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明，被恶龙钓了》芜北

64、精心设计

　　“溟渊阁下，我们基地位于主星最繁华的商业区地下，总面积超过十万多平方米，主要分为三大功能区：核心实验区、技术材料储藏区、以及……”
　　叶瀚一边引着玄溟渊向前走，一边通过终端将基地的全息地图投射在祂面前。
　　当他的指尖滑过一片颜色明显偏暗的区域时，语速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特殊军备区。除了这三个主要区域外，其余就是休息区，以及我们现在所处的特别传输区。”

　　“您与尊主一同抵达时所用的‘瞬移井’，是特殊传输设备的一种，能够实现跨空间定点传送。那是尊主的私人设备，而您，可是第一位与他同行使用的人呢。”
　　他像是随口一提，随后便指向通道两侧那些泛着微光的生物识别门，“这一带布置的都是用于远距离传输的装置。要不要我带您参观一下？”

　　第一位？
　　玄溟渊的神识不着痕迹地掠过叶瀚。这句看似随意的补充，背后显然是对祂与萨隆关系的试探。

　　祂不予置评，只是接着他最后的话，神识落向他所指的方位，那些交错的通道，正是祂不久前使用量子纠缠跳跃器时抵达的地方。

　　对于这类高度精密的科技设备，祂本能地觉得麻烦，便只随意摆了摆手：“不必。”
　　倒是他刚刚那一瞬间的迟疑，以及那个被称为“特殊军备区”的地方，悄然勾起了祂的兴趣。

　　“你所说的‘特殊军备区’，有何特殊之处？”玄溟渊无意在言语与其周旋，直截了当问。

　　叶瀚的脚步应声顿住，似是没有想到祂如此直接。
　　不过他还是迅速稳住神色，毫无隐瞒地回复：“并无太多特别，只是存放了一些未经联邦许可的军事装备。尊主在此秘密部署了一支百人规模的暗影武装，此地受能量屏障遮蔽，是严禁对外的禁区。”

　　“萨隆私下养了一支军队？”
　　在主星最繁华区域，拥有一支拥有特殊武器的武装，这举动的确不能对外暴露分毫……
　　玄溟渊不由感到讶异，“既然是连对外都要严禁的秘密，你又为何对我直言不讳？”

　　“……”
　　叶瀚一时语塞，他何尝不想用同样的问题去反问自家那位心思难测的主上！
　　若非他亲口下令，要求对祂毫无保留，他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将这等足以掉头的机密和盘托出。

　　内心嘀咕片刻，叶瀚正了正神色，郑重道：“尊主特意交代，对您，无需任何隐瞒。”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但却字字清晰：“您不算外人。”

　　不算……外人？
　　玄溟渊的呼吸微不可察地微微一凝，连祂自己也未察觉。

　　祂将一瞬莫名的心悸压下，神识触须轻轻拂过面前光屏上那片标记为“特殊军备区”的灰暗地带。
　　“过去看看。”祂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虽然祂对于那些军事武器也无半点兴趣，但凭“禁地”二字，就值得祂去一趟。

　　不然，萨隆为何那么麻烦地特意带祂过来基地？
　　还让叶瀚在祂面前这么似有若无的提上一嘴。

　　祂不觉得，仅仅凭借祂与他这微弱的同盟关系，他就会将如此把柄这么轻易地放到祂手上。
　　玄溟渊直觉：那里，一定有萨隆想让祂看到的东西。

　　“是，阁下请随我来。”
　　叶瀚虽并不信任眼前这位初次见面的人，但尊主的命令，根本不容他拒绝。

　　他在终端上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
　　通道的一侧，那平滑到无任何缝隙的金属墙壁，无声向两端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光线昏暗的通道。
　　一股混合着金属冷冽与能源液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几乎就在他们踏入通道的同一瞬间，
　　身在私人实验室内的工作台前，萨隆的个人终端无声亮起，一条禁区访问提示悄然浮现。

　　他目光扫过讯息，手上打磨镜片的精细动作却未有丝毫停滞，仿佛早有预料。
　　只是唇角牵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自嘲弧度。

　　金属墙壁在玄溟渊身后又无声闭合，光线一下子黑了下来。
　　通道两侧暗红色的指示灯一路向下，走了约莫一刻钟，面前才豁然开朗。

　　明亮的灯光自上方的弧形能量罩上洒落下来，照亮这片将近三四个足球场大小的平台。
　　密密麻麻的金属格中陈列着无数种稀奇古怪模样的设备，有类似扫把造型的大合金块，又有类似水杯造型的巨大玻璃容器，里面还翻滚着墨绿色的粘稠液体……

　　玄溟渊神识扫过整片陈列区，太阳穴不由得突突直跳。
　　这些需要精密操作的玩意儿让他莫名烦躁，比起繁琐的机械，他还是更习惯心念转动间，便可心想事成的神力。

　　毕竟在这些麻烦的器械手上，祂已经不知不觉吃了不少亏了。

　　叶瀚全然未察觉身旁人的不耐，激动地指向最近那台冒着寒气的装置：
　　“阁下，这里便是我们武器陈列区，虽然这些装备造型奇特，但每一件都具有惊人的杀伤力。比如这台，是我们最新研发的分子裂变器！只需要……”

　　“不必解释，”玄溟渊不耐烦地抬手打断他的滔滔不绝，“除了这里，还有其他区域吗？”

　　被打断兴致的叶瀚悻悻地撇了撇嘴，很快收敛神色：“请随我来。穿过陈列区就是武装人员的训练区，再往前是休息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区域了。”
　　他一边引路，一边简要介绍着特殊军备区的整体布局。

　　玄溟渊顺着他的指示向前走去，就在祂即将越过这片千奇百怪的装备区时，一块异常空旷的区域引起了祂的注意：“那里为什么空着？”

　　不待叶瀚回答，祂的神识触须已经探向那片虚空，瞬间触及到一块无法穿透的致密物质。
　　在神识网的感知中，那隐约呈现出一艘大型星舰的轮廓。

　　这时，叶瀚出声印证了祂的猜想：“这是隐形战舰，基地的特殊武器。”
　　他说着，走向墙边的操作屏幕。

　　他指尖在屏幕上轻触几下，伴随着“滴滴”的电子音，一艘通体布满银光的庞大战舰渐渐凭空显现。

　　这熟悉的轮廓，分明与前些日在接近第七区星域，出手帮助祂脱离苏煜率领的狮鹫之翼追击的那艘隐形战舰如出一辙。

　　“宿主，是那次帮助我们脱离狮鹫追击的战舰！”系统同时发出惊呼，认出了这个庞然大物，“所以当时出手相救的竟是萨隆！”

　　玄溟渊神情骤然凝固，视线不由自主落向伴生空间里的玄晶床。
　　疲惫的小黑龙正蜷缩着沉睡，恰如当初祂驾驶逃生舱意外坠落第七区1号星时，一样的场景。

　　那时的他，也同样陷入昏迷。

　　纷杂的思绪在心头翻涌。
　　难道……从一开始的相遇就是刻意安排？他根本没有失忆？

　　“可是，如果萨隆就是小黑龙，当时他明明在昏迷，又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战舰上帮助我们呢？”
　　系统将心中疑惑脱口而出，全然未察觉玄溟渊逐渐结冰的脸色。

　　祂冷冷开口：“倘若他拥有复制他人异能的能力呢？”

　　“这……”系统沉思片刻，恍然大悟，“他的异能是复制！所以！他既可以拥有派珀的异能分身！也能获得零蝶的空间异能。那……他完全可以同时维持两个身份行动……”
　　说到这，系统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即便再不敏锐，此刻它也能感受到神明压抑的怒火。
　　“宿主，我真的不知情啊！”系统慌忙辩解，光屏上疯狂闪烁的感叹号暴露了它的惊慌，“我只知道要饲养小黑龙，任务内容仅此而已！其他，我是一概不知啊！！！”

　　它太清楚玄溟渊越是平静的表面下，越是汹涌的怒火。
　　宿主好不容易才开始信任它，想要积极完成任务。

　　这下……
　　可不能被萨隆这家伙影响了。
　　就算知道他就是小黑龙，那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它得赶紧撇清关系。

　　系统这边着急忙慌地解释着，再三强调自己对萨隆使用分身欺骗、假装失忆等行为毫不知情。

　　玄溟渊漠然打断系统喋喋不休的辩解。
　　祂很清楚，虽然系统确实隐瞒了小黑龙的身份，但从它种种反应来看，它确实不知道萨隆与小黑龙实为同一人。
　　既然它不可能透露更多关于萨隆的秘密，继续纠缠也无意义。

　　“够了。”
　　祂冷声喝止系统仍在持续的喊冤，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回到蜷缩在玄晶床里的小黑龙身上。

　　那双向来湿漉漉望着祂的暗金色眼眸，那会笨拙追逐祂身影的小尾巴，还有见到祂伤口时急得团团转、拼命捣药的模样……
　　难道全是精心设计的表演？

　　虽然祂一直以来都清醒地知道小黑龙就是萨隆，但祂始终并没有将他们划分为同一个人看待。

　　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个在荒星只会蹭着祂裤脚呜咽的小家伙，从未掺杂过算计。

　　冰凉的失望渐渐漫过怒意。
　　“很好。”
　　祂唇角浮起一抹冷笑，既然萨隆想要演下去，他不介意继续将这出戏演得更精彩些……

　　叶瀚从操作屏边走来，注意到玄溟渊冰冷的神色，不由关切问道：“溟渊阁下，您还好吗？”
　　见对方没有回应，他略显尴尬地转向眼前的庞然大物，试探性地发出邀请：“要不要登舰参观一下？”

　　“不必，”玄溟渊冷冷拒绝。
　　祂目光掠过那艘隐身战舰，转而投向通道深处：“去训练区。”
　　话音未落，祂已转身朝着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