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龙连》今弟

21、第 21 章

　　百里外的村庄物产丰富，土地肥沃，每年种下的粮食都能获得很好的收成。山里精怪猛兽凶猛骇人，比起进入深山寻找不稳定的食物，人们更愿意在安全的村庄附近获取安全又充沛的食材。
　　偶尔会有跟着猎物不小心闯入深山的年轻猎人，安静繁茂的山林中总是会传来奇怪的嬉闹声，走过去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猎人想起了也不知是从哪里听到的这片山中有妖兽的怪异传言。匆匆赶回村子后又再一次将传言传得愈发真实。
　　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到百里外的山谷中游玩或者打猎了。
　　但少了人类的刻意干涉，山中的生灵都生长得格外好。参天的古树终于到了寿终正寝的年龄，轰然倒塌，一节节腐朽断裂，在雨水阳光和自然的作用下，从腐朽的生命中又重新长出生命。被人类开坑耕耘的土地又重新和那些山脚下的绿色边界融合在一起，藤曼与树木将人类的痕迹一一抹去，偶尔露出的石头墙壁还能彰显出人类曾经来过。小动物们又都回来了，在这片食物充沛的土地上繁衍生息，让山林又重新变回山林。

　　“龙，小心一点啊。”
　　衣着整齐的连仰起头，柔顺的马尾衬得整个人都非常精神。他乖巧地将衣服下摆拽住，仔细一看，临时用衣服做成的小布兜中还放着几颗圆润可爱的栗子。
　　村民们虽然搬走了，但很久之前村子里的种下的树木都活了下来，没有天灾人害，在这样优越的环境下长得很好。比如眼前这棵十分粗壮的栗子树。
　　有些泛黄的叶子随着枝干的晃动和风一起落到连的脚边，风龙担心掉下去的栗子球会砸到他，便让连先站到不远处的矮树旁。
　　他能在高高的树上看到连仰起头看他的模样，小脸白净，扎起来的头发让人愈发显小，见他望过去还会笑着和他挥手。
　　风龙心情格外愉快，他不知道这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愉悦该怎么形容，他傻乎乎地咧起嘴，也朝眼中人招了招手。
　　一个一个将栗子球摘下太过麻烦，风龙索性化成原型，攀住几根枝条，轻轻一晃，成熟的黄绿色栗子便哗啦啦地往下掉。刚一落到地上，褐色的栗子就从迫不及待地从刺球中滚了出来，不一会儿，树下就落了好些栗子。
　　本就是路过的临时起意，想着捡几个就好，没想到轻轻一晃便打了这么多，原本摇摇欲坠的黄色落叶这下子都落得差不多了，耀眼的秋色在树下铺了一地。
　　风龙从树上下来稳稳站好，这才朝依旧站在矮树旁的连挥了挥手。
　　秋日的阳光分外柔熙暖和，他看着他的小风神踩着金色朝他走来。
　　风龙这几日总觉得连看起来和往日有些不同，但他总是笑着的，心情和精神看起来都格外好。
　　此刻也是。
　　连伸手给他拍了拍肩上粘到的枯枝碎渣，笑容在秋天的阳光中也带上了一种暖洋洋的慵懒，他转头看了看周围，眼神欣喜，颇有些孩子气的感叹道：“摘了这么多啊。”
　　风龙忍不住也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最近他总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手。
　　“你喜欢的话，我就将这些栗子都带回去。”风龙志气满满，这种小事的话他还是能做到的。
　　连笑着摇摇头，蹲下身将脱了壳的栗子捡起：“我们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给山里过冬的小动物们留些吧。”
　　“那也行，你想吃多少我都可以给你捡，给你选最大最好的。”风龙也蹲在他的身边，看着连染着红色指甲的细白手指将栗子拾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看到的美丽，但他就觉得，明明是间很普通的事情，偏偏连做起来就漂亮得仿佛在挑选宝石。
　　龙都喜欢美丽的东西。
　　他又悄悄往他的身边挪了一些，手上还在为他挑选着最大最好的栗子。
　　旁边的矮树丛响了响，几只尾巴蓬松的红尾松鼠跑到了风龙和连的身边。有些奇怪今天的饭桌上怎么出现了两个陌生的家伙，小松鼠好奇地围着两人转了又转，风龙身上的气息还是让他们有些警惕，但对于连，似乎是嗅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小松鼠们格外胆大。
　　一只胖乎乎的小松鼠还爬到了他的腿上，大大方方地从他的衣兜中拿起栗子塞入自己嘴中。
　　许是第一次被小动物如此接近，连傻乎乎地看着风龙，有些不知所措。
　　风龙也很惊讶，山里什么时候来了如此大胆的小动物了，他凑过去挥了挥手，想将这些大胆的小东西驱赶开。
　　也不知道小松鼠们是从哪里接受到的安全信号，转了两圈后就完全不将风龙和连当作危险的威胁了。连的腿上又跳上来一只松鼠，它们似乎知道最好的栗子藏在哪里，完全当作自家后院一般将连抱着的栗子一一抱走。
　　“走开走开，这是我们的！”风龙气呼呼地将连抱住高高举起，似乎这样就能让那些大胆的小家伙儿们放弃从神明怀中寻找食物。
　　可小松鼠多会爬树啊，不一会就蹿到了风龙的头顶，蓬松的大尾巴还炫耀般地晃了晃，毛茸茸的触感让风龙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的头发也乱了，本来是如此静谧悠闲的好时光就被这些讨厌的小家伙儿们扰乱了，风龙有点生气，他晃了晃脑袋，正准备给它们一点教训，就听到连带着笑意的声音：
　　“好了，小家伙儿，快下去。”连给风龙顺了顺被松鼠扰乱的头发，一本正经地和这些大胆的小松鼠商量：“周围都是给你们的栗子，能让我们带一些走吗？”
　　小松鼠歪歪头，跳到了连的肩上，似乎是答应了这个十分合理的请求。
　　“好孩子，我们就住在不远处的神社中，可以的话，下次带上朋友来玩吧。”连轻轻摸了摸它立起来的毛茸茸的小耳朵，只见小松鼠仰起头吱吱吱了几声当作回答，下一秒便乖巧地跳了下去。
　　风龙满腔的怒气转眼就被连温柔的手和话语冲得干干净净，他将连稳稳放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小松鼠听懂了他们的话，在连身边又转了几圈便不再缠着他们跑去找新的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