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街》趙大发

54、第四部分 林棉篇

　　第二天清晨醒来，我侧目看他，他还在沉睡。

　　夏日的阳光直射进来，柔柔地照在他的鼻梁上，我伸手去轻触他的脸，他缓缓睁开眼睛，对我温柔的笑。

　　“老婆早上好。”他说。

　　“早上好。”我说：“我去做早饭。”

　　我掀开被子被却被他一把抱住，他贪婪地蹭着我的脖颈之间，轻声问：“你还想检查我的学习成果吗？”

　　“大白天的，你快点放开我。”说完我使劲敲打他的肩膀。

　　他摇晃我的身体，撒娇说：“你想不想嘛？”

　　“别闹了，快点放开啊。”

　　沈赞光假装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我。我换上他的T恤衫，洗漱好后在厨房煮牛奶，煎了两个鸡蛋淋了一点酱油和白糖，又弄了几片切片面包放上火腿蔬菜和果酱，应付了事。

　　他洗了头发，发丝的水珠滴落在他的肩上，在我身旁一边刷牙一边说：“你穿着我的衣服真好看。”

　　我笑着看他一眼。

　　他伸手有点使劲儿地捏着我的腰间，在我耳边甜言蜜语地说：“我觉得你在诱惑我。”

　　我闻到一股清新的凉薄荷香味，就像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你克制一下。”我忍不住笑。

　　他转身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猛然间伸手将我抱起来放在灶台旁的瓷砖上。

　　“我克制不了。”他英俊的脸凑到我面前。

　　他刚要附身亲吻我，我飞快地拿起一片面包挡在我的脸上，他立刻抢走扔到一边，将我的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吻住了我。

　　他温柔地说：“以后就留在我这吧，等我们新家安置好就搬走好不好？”

　　“我想多多陪陪我妈，等结婚搬新家以后我就没机会了。”我说。

　　他眨了眨眼睛，还是妥协了，说：“嗯，反正十几年我都等了。”

　　“吃早饭吧，待会我们去商场看看家具。”

　　“今晚别走了，再住一晚。”他目光期待。

　　“看情况。”我笑着说。

　　“不行！”他坏笑起来说：“你要是不留下来，我现在就把你扔回床上，你自己选吧。”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在饭桌上，沈赞光回身递给我，是朱丽叶。

　　“喂？”我说，沈赞光握住我的手亲了一下。

　　“林棉，你在哪啊？”她语气急切地问。

　　“我在赞光家。”

　　“你快点回来！林煦走了！”朱丽叶大声喊。

　　我一把推开沈赞光，跳到地上，惊慌失措地问：“什么意思？林煦去哪了？”

　　“他去北京了！你快回巷子街！梅姨一直在哭！”

　　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卧室换上自己的衣服，沈赞光冲过来问：“林棉，发生什么事了？”

　　“林煦去北京了。”说不上为什么，我心慌得厉害。

　　“别着急，我跟你一起回去。”他从衣柜快速找了一套衣服穿上。

　　我们回到巷子街，梅姐痛心的哭声从房间里传来，我走进去看见梅姐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妈，对不起，我惹了很大祸，我跟别人打架失手致残，我不应该一直躲在家里，警察一直在抓我，我去北京自首了，你别担心我，等我到了北京会联系你。

　　我拨打林煦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我拿着字条问朱丽叶，“你知道这件事吗？”

　　朱丽叶看完，震惊地说：“林煦看起来是有点奇怪，但他从来没跟我提过。”

　　沈赞光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航班信息，说：“现在去市里，能赶上最早十二点的航班，林棉，用不用去北京找林煦？”

　　我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心一横，鼓起勇气摁下了沈沉的手机号码。

　　第一遍没人听。

　　第二遍忙音就快要结束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喂？哪位？”

　　我看了一眼沈赞光，冷静地问：“你是沈沉吗？”

　　朱丽叶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对。”他轻声回答。

　　我松了一口气，说：“我是林棉。”

　　沈赞光面无波澜地看着我的眼睛。

　　沈沉停顿了一下，看样子他应该删除了我的号码，并且四年后他完全没有想到我会主动给他打第一个电话。

　　“怎么了？”他平淡地问。

　　“林煦今早走了，他说去北京，还说他在北京给别人打残，警察在抓他，你知道这些事吗？”我说完有些发抖。

　　“我知道。”沈沉停顿了一下，低声说，“事情不严重，别担心。”

　　“可他说要去北京自首！”我大声说。

　　“我和那个人私了了，赔偿一点钱，已经解决了。”沈沉的语气轻松。

　　半天，我愣在那里，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林棉？”沈沉叫我的名字。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林棉？你在听吗？”他的声音从遥远而来，让我有种恍若梦中的错觉。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赞光，他舔了舔嘴唇，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很小声地问。

　　“真的，不骗你。”沈沉应该是笑着回答的。

　　“林煦去北京，你能不能帮忙照顾他，然后劝他回家。”

　　“好。”

　　我又说：“你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沈沉浅薄的笑声传入我的耳中，温柔地说：“你留给我那张银行卡里的钱就够了。”

　　“那谢谢你，就这样吧。”

　　没等沈沉再回应什么，我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

　　这一刻，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又尴尬的气氛，朱丽叶退后几步，说：“那个...我去看看梅姨。”然后飞快地消失在我们面前。

　　沈赞光走近我，主动开口问：“我哥怎么说？”

　　“沈沉说他私下赔偿了，林煦不用再被追责。”可我还是有点心慌。

　　他轻抚我的手臂，安慰我说：“没事就好，你相信我哥。”

　　当天我留在家里陪伴梅姐，在她看似平静无奇的生命里，总是有人来来回回的经过。她失去了太多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幸福，比如爱情，婚姻，儿女簇拥。

　　我小时候根本不懂得这些简单的道理，我曾认为的幸福就是不想受到任何人恶意的指指点点，只要相安无事的活着就会知足，我多么害怕成为这个世界的异类，可我偏偏就是这个自私自利的异类。

　　而如今，我更害怕攥在手心里的美好时光由不得自己做主，尽管沈赞光漫长的诺大的爱意毫无保留地交给了我。

　　我还是像如履薄冰一样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