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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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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小九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阿福说的在她听来煞是可笑,原来他想告诉自己,江无肆要害她。
“你在骗我,你在同我说笑,是不是,阿福”她仍在笑,“别闹了。”
她不信,她当他是在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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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九,你听我说,江无肆他一直都在骗你。”阿福见她不信自己,却也是万般无奈,只得叹了口气。
他背过身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公主待你那样好,难道你从未觉得奇怪吗?”
“若你真的只是一个宫婢的女儿,她何苦。”
阿福一语中的,小九不禁愣住了。
他看向她心口的玉佩,说:“这玉佩一向是公主的贴身之物,你觉得江无肆会认不出他会不知道你是前朝郡主?他不过一直在瞒着你。”
“小九,你真是傻的可以,你以为他接近你是为什么,你真以为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当年楚魏交恶,魏国死伤无数,你又是楚国王室的血脉,你想想他有多恨你,他恨不得亲手剐了你。”
阿福扳正她的肩膀,逼迫她直视自己。
“你不要再说了。”小九捂住耳朵。她不想再听下去。
他之前对自己的种种,都是装出来的吗?
“你宁愿信他,也不肯信我吗?”阿福沉了脸色,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小九,我们不是好朋友吗”阿福拉住了她的手。
小九犹豫着,点了点头,阿福是她唯一的朋友,若她不信他,还能信谁呢?
“若你真信我,明儿早来临江渡口找我,我在那儿等你。”他说罢,转身离去。
小九握紧了双手。
她看不见的是阿福在转身后的冷漠面容。
“对不起,小九。”
“可我也只是区区凡夫俗子罢了,比起其它的,我更想活下去。”
阿福走的愈来愈远。
小九不知道是怎样浑浑噩噩的回到提督府的。
江无肆见着小九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伸出手去想要安抚她,却被她一手挡开。
“别装了,提督大人,你不累吗”
小九自觉的与他拉开距离。
“小九,你说什么”江无肆愣了愣。
她扯下一直佩戴着的玉佩,递到他跟前:“提督大人,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九……”他似乎有话要说,却被她堵了回去:“你一直在骗我,是不是”
“你早就知道公主和我的关系,却不告诉我。”她咬着嘴唇,不自觉的后退,说到底她还是怕极了他。
“是,我早知道。”他冷下脸来,并未否认,旋即又说,“但我从未想过伤你分毫。”
可现在的小九哪里还听得进去。
“原来阿福说的都是真的。”
她的脑海中登时浮现出公主惨死的模样,如果她再不走,死的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那时的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江无肆,又或许是江无肆根本没想阻拦她。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转身跑了出去。
已近丑时,盛景过后的街头又清冷起来,再无一人。夜色浓稠的宛如一方化不开的墨砚。
小九无助抱着胳膊坐在角落。
忽看得一个熟悉的身影,小九定睛一看,不正是之前遇见的那位容隐公子么
怪了,这么晚了他还出来做甚小九心生疑惑,忙跟了上去。
眼见着容隐绕进了一家宅邸,匾额上书林府,小九没法子,悄悄的翻进林府,打算一探究竟。
小九一路跟着,看见容隐推开其中一扇房门走了进去。
她转头瞧了瞧,确认周遭无人,方才稳下心来,用口水在窗纸上戳出一个洞来。
她屏声静气的看着,不觉惊讶的张大了嘴,她看见容隐用小刀在手臂划出一道伤口,紧接着开始放血。
他这是在做什么
小九的心神有些恍惚,连容隐推门出来了都没有丝毫察觉。
“小妹,你怎么在这”容隐有些错愕,小九注意到,他的面色似乎愈发苍白了。
小九不解:“应该是我问容哥你大晚上的为何会出现在别人的府肆。”
他的神色看来很复杂,过了好半晌,才拉着小九出来,轻声细语道:“这儿的人家有位千金,染了重疾,很多大夫来看过都是无用,最后一位神相经过,说是需要青年男子的鲜血,方能痊愈。”
“我急需用钱,恰巧这家贴出了告示。”
他讪讪的低下头去,忙用衣袖掩住了手臂上的累累伤痕,生怕吓着小九。
小九说:“容哥,你忙着筹钱,是为了美人姊姊吧。”上元节那日,她亲眼见着容隐送了只发簪给孟昭悯。
那时候小九就在想,凭他一个穷书生,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筹到那么多钱。
容隐不作声,小九急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于是抓住他的手不放开,连声问道:“容哥,到底是不是我说对了吗?”
“小妹,你莫要告诉悯儿。我不想她知道……”容隐默认了,不过,许是不想让孟昭悯担心,这件事他是不打算告诉孟昭悯的。
小九哦了一声。忽然惆怅起来,什么时候也能有个人对她这样好呢?大概永远也不会吧。
“对了,你不是和江提督一块儿吗?怎会在大半夜的跑出来呢?”容隐想到什么似的,问道。
小九瘪了瘪嘴,很不情愿的把头扭到一边,她压根儿不想提起那个坏人。
“这么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容隐牵起她的手,想送她回提督府,却被小九狠狠地甩开。
她摇了摇头,说:“不,我不想回去。”
“我要是回去,可就没命了,容哥。”
小九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容隐见了,眉头微蹙,略微沉思了会儿,摸了摸小九的脑袋,说道:“小妹,若不嫌弃,不如在我家借宿一晚。”
“真的可以?容哥,谢谢你。”小九欢喜的差点儿喊出来,原本她还以为今夜要露宿街头。
“容哥,帮人帮到底,明儿,你可以送我去临江渡口么?”小九又可怜巴巴的看向容隐。
毕竟,常年生活在宫里的小九对这附近的地形还真是不大熟悉。
容隐微微颔首,默认是同意了小九的请求。
待小九来到容家后,才发觉容隐当真是家道清贫,可谓说家徒四壁也不过分。
说得好听是家,说得不好听,不过是一间用茅草搭起的容身之所。
放眼望去,整个屋子里不过一张书桌,两张草席,仅此而已,别无其它。
“小妹,你莫要嫌弃。”容隐不好意思的笑笑。
“容哥如此接纳小九,小九怎会嫌弃。”小九席地而坐,登时放松下来。
容隐想起什么似的,又问她:“小九,你何必离开提督府呢?依我看江提督待你不错,你没有非得离开的理由。”
“容哥,你们都被他骗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小九愤懑的握紧了拳头,她错就错在不该相信江无肆。
容隐没说什么,小九看去,见他借着昏黄的油灯,微眯双眼,认真的绣着什么玩意儿。
“容哥,那是?”
“是我为悯儿缝制的香囊,作为我承诺给她的信物。”看得出来,对于女红容隐并不熟练,手拙至极,常是扎伤到手。
“容哥,你对美人姊姊可真好。”小九托腮,就着灯光仔细的瞧着容隐清秀的脸庞,才子佳人,倒是般配的很。
“只是不知你们何时成亲呢?到时,还得请容哥让我吃个喜糖。”小九自顾自道。
容隐嘬了口被刺伤的手指,眼光忽然黯淡下去。
“容哥,你怎么不回答我?”小九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天色不早了,小妹,早点休息吧。”他似乎不想作答,只催促小九早点儿歇息。
“容哥……我想听故事,不听故事我睡不安宁。”小九厚脸皮道。
“好 ”容隐无奈的笑笑,问她,“你想听什么?”
“我……”小九不知怎么,脑子里却满是吴刚伐桂,那人说故事时的温柔表情还镌刻在小九脑海之中。
“我想听吴刚伐月桂的故事。”她淡淡说道。
“好,都随小妹的意愿。”他放下手中的香囊,看向小九,“我说完你可得好好睡了,知不知道。”
“容哥,你放心,骗你是小狗。”小九乖乖的闭眼。容隐的声音仿若林籁泉韵,很是动听,冲淡了小九心头的恐惧。
容哥,谢谢你。
小九慢慢的进入了梦乡,在梦中,她看见了公主,她好欢喜。
可惜,梦境便只是梦境。
第二日清晨,小九在惆怅中苏醒,见容隐已经醒了,也不多说什么,收拾好包袱,打算去渡口和阿福汇合。
“容哥,走吧。”她瞥了眼容隐。
容隐点点头,带着小九往临江渡口赶去。
正此时,自暗中放出几箭来,它仍带着几分凌厉,只道非是寻常,她已见着了锐利的锋刃,小九骇然,几欲失声,却是被人护住。
弓箭笔直的射中了容隐的胸膛。周遭的人尖叫着逃散,只有小九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世间的所有悉数定格,灰了去,唯有她仍鲜活,她瞧着他中箭,他亦回望着她,也许那一刻,他的心仍在掛住美人姊姊。
连倒下的一刻,亦紧攥那香囊,他本想好定要亲手交给她,要同她表明自己的心意,竟尔无端端的,一切都变了。
他再也见不着她。
周遭的声响,亦全听不得,他只念着她,他不能死,他不想死,若是此番去了,要她如何承受。
“容哥!” 小九惊叫着,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哭着求助,“救命,杀人了……救命!”
只可惜,竟无一人伸手援助,这世间,怎么只剩了她和他
“容哥……你挺住,小九马上帮你去找大夫,容哥,你不要死,你要是死了,美人姊姊她怎么办。”
小九几乎是逼迫着自己迈开双腿,她好怕容哥也会像公主姊姊那样,忽然就离开她。
容哥和公主姊姊都是好人,为何老天爷如此不公?
为什么恶人没有恶报,死的都是好人?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来不及了,小妹。”容隐躺在血泊之中,面色惨白,“他们……恐怕有意针对我来、你赶紧离开,容哥不想连累你。”
“帮我、把这个交给……悯儿。”他巍颤颤的将香囊塞到了小九手里。
“不,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要自己给她。”小九哭着摇头,却见他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他带着对她的挂念,离了人世间。
“不,容哥,你不要死……”
如同面对公主在眼前死去一样,小九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容哥死去,可她却是无能为力。
对自己好的人都死了。小九有些恍惚。
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