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边缘》Terasy

36、35.未找到指定参数

　　「操作中断，有更高的权限阻止了此程序的运行。」

　　「加载失败，请重试」

　　“…怎么回事？”爱德华的瞳孔猛地缩小。一串又一串的错误提示让他有些茫然。

　　…

　　“不好好管着这些家伙，居然会走到今天的这一步。”伊芙琳脸色阴沉，“给我查今天C2层的进出记录。”

　　“报告，少年班的凯文·阿尔特进入过C2层。”

　　伊芙琳划动着监控画面，一个戴着眼镜，身着白大衣的少年出现在了画面中。

　　“…你的聪明到此结束了，爱德华。”

　　…

　　「爱德华·卡斯洛，检测到您的非法操作。」

　　「Eli-mode出现未知错误。爱德华·卡斯洛，你被解除了程序保护。」

　　“我…？”

　　爱德华的眼眸最后映出的是杰尔和索菲娅的脸，紧接着…它们变得灰暗和扭曲，在爱德华的视线中支离破碎。

　　耳鸣永远不消失似的，它成为了爱德华呼吸着空气的一部分。爱德华从自己的眼眸中，看见了RGB参数逐级减小的世界。

　　最后的希望也消失了。

　　“爱德华…”

　　“他变成了数据错误…！”

　　充满恐惧的声音已经分辨不出究竟是谁。爱德华感到自己的记忆正一点点地消散，飞速流动的世界将他整个包围。视野中尽是一望无际的灰色。

　　一束如同油彩的光照亮了爱德华的世界。它舞动着，将铁锈般的色彩泼染在爱德华的视线中，充满疯狂的颜色似乎在召唤他。

　　旋转的镜面跳动着，它们缓缓地包围了爱德华，等待他睁开眼的那一刻。爱德华终于看清了自己的面貌——被防毒面具整个包围的面部只留下模糊不清的双眸，白大衣的衣摆在不断碎裂和重组着，它们的碎片如同小行星带一样包围了爱德华。

　　无法忍受的孤独，无法忍受的恶意。

　　锋利的手术刀如同本来就与手为一体似的，它们的刀尖贪婪地寻找着属于爱德华的猎物。

　　爱德华在数据的长廊中奔跑着，漆黑的前方没有尽头，等待他的只是逐渐消亡的终焉。

　　岔路出现了黑暗的楼梯，爱德华空洞的瞳孔映出了楼梯的尽头——那是一座复刻版的城市，俯视而下，有两个小人正在抬头望着自己，它们模糊不清的颜面却勾起了爱德华的几分熟悉。

　　“爱德华，醒醒！”

　　爱德华…那是谁的名字？

　　那不是我。没有颜色能代表我。

　　空气中的试剂瓶接连爆炸，杰尔纵身跃出教室的窗户，气流在他耳边飞速流动，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呼喊。

　　“爱德华！！”索菲娅侧身躲过飞来的试管，“你还记得我们吗，爱德华？”

　　无尽的试剂架，支离破碎的人体器官模型，扭曲长廊的尽头，爱德华的手术刀闪着寒光。骨锤与止血钳等待着新的猎物。

　　是吗，也许每次发动能力的时候，我会觉得我擅长的东西还是有点用的。

　　我有了新的人生，只是有时候觉得它不是那么真实。

　　话语在记忆的重压下坍缩着，这份重量持续撕扯着脆弱的神经。

　　我不应该在这里。

　　爱德华闭上眼睛，向着黑暗的海水深处沉去。

　　杰尔眼中的蓝色渐渐消散，冷汗从他的脸颊上淌下。身旁的索菲娅仍然握着手中的枪。

　　“爱德华…他…去哪里了？”

　　“……。”杰尔咽了咽口水，“我不知道。只是刚刚一瞬间…就消失了…”

　　…

　　「网络载入中…」

　　「已接入网络」

　　「与联合国脑科学研究所建立通讯…」

　　[欢迎您，杰尔·米琼]

　　「嗨？杰尔，好久不见，我是伊芙琳。」

　　“……。”

　　“怎么和之前一样？总是不说话…我可是很忙的哦。”

　　“爱德华是…变成数据错误了吗？”

　　「……。」伊芙琳沉默了一下，「是吗，你们都知道了？」

　　“……。”

　　「那是他自作自受，与你们没有关系。」伊芙琳的语气一改往日的温柔，「这个回答满意吗？」

　　“如果没有你们的幻想计划，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们。”杰尔望着伊芙琳，“…在绝望中等待消亡的我们。”

　　「比起那时候没有未来的你们，现在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那又怎么样？作为清除者的我们只有一个结局，死亡并且被周围人彻底遗忘。”杰尔的眼神有些空洞，“即便是我们一直以来孤独的战斗，也不会改变这样的结局。”

　　「……。」

　　“大家一直都在证明着自己的存在，证明着幸福的意义。到头来…无意义的幸福却抹消了我们的存在。”

　　「呵呵呵…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把罪恶抹消呢？」屏幕对侧的伊芙琳笑了，「难道要留着你们这样的潜在罪犯吗？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对大家幸福平等的威胁！」

　　“是吗。因为感到不幸福，因为质疑了大家所相信的社会，因为这样…我们就与罪大恶极的犯罪者平齐！”杰尔咬着牙，“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如果我们连自由欢笑与感受悲痛的权利都没有，那我们和复制的石像林又有什么区别？”

　　「没错，因为你违背了群众的意志。群众的意志就是社会的意志。」伊芙琳冷冷地回答道，「个人数据系统的判断体现了社会的意志，我相信破坏大家幸福平等的人都会受到审判。」

　　“这样就真的能够幸福吗？在隐藏着黑暗的地方告诉大家这里没有黑暗，质疑的人会被立刻抹消存在…多么荒谬的事。”

　　「当然。杰尔，在这里…我们只需要光明。」

　　伊芙琳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尾音化作带电流的杂音消逝在空气中。她关闭了全息投影。

　　…

　　我也相信过，我也曾质疑过。

　　太过耀眼的光明遮住了我的视线，它说…在充满光亮的地方提阴影是一件罪不可赦的事情。

　　“伊芙琳？”

　　我认识这个声音，她是我的语文老师。我很喜欢她，因为她是一个非常果断，非常有主见的人。

　　“老师…啊，什么事？”

　　“…《废土与洋甘菊》是你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