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非饿》魍魉姬*蓝雪

96、过秋冬

　　青萝苦着脸退下来准备，做事的心气儿自然也就不高了。

　　“青萝妹妹，公子说什么啊？是要去请韩公子过来么？”只是有些人真的是没脑子，不但不会看人脸色，这个时候还恐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已经让人去请了，红儿姐姐坐。”

　　但那又怎样呢？

　　青萝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谁让自己没有那么好的命，没有那么好的哥哥宠着自己呢？不然常红这等蠢的，哪里能在公子身边伺候。不，也不对，她命已经够好了，能遇到公子。只可惜，公子这脑子太不开窍儿，要是能……

　　一边张罗着常红，青萝一边想着心事，手上收拾食材的动作自然也就更慢了。往日里闲暇，她便会亲自料理公子的膳食，再怎么说她还是要比闻月、湖月几个更擅长这些的。

　　“……青萝妹妹，你想什么呢？我看你竟愣神儿了。难不成是想着谁呢？”

　　清洗过的蔬菜从这边拿到那边，常红除了长得朴实，手上可是一点儿没有朴实人该有的活计。

　　“没想什么，红儿姐姐，这些活儿放着我来就好。”而青萝也最厌烦她这点了，每每除了添乱外，就是乱说乱问，什么胡话都敢往外吣。

　　“呵，你这是做什么啊？我看你给公子准备的，从前都没见过。”

　　见眼前的小竹筐被拿走，常红便勉强的一笑。

　　从前她跟着哥哥，总觉得自己四处见得、看得很是多了，世上也没什么她不懂得了。但自从到了公子身边，她好像就变成了乡下的妇人，一样样一种种的都不懂，就连最简单的膳食也插不上手。

　　“这些吃法是京里时兴的花样，跟着公子久了你就习惯了。”

　　重新拿了新鲜的蔬菜冲洗，青萝可不想拿某人挑拣了一圈的东西给公子吃。还有就是这个常红不时的不长脑子，有些话也要注意着，她要是知道这些做吃食的法子都是公子的点子，指不定又要说出什么。

　　之前她刚来公子身边的时候，还直接在外人面前叫出了‘姑娘’二字。要不是当时公子圆过去了，不知道又是多大的娄子。

　　“京城啊！我还是十岁的时候和哥哥去过，现在都记不真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子能带我们回京。”

　　青萝重新挑选清洗蔬菜的动作常红并没有注意，她此时的心思又飞到了别处。“听说韩五公子也是京城人士，青萝妹妹你是京里来的，可知道他是哪家的？家中如何？之前就见他斯斯文文的，和军中那些粗汉一点儿都不一样。哥哥还和我说他学问不错又会打仗，要不是年岁不大需要历练，升迁的肯定能更快。就不知道他娶亲了没有……”

　　常红的话越说越没分寸。

　　“咣当！”

　　听得青萝微恼，直接将盛水的铜盆带翻硬生生的落在地上。

　　韩五公子？

　　怒视着常红，青萝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真想就这么直接骂的对方狗血淋头。

　　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韩五公子就算是小门户出身，能够和他家公子称兄道弟，那就是主子，就不是她们这些本分奴才应该乱想的。更何况韩五公子根本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儿郎，而是当今圣上的五子，张贤妃的眼珠子，韩王府的韩王殿下！

　　况且就算这些个都抛去了，你除了哥哥没一样拿得出手的人，人家又怎么会看得上你？人家年轻有为、样貌俊美、还文武全才，你是哪一条哪一处能让人看上眼啊？好吃懒做的本事么？

　　沉吸口气，好半晌青萝才压下那些伤人的话，她是真的不想变成一个刻薄的人。只是，有时候她又不得不那么做，这个常红太不省心了，不能让她待在公子身边了，不然早晚要给公子惹出麻烦来。

　　“青……青萝妹妹，你你这是怎么了？难……难不成你也心仪韩……”却不想青萝都要气炸了，常红依旧不知道自己错了什么，还胡思乱想的想些有的没的。

　　“红儿姐姐，我们做奴才的不用想太多，有些事情公子自会给我们做主。”

　　话说的有些生硬，但是此时青萝真的委婉不起来。尤其是面对常红，她觉得说的越直白反而越好，“韩五公子什么出身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公子结交的朋友无论身份高低，都不是我们能够高攀的。所以有些妄想还是不要有，那样只能坠了公子的名头。”

　　她怎样都无所谓，可若是坏了她家公子的事儿，她定然不会饶她。

　　青萝的严厉常红从未见过，在她的印象里青萝就是个轻声细语的小姑娘，做事慢条斯理，人也轻轻柔柔的。却不想这么个平日里从不与人红脸的，今日竟这般的教训她！

　　而且……

　　而且她怎么就坠了公子的名声了？

　　她哥哥可是楚王的人，她虽然没有进过楚王府，但她可是不一样的！这么一个小丫头有什么资格教训她？一时间，常红的脾气也冒了出来，她长这么大，还没人给过她这等脸色。

　　“你……”

　　只是还不待她挣上两句，唰的一声，厨房的帘子便被人从外挑开，猛地灌进一阵冷风，立时让屋中的二人都清醒了不少。

　　“青萝姐，北边有动静了。”

　　进来的人是镜月，身形高大酷似男子，却是个粗中带细的丫头。她一边说一边从灶上摸了两个熟鸡蛋揣在怀里，现在这已经是她备战的基本流程了。

　　“这个也带上。”

　　而一听闻北边有动静，青萝也撇开了常红的事儿，用旁边干净的油纸紧卷了一块熟鹿肉塞到其怀中。

　　“青萝姐，我这是要上战场啊！”

　　一时把镜月弄得哭笑不得，也有些紧张不起来了。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止是公子的侍卫，还是公子的‘饭囊’，每次有战事，谁身上都可能没吃的，但只有她不会没有。

　　“两个鸡蛋有什么用，反正你也要带，这个也带上……”硬将鹿肉塞过去之后，青萝又多塞了两个烧饼，看架势是真把镜月当‘饭囊’用了。

　　至于镜月这公子专用‘饭囊’的名头可不是别人给的，而是她自己赚的。

　　半年多前，在一次敌人的围袭时，因着事前没有探查到敌人的动向，而被打的有些措手不及。所以到了饭点儿，自然是不能正常开饭，也没那个心情吃。只是心情和个人看法没法控制胃的空虚，饿肯定是谁也拦不住的。

　　只是谁都没想到，看着像个糙汉子一样的镜月竟细心的在怀里揣了个鸡蛋。

　　“人家打仗都先找兵器，你到好，怎么还摸上厨房了？”

　　鸡蛋最后自然是孝敬到曹乙珂面前，不过比起这个鸡蛋，她更好奇后翊送给她的人里面怎么还有这么个活宝，所以便特意唤了人来问。

　　“奴婢小时住在关外，我爹娘教的，北边打过来的时候，就拿着吃的藏起来。嘿嘿，久了，久了奴婢就习惯了。”挠挠头，有些憨又有些不好意的回话，镜月是四人当中唯一不是王府出身的，但能排在这月字辈里，自然不会只靠的是老实憨厚。

　　“那你干嘛只拿鸡蛋？”

　　在关外，没有钱的穷人只能过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这点曹乙珂也很清楚。

　　“好吃，好拿！况且……今天灶上也没别的了。”

　　“噗嗤，那你爹娘现在呢？你是不是只憨厚了这张脸？”

　　而藏不好……

　　“没了。有一回我娘没藏好，我爹也冲了出去。弟弟也没了。”

　　哪天那命就没了。

　　“……”

　　是啊，如果她不是没了爹娘家人，又怎么可能会辗转到了她这里？

　　拿起剥好的鸡蛋掰成两半儿，“你以后去我小厨房拿吃的，找不到就找青萝要。”一半儿丢入口中，一半儿塞回给镜月，“以后再有战事，我可就找你要吃的了……”

　　半个鸡蛋，再回到镜月手中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温度，只有塞到嘴里，胡乱的咽了之后，她才真正的将一句话记在心里。

　　“……以后你们只要忠她一人便好。”

　　那冷星般眸子，将这话烙在她的皮肉之上。而今日，这话终于进到了心里。

　　…… ……

　　腰里、怀里被塞了一圈儿的东西，镜月感觉原本有些宽松的袍子此时紧绷的要命，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把自己塞进战甲里了。

　　“哎呀，别跑，还有包年糕。”而有些人根本不管这些，只知锲而不舍继续塞。要不是她人跑的够快，别说进战甲，恐怕她的战马都要趴下了。

　　“哎？人呢？那么大的个儿，怎么跑的和兔子似的？”

　　最后还是跃上了墙头，才躲过了青萝的热情。

　　而谁都没发现，当青萝转走之后，跃身而下的镜月已是一脸的冰霜，盯着厨房的方向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早没了之前的嘻嘻哈哈。

　　常红……

　　哼！

　　这等麻烦青萝姐怎么可能处理的好？

　　这就是从前教习嬷嬷说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吧？也不用报了，这次回来她一人便送她走了，她可是不怕对方那个什么常蓝还是常绿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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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知道什么叫会前地狱模式了，忽然发现以前的工作好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