到那英明神武的师兄到来.鉴于春暖花开,若不出去走走,岂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携上小厮,带上丫环,踏着湿漉漉的青草,左拥右呼,呼啦啦一群人直奔城外金鸡湖边放起了风筝.正玩的高兴,这煞风景的独眼管家又一边大呼一边飞奔而来:”老……老爷…..不…….不……不好了!”
      “呸!呸!呸!”习惯性的连吐三口唾沫”老爷我好的很呢!说!又出什么事!”秦风越皱着眉头,看着这位独眼管家.反正,只要这管家出现,自己就没摊上过好事!上次是上贡的丝绸偷了,再上次是西厢房被烧了,再上上次是仓库的屋顶漏水了,再上上上次是…….总之,一个字----衰!
      “钦差,钦差大人来了,要,要您赶快回去迎接.”
      “什么?钦差?”怎么师兄没等到,却等来了个钦差呢?惨了,惨了!这次师兄是死定了!以为有师兄罩着,自己可是悠悠闲闲的过了几天,这要是一盘查,企不是把师兄玩忽职守的罪给定扎实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干脆,趁那什么狗屁钦差还没发现什么,老子一不做二不休,做了他,反正,这世上也没什么他秦风越不敢做的事!不行,不行,死了一个钦差还有千万个,朝廷要再派钦差来,自己总不能见一个杀一个吧?!自己可不是杀人狂魔!要不叫小猪通知师兄赶快逃走,不行,不行,那不成畏罪潜逃了?师兄阿?你快回来!.......欲哭无泪的望着天空!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袁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莫不是昨晚上着凉了?......
      这一路上,秦风越,把自己那个已经好久不用的脑袋转了个遍,不过由于年久失修,主要功能已经基本丧失,所以最后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终于,紧赶慢赶,还是在钦差之前赶到了城门口.才站定没多久,便看见远远的一对人马朝这边走来.开路的是一对银甲银枪的骑兵,银色的骑兵,清一色的白色战马,那阵势,真像是说书的讲的天兵天将下了凡间.只见那骑兵哗哗哗让开两边,接着出现的便是一队步兵,统一的玄色制服,黑压压的,一眼望过去竟然望呀望呀望也望不到那个头。秦风越忍不住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这位钦差大人的品味。虽说黑白配是经典搭配!但怎么就让想到黑白无常呢?所以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嘛!大概也看出这不是啥与民同乐的好戏码,看热闹的百姓全一溜烟跑了,这被迫留下的人只感觉额头直冒冷汗.终于玄色人马也退开两边,缓缓的,出现一头高大的枣红色宝马,奇了,可这马上之人,着一席白色长衫,束一条天蚕丝织就的腰带,挂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叉一支通透碧绿的翡翠簪子,看着没什么让人惊叹的地儿,但仔细看着,却能看出是精心打扮过得,即华贵却又不俗气,即飘逸却又不寒碜。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后看都是一活脱脱,响当当的翩翩美公子那!
      “老,老爷,你,你把口水擦擦吧!”一边的独眼管家,适时地非常无奈的递上一块方帕,防止秦风越的口水滴到脚板上.也不知道自己家主子脑子里都装的是啥,都这时候了,还只知道流口水,万一这钦差怪罪下来,您老小命不想要了不是?!
      “啊,啊!”秦风越才如梦初醒,赶紧擦擦口水,跪倒在地,”小人岳风清恭迎钦差大驾”
      翩翩公子,此时已经走到他面前,”你叫岳风清?这江南督造使袁晟何在啊?”
      “回大人,在下是袁大人的师弟,因师兄另有要事在身,让小人暂管这江南督造之事.如若大人有何不明白之处,问小人便可。”
      “哦?”大人轻轻挑了挑眉,施施然开了口,”看来你和你师兄很是亲密阿!你即可代替他吗?对了,你说你叫什么?”
      “回大人,在下岳风清.”
      “呵呵,岳风清!好名字啊!好名字!哈哈哈哈!”
      秦风越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这位,心中甚是疑惑,如若说岳清风是个好名字,倒也不假,只是为何这位大人的夸奖让人心里怎么也欣喜不起来。
      “敢问大人高姓大名?”所谓礼尚往来,这位从长安而来的大人,莫非还是自己的旧相识?可如若真是旧识,怎生会一点印象也没有?如此神仙般的人物,自己一定是不会忘记的!这样看来,倒真的不认识了?
      “大胆!区区贱民也敢过问我家…..”突然旁边杀出一虎背熊腰的棕熊出来咆哮,还没等他咆哮完,便被大人的一个眼神给喝退了.
      “在下尹离,奉皇命来此调查上贡丝绸被盗一案,还望岳兄多多协助!”一边说着,一边扶起还跪在地上的秦风越,顺便帮他掸了掸落在膝盖的尘土,这一串的动作做的是行云流水十分畅快,可苦了旁边观看的人,个个如同嘴里塞了个鸡蛋,认识这位的是惊讶于自己家主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礼贤下士了,不认识的是因为这位大人居然敢当众调戏苏城第一色狼,实在勇气可嘉。
      回城的路上,尹钦差是对秦风越表示了极度的友好,不仅如此,还下马携手相游,一派其乐融融.而旁人看来,也是一幅美景佳人的美丽画卷.可只有秦风越一改平时色狼作风,有美人在旁却是心慌意乱,步伐虚晃,两腿打颤.
      “岳兄!”
      “阿?阿!大,大人有何吩咐?”
      “不知岳兄可曾去过长安?”
      “长,长安阿?没,没去过!”
      “是吗?!”
      “是,是啊!不知,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呵,没什么,只是兄台和在下的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
      “呵呵,是吗?”偷偷擦掉额头上的冷汗.
      “想来是在下多虑了,在下的那位故人三年前不告而别,如果让在下再次见到他的话,一定要好好款待他!”一道精光闪过钦差美丽的双眸
      佟!秦风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说的故人不会是自己吧?明明不认识的,难道自己曾经的故人多的已经记不住了?
      “呀!岳兄,这是怎么了?”匆忙扶起跌倒在地的秦风越,虽然这位钦差大人表现的很淡定亲切,可是坐在地上的秦风越可以很明显的看见那人嘴角微微的上扬,以及眼角一闪而逝的笑意.
      秦风越觉得,从城门口到驿站的路是自己有史以来走得最漫长最崎岖的官道,如果可以他宁愿选择和头牛去接吻。总算知道了为啥会有人感叹最难消受美人恩。
      别以为秦风越转性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有哪天秦风越都不好色了,那世上的男人也都可以去当和尚了。那又是为何一反常态呢?怪只怪秦风越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至于是什么心理阴影,嘿嘿,就不告诉你!
      入夜,躺在床上的秦风越是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怎么自己就那么窝恁?!明明美人在侧,愣是没好好把握机会。都三年了,自己怎么还是想起他就直犯凉呢?这两人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人的,虽说声音有八分相似,但这外貌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就算千面郎君在世,也变不成这样。
      哎!
      窗外月如钩,又怎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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