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边缘》Terasy

17、16.嵌套

　　“你们怎么回事？”爱德华皱着眉，“这些人和我说，一个黑色短发和一个紫色长发的人现在很需要帮助…我就过来了，所以我是被你们耍了吗？”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橙刀笑了笑，“总之，你们没事就好了！”

　　“这……”杰尔躲避着爱德华的灼热目光，转而望向艾薇儿，“…你这和坑蒙拐骗没区别啊。”

　　“人找到就行啦！”艾薇儿拍了拍桌子，“你们好，我再介绍一下自己…我是艾薇儿·维恩，这里是我的家。”

　　爱德华脸上不爽的表情逐渐加重，看得出来他对于“有钱人的随便”印象深刻。

　　不一会儿，厨师推着满载饮品的小车走了过来。杰尔大概看了一下，各式的杯子中盛着色彩缤纷的果汁以及点缀用的柠檬片和薄荷，似乎都是新鲜制作的。

　　爱德华不情不愿地喝了一口果汁后，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些。

　　“啊对了对了！你们一定也是清除者吧？”艾薇儿地望着爱德华和橙刀，“原来清除者不止我一个人！”

　　“清除者？”爱德华表情稍微平静了些。

　　“Eli-mode给我的能力是‘缠绕’。”艾薇儿似乎有些遗憾，“一开始的时候觉得是个很无趣的能力，不过我现在似乎喜欢上它了…总感觉很符合我的气质呢。”

　　“那…这一块的数据错误都是你在负责吗？”橙刀问道。

　　“其实这里的数据错误不是很多。”艾薇儿犹豫了一下，“不过最近似乎它们变得多了起来，一个人的话…可能顾及不到全部。”

　　“伊芙琳知道的真多。”爱德华闭上眼睛，“就连哪里产生数据错误…都能准确预测。”

　　“总之…希望大家来帮帮我！”艾薇儿双手合十，“嗯…作为回报，你们可以在我家住几天！”

　　“嘿，就算不在你家住…我们自己也可以去外面的旅……”爱德华重重地放下杯子。

　　“你忘了，我们可住不起这里的旅店……”杰尔似乎有些为难，“拒绝了不太礼貌吧？艾薇儿也是好意，我们说不定还可以多一个伙伴呢。”

　　…

　　“早，爱德华。”杰尔推开卧室的门，正好看见了隔壁开门出来的爱德华，“呃…昨天是不是没睡好，感觉你都有黑眼圈了？”

　　“嗯……”爱德华犹豫了一下，“卧室里放着各种虚拟现实游戏…就试了一下，没想到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杰尔苦笑两声，“好了，打起精神来。今天我们还得去清理数据错误呢。”

　　…

　　在艾薇儿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了较为繁华的街区，这里的风景和之前的赛博朋克风街道略有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行人的数量少了些。

　　“别小看这里，这些全息店铺都是通过实时分析B2区消费者的需求而变化的。”艾薇儿走在最前面，“我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产生多少数据错误，大家还是小心为妙。”

　　约定好集合地点之后，几人决定分散行动。因为这里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

　　艾薇儿理了理领子上的蝴蝶结，然后独自一人朝前方走去。

　　“好了！绝对不能在新朋友面前丢人！”艾薇儿的眼眸中闪着澄澈的粉色光芒，“今天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

　　微风吹起洁白透明的窗帘，艾薇儿在纸上画下最后一个勾，然后轻轻地放下笔。

　　“医生，问卷我做完了。”

　　“好的，放在那里就行。”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医生端了两杯水过来，“我们来聊聊吧，什么都可以。”

　　“嗯。”

　　“你和我现在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我不要求绝对，但希望你尽量信任我。”

　　“…嗯。”艾薇儿犹豫了一下，“我来到这里是不是很丢人的一件事？这里是心理咨询室，而我们社会现在最看重的就是心理问题。”

　　“这种事并不丢人，我们社会支持积极进行心理咨询的人。”医生平静地说道，“社会的目的，是让我们每个人都感到幸福快乐。”

　　“那好吧，我来说说我的父母。”艾薇儿皱了皱眉，“他们…总是吵架，那声音让我觉得很刺耳，我想逃离这个家。”

　　“…这可不行哦。”医生犹豫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改口道，“他们吵架主要是哪些内容呢？”

　　“……。”艾薇儿放下手中的水杯，“离婚。然后…问我爸爸妈妈分开愿意和谁在一起。还有一句话就是…要不是还有我在，他们早就离婚了…”

　　医生静静地聆听着。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因为有我在…因为我，他们才会这样。我总觉得，他们那些刺耳的话都是在说我自己，都是我的错…他们才会变成这种关系…”

　　艾薇儿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将脸埋在抱枕里，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你不是没用的人，艾薇儿。”医生沉默了一下，“吵架中的人失去了理性，而你是一个保持着理性的孩子，就这点而言…你是一个比你父母成熟许多的人。”

　　“但这样的家庭，让我觉得一点都不幸福…”

　　“我理解你，你的目标是感到幸福，这也许需要些时间，但我会尽力帮助你的。”这是艾薇儿听过医生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她没有去心理咨询室。

　　所有的一切…都是向着“幸福”而导向的，只要我感到幸福，无论我的生活多糟糕，都不会被数据系统判为“心理问题”。

　　艾薇儿拖着行李箱，从别墅的后门离开了家。

　　这样的社会…难道不荒谬吗？

　　「社会幸福指数降低，心理咨询分数为负」全息屏在自己的面前闪动着，似乎是一种警告。

　　人和人都是不同的，开朗和内向也可以共存，就像黑与白也可以调和一样。而在这里，它们似乎要被混合成统一的灰。

　　「对象值过低，已进入监测范围」

　　因为我们是社会的资源，所以我们要易于管控；因为我们要共同创造幸福的社会，所以我们必须感到幸福。

　　我们属于社会，却不属于我们自己。

　　「艾薇儿·维恩，你被解除了程序保护」

　　…

　　「您好，艾薇儿·维恩，

　　我们是幻想计划(Imagination Project)开发组，解除了程序保护的你很幸运地被我们选中了。选择加入我们的话，你可以开始几乎全新的生活，我们承诺提供给你一切你所需要的帮助。而你也会正式成为我们编制的一部分，并得到社会的认可。

　　考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