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龙连》今弟

5、第 5 章

　　不知是不是错觉，风神大人觉得每年的雨水都在逐渐增加。
　　刚入夏，轰轰烈烈的一场大雨就将农田里刚种下的蔬菜浇了个透。村民们为这场盼了许久的雨水欢呼，神社里的气氛却有些严肃。
　　“不准靠近我。”风龙盘在神社的柱子上，这是它躲避不会飞行的小风神的最佳方式。
　　但向来平易近人的风神大人这次却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的好奇和试探让风龙往柱子上爬得更高了些，奇怪的是，本来干燥的朱红色柱子上却出现了团团湿痕。
　　是的，风龙有个藏了好多年的秘密。
　　它讨厌下雨天，龙族与身俱来的本能会让它的鳞片在水汽充足的雨天变得湿漉漉，能施云布雨的龙族当然不会让自己的鳞片变得糟糕，但风龙不一样。
　　它力大无穷，能招来狂风破坏一切，能冷静且残酷地面对生命的消亡，但它却不能用自己的力量让自身保持干爽。它的风吹不干自己的龙鳞。
　　唯一的办法是化为人形，但风龙不喜欢自己的人形。
　　清晨乌云聚集的时候风龙心中就有了隐约不详的预感，它最讨厌的雨还是落下来了。

　　连也发现了风龙的不对劲。他已经整整一早上没有摸过风龙的头了，这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往常抬手的时候总是能触碰到风龙温凉坚硬的下颚，但今天，向来总是跟在他身后的风龙不知为什么总是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连有些好奇，下雨天来神社的村民很少，于是他把所有的心思与精力都花在了与他‘玩耍’的风龙身上。
　　既然它不过来，那我过去便是了。
　　连光着脚，他小心翼翼地跟在风龙身后，但他的气息风龙哪里会感知不到，一个躲一个追，从神社这头跑到那头，闹了许久连也没追上，还撞翻了画好的一沓风符。
　　连有些疑惑，往日亲密的伙伴怎么会突然避着他了呢？
　　刚一低头，便发现了风符上湿漉漉的水痕，再看看已经盘到柱子上去的风龙，以及神社里四处散落的水滴，连想起了以前爷爷给他讲过的龙族秘闻。
　　他有些了然地仰起了头，看着向来稳重严肃的风龙此刻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于是找了块干净衣料，站在柱子下，认真和它说：“龙，你下来，我给你擦擦。”
　　风龙不听，它觉得自己严肃威风的形象正在受到威胁，装作高傲地摇了摇头，表示再一次拒绝。
　　但认真起来的风神大人可是很可怕的。
　　见它不下来，连看了看眼前的柱子，挽了挽头发就决定自己要往上爬。
　　向来端庄稳重的神明大人哪里做过这种事情，连手脚并用也只爬了柱子一半的距离，眼看着风龙就要往另一根柱子挪去，连有些着急了，慌慌张张往前抱住柱子，水渍却让他掌心发滑，一个没抱住就跌了下去。
　　惊慌让他忘记使用风神的力量，连闭上了眼睛，即使是神明，也会感到疼痛的。
　　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睁开了眼，气呼呼垫在自己身下的不是风龙又会是谁呢？
　　“笨死了。”风龙扭头不看他，试图用严肃的语气来掩盖脚底的打滑，区区小小风神，竟敢让它出这样的丑，风龙心里太憋屈了。
　　连回了他一个傻乎乎的笑，伸手摸了摸湿漉漉的龙头，和它说：“那我给你擦擦，你不要躲着我，好吗？”

　　神社里的长廊上被风神设起了风盾，雨水被隔绝在了风盾外面。
　　风龙躺在干燥的长廊上，向来弯弯曲曲的身躯不得已伸直。拿着干爽布料的风神大人将披散的长发扎起，笑着跪在满脸不情愿的风龙身边，一边将它细细擦干，一边问它：
　　“龙，你会生病吗？”
　　“不。”
　　“龙，你有人形吗？”
　　“...嗯。”
　　“那我能看看吗？”
　　“不！”
　　“为什么？威武的风龙人形想必一定十分帅气。”
　　风龙被他夸得有些得意，那是自然。
　　连拧了拧布上的水，挽起袖子用力将它翻了个身，“要是你化成人形就不会有这么重了，我也能将你擦得干净一些。”
　　原来想看它的人形只是为了方便清理，风龙又气呼呼地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