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你的报应就是我》渊陆

16、合唱（四）

　　吃完饭没多久，自由活动了一两个小时，周旭来了，又开始排练合唱。
　　周旭已经揪了一天细节，看他的架势，接下来的几天似乎也以揪细节为主，调整体配合度为辅。

　　周旭的传统一向是来了先开嗓，气沉丹田“啊”一阵子再开始唱。
　　但是今天他改了传统。
　　“今天不‘啊’了，‘啊’多了容易打嗝，就像我这样——嗝！”

　　一个响亮的打嗝声把一群人都逗笑了，连一直绷着脸的蓝允也弯了弯嘴角。

　　等笑声平息了，周旭又接着说：“刚才的打嗝是开玩笑的啊。看你们刚刚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昨晚没睡好？你们都还小，我们这群大学生在你们面前都是老人家了，我觉得我比你们都有精神！”

　　“来，跟着我，‘啊’——！”

　　蓝允提起抗议：“刚刚不是说不‘啊’了吗？”

　　周旭耍起了无赖，叉着腰哼笑道：“我说你就信啊？今天不仅要‘啊’，你们低声部尤其要卖力，开好了嗓子加把劲争取都唱好！这首歌音也不是很高，你们肯定能唱上去。”

　　周旭这么说也没别的意思，但不知道蓝允自己给这段话赋予了什么特殊的感情色彩，司彪看见她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活像周旭欠了她八百万。

　　周旭说完没注意蓝允的反应，拍了拍手又示范了一遍“啊——！”
　　崽子们就跟着周旭“啊”了一阵。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头的插曲让蓝允丧失了激情，一整天下来她唱得格外不走心，被周旭拣出来单独提点了好几次。

　　司彪眼看着蓝允脸上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转换了个遍，最后一通杂糅组合后黑了下来，开始和周旭呛。

　　“你他妈够了没有！指指点点的，他妈的以为你是谁啊！？”

　　周旭起初还没生气，甚至耐心回答：“我是你们院长请来的教练。”
　　蓝允冷笑一声：“少拿鸡毛当令箭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表面宣称是什么艺术生，其实他妈的不就是脑子不好只能走这些旁门左道么！？呵，还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真有本事你来教我们干嘛？你去出道啊！”

　　蓝允一通瞎吼，原本在练歌的崽子们不知什么时候都停了下来，巴巴瞅着这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周旭：“……”
　　他性格是温和开朗的类型，平时偶尔会虎虎脸吓唬吓唬人，但是从没真正生气过。蓝允这么一瞎闹，不仅双方撕破了脸皮，还碍了排练的进度，心里不免也有点不痛快了。
　　他默了一下，没理蓝允，冲着看热闹的小崽子说话，语气不自觉沉了几分：“继续练！”

　　蓝允道：“练个屁！我跟你练了这么久了，还他妈不是没有长进！你排练的法子根本就问题！你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他妈的在我身上指手画脚的，你他妈算个屁！怂包！蠢货！”

　　周旭：“……”
　　他这下是真生气了，一张脸整个冷了下来。薄薄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线。

　　周旭的长相是斯文的类型，五官清秀，眉眼透着一股子书生气，再加上他近视，一副细框的眼睛架在鼻梁上，柔化了目光，更显得眉目温和。
　　但此时他绷着脸，镜片也拦不住他锋利的目光，他冷冷问道：“说够了？”

　　他平时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看不出什么锋锐的地方，这样乍一冷下脸来，气场一下子变得具有压迫里，竟然慑住了蓝允，让她没敢再多说。

　　周旭把她丢在一边，先对着看热闹的队列喊了一声“关蔓蔓”。

　　司彪上一秒还看热闹看得正起劲，心想挺好，她还没开撕，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教练居然先帮她撕了蓝允一顿，下一秒就被斯文教练连名带姓地点了名。
　　她愣了零点五秒，才有点局促地回答道：“在！”

　　周旭指着一个方向道：“你带着他们到那边去练，别受这边影响。”
　　周旭此刻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以关蔓蔓的身份，此刻可不是和他对着干的时候，司彪乖巧地应道：“好的。”

　　她因为身高和声部的缘故，本来站在最后一排，现在得了指令从最后一排绕到了第一排的前面，向后一招手，道：“全体都有！齐步走！”

　　一群小崽子第一次看周旭生气，此时不敢违逆钦点领队员的命令，乖乖迈着整齐的步伐跟着司彪走，走得活像是小学军训现场。

　　周旭看着他们走到他指定的位置，开始开嗓唱歌了，才在这《感恩的心》的背景乐里转过身对蓝允，道：“冷静下来了吗？”

　　蓝允抿着嘴不说话，眼眶红了一圈儿。

　　周旭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成绩不好走投无路所以才走艺术这条路？说得挺好的，小小年纪懂得挺多哈！那我现在告诉你，我走艺术还真不是因为走投无路。我就是喜欢这东西。我喜欢乐器，喜欢歌唱，喜欢表演，喜欢以这种方式把我情感、我的追求、我的想法传达给别人！”

　　他说话时眼神已经不再锋利，而是透着一股坚定。

　　“我成绩真挺好的，当时我拿到了保送h大的资格了，你知道h大吧，虽然你还没到上高中的年纪，但我相信你肯定对h大有所耳闻。但是我不想去，我就是想搞艺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都有自己热爱的东西，你明白吗？真正的怂包蠢货不是敢于奔向自己梦想的人，是不敢追逐太阳只敢躲在黑暗里寻求那点劣质的安全感的人你明白吗？”他看着蓝允的眼睛，停顿了一下，“再来，我们来说说我的排练方法。你认为我的方法有问题是吗？”

　　蓝允：“……”

　　“那你觉得自己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你让我反思自己，你反思过自己了吗？你知道你今天练歌是个什么要死不活的状态吗？之前院长找我的时候特地和我说了你的情况，说你刚来，对孤儿院可能还没有太大的归属感，所以排练的时候可能不会特别卖力，要是做得不太好让我多包容。但是在我看来，你这不是不卖力，你就是在捣乱！我本来不想说什么狠话，但是现在我要把丑化说在前面，你要是不想练，你就走，这群孩子没有你，他们也照样唱得很好——”周旭身体转了角度，伸出手臂，手掌张开的方向正对着司彪他们，朗朗的歌声传过来。他把语速放慢，语气放低，又接着说：“听到了吗？唱得多好。如果说这些人都唱得很烂，那我承认是我的排练方法有问题，但是你看看事实是什么样子。到底是我的排练方法有问题，还是你自己有问题，你好好想想，好自为之。”

　　蓝允：“……”

　　蓝允沉默，周旭也没想要得到她什么回应，丢下话去找司彪他们了。他走过去也不说什么，抱着臂站在他们面前，闭上眼听他们的歌声，偶尔在他们节奏不对的时候帮他们找找拍子。

　　这一天除了蓝允的插曲，其他人都练得很不错，得到了周旭的表扬。
　　蓝允闹过之后一直独自待在一边，没走也没过来和他们一起排练，手里握着手机，不停在上面戳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别人聊天。

　　在后面的几天，蓝允没再表达出过多的抵触情绪，当然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过多的热情，保持着一种不犯错也不出彩的状态。
　　四个字概括，就是还过得去。

　　汇成集团的代表们到孤儿院这天，一个院的小孩儿都换上了统一的像是靠卖墙皮卖的钱买来的廉价感颇足的小礼服，在周旭的指挥下给代表们献唱。
　　演出效果大概不太合代表们的心意，他们挂着客套的笑，连掌声也没给。
　　但是演唱的每一个人和周旭都觉得这是他们唱得最好的一次。
　　甚至下场前，周旭面对着他们偷偷给他们比了一个大拇指，露出了迄今为止他们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没有之一。

　　下了场，小孩儿们和周旭一起都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孤儿院高层和集团代表们细细面谈。

　　小孩儿们一出去就开始欢呼，拉着手围着周旭转，又唱又笑，把周旭围在中间，对着周旭又来了一遍《感恩的心》。

　　其他人欢呼雀跃，司彪都觉得非常好，唯独蓝允的欢呼雀跃让她感到了近乎生理上的不适。

　　蓝允对周旭说“对不起，之前是我太莽撞了，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还骂你，真的很对不起。今天看到你对我们竖大拇指，真的我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司彪强忍住当面翻白眼的冲动，扭过头翻了个白眼。

　　等她扭回头来，周旭开始感慨：“这段时间和你们一起相处真的很愉快。虽然时间很短，但是这些天你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你们真的很棒！”

　　“今天之后，我可能很少会再过来了，希望你们以后做什么事都像这样全力以赴去做！今天他们没给掌声，是他们没有眼光不懂欣赏，在我眼里你们是最棒的！”

　　卢奇探出个脑袋问道：“周旭哥哥，那你以后有空了还可以来教我们唱歌吗？”
　　周旭笑了，揉了揉卢奇毛茸茸的脑袋，道：“当然可以啊。”

　　然而缘分这东西就这么奇妙，没等周旭特地来孤儿院找他，他们提前在别的地方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