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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墙上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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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部看,这片小区坐南朝北,日照丰富,风水方面没问题。地下感应不到半点阴气,修建前应该不是坟地,就算是,也肯定全部迁移了的,没留下任何尸骨。
看来,只能是客人自己房间的原因了。
到了客户家门口,我调整了下状态,敲响了她家的门。
门开的那一刹那,一股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寒意扑面而来。只是,这其中夹杂着另一种感觉,就是毫无半点的邪恶。真是难得,仔细想想,这三年来,我只感受过一次。
“您好,您是......啊......”
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一二的女子,长得比较清秀,但也没多大特点。在她见到我的那一刹那,本能的退后一步,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但凡第一次见到我的人,大多数会被我的样子吓到,对我来说,这已是家常便饭。
看在钱的面子上,我懒得计较,淡淡的回应:“没错,我是来帮你处理问题的,你是叫小雨吧?”
“哦哦哦,您就是陈大师吧?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您这么年轻,真是年少有为,都吓了我一跳,您......您快里边请。”估计小雨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失礼,忙开口解释。
别说,她反应倒是快,小嘴也够甜。只不过,从我进门到坐在沙发上,小雨的双眼就没离开过我的左眼。
“您先喝杯水,情况我在电话里都给您说得很清楚了,您看有没有什么办法?都怪我当时贪小便宜,也没问问这里的情况,这几天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工作还没找到,房租又退不了,我,我......”说着,小雨开始哽咽。
“好啦好啦,我先看看。”我赶紧打断小雨的话,虽说同为女孩子,可我却受不了有人在我面前哭哭啼啼。
我起身在客厅转了一圈,又查看了下小雨的卧室,边看边摇头。
不是我在故弄玄虚,而是这屋子里的阴气真的很浓厚,阴寒的感觉比在门外时重了一倍不止,仿佛让我一下子踏进了迷雾当中,都开始看不清远一点的东西。
小雨全程哆哆嗦嗦的跟在我身后,见了我的表情,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不停的问我到底怎么样。
“你烦不烦?能不能闭嘴?”我没好气的冲她埋怨了一句。
小雨依旧时不时的偷看着我的左眼,听我这么一说,忙低下头不再开口。
我继续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切,反而有些奇怪了,这房间里面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但凭我的经验,却又没那么简单
算了,还是先解决已经发现了的情况吧。
我上前几步,把手按在墙上,闭上了眼睛。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曾经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过往,让它没有半点害人之心。
都说鬼神之说是迷信,但如今又有人用科学来解释过灵魂,说鬼不过是特殊的力场将人生前的意识能量化,而得以在特殊的环境下保留。
我的拿手好戏,便是以自身的能量制造一个力场,通过这个力场找到藏在里面的意识,并追寻能量体内的所以记忆。
只是有个前提,这股力量必须是我能压制住的。
一道柔光闪过,房间里的环境发生了变化,是我的意识进入了能和鬼交流的能量场。
一个若隐若现的长发女鬼站到了我面前,我没有害怕,像曾经对付大多数恶鬼那样冷冷的盯着它。
“说,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害人?”
这是我管用的一句台词,我也曾想过换换新颖一点的,但没办法,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只能将就了。
没想到这个女鬼居然比我还淡定,嘴里缓缓的吐出一声叹息,低声说道:“我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
我倒有了些疑惑:“既然没害过人,干嘛不离开?”
女鬼的声音有些哀愁,依旧叹息:“要不,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说着,女鬼轻轻抬了一下手,我眼前隐隐约约的闪着几幅画面,伴随着它的讲述开始发生变化。
大概是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这间屋子里住着一对外地来的打工夫妇。
女人长得很漂亮,朴素的娇小面孔透着一股子未经世俗的清秀,但喧哗灿烂的城市霓虹渐渐的诱惑了她那双干净明亮的眼。
在一个雨夜,学会了喝酒的女人在大醉后背叛了对男人的誓言,提出了离婚。
那晚,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争吵,回荡着一下又一下锅碗瓢盆的破碎声。
这过程中,没人去管和自己无关的闲事,也不会有人在大半夜跑去看热闹。
最后,整栋楼都安静了。
第二天,有人闻到从那间屋内传出了很香很香的炖肉味,一整天都是。
到了晚上,房间里又响起了轻微的敲打声。
那往后的好一段时间,每晚都是如此。
半个多月后,房东见男人背回了一袋子石灰,问原因,男人说墙面没粉刷好,都开裂了,他要在这里住很久,准备自己重新刷一遍。
房东也没多说,他当然不会有意见,偷着乐呢。
男人这一住就是十年,这十年,他一直拼命的打工,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挣了不少钱。
只不过,这十年来,一直都是他一个人。
很多人都相信,是女人跟着个富豪跑了,男人却一直说不是这样。这反倒让人们摇头叹气的同情他,说他太重感情,挣了这么多钱都没有再找一个。
有人认为他之所以没有搬走,其实是在等那个女人回来,怕她有一天回头后没有地方去。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有一天,男人突然跪在房间里,用头使劲的撞着墙壁,时而疯狂哭泣,时而哈哈大笑,口中不停的大叫:我的老婆被我亲手宰了,像杀鸡一样宰了......
故事讲到这,画面一闪,我见到一个全身是血的男人,满目狰狞的举起一把菜刀,使劲砍着倒在血泊中的女人,一刀,又一刀,直至女人面目全非,血流满地。
等到男人砍得筋疲力尽后,他又把女人的头颅和四肢砍下,将肉一片一片全剃了下来,炖成肉羹,骨头用来熬了汤。
不仅如此,丧心病狂的男人竟然把锅端上了餐桌,吃一勺肉羹,就一口汤,还喜滋滋的说:“老婆,你再也不会离开我啦......”
肉能吃,汤可以喝,剩下骨头呢?
说了可能没几个人相信,男人用锤子一点一点的将女人的骨头敲碎,然后放锅里炒,油里炸,炒干炸脆后,用捣蒜缸捣成粉末,搅拌在石灰里给刷在了墙上。
男人太爱自己的老婆,认为老婆离开了,家也就不在了,只有将老婆刷在墙上,才能组建一个永远不会垮掉的家。
到此,所有的画面消失,女鬼的故事讲完了。
本来我自认为已经铁石心肠,但听后仍是百感交集,特别是女人被肢解的画面,简直就不是正常人会做出来的。
望着面部逐渐清晰的女鬼,我内心更是愤怒不已,不由得咬牙切齿:“真他妈是个变态啊,难道你不恨他吗?虽然你被禁锢在墙里面,但只要你愿意,以你的怨念,足以让你爆发出强烈的能量来报复他。”
这时,女鬼的模样已经完全呈现在我眼前,真的很漂亮,只听它哀愁的叹道:“一开始,我的确很恨他,也因为那股怨气让我得以聚集生前的意识。本来我是想好好的折磨他到死,可是,等他醒来的时候,我发现他已经疯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我又哭又笑,说我们终于不用分开了。唉,说起来,是我先对不起他,这也是我的报应。”
我没好气的对它发了脾气:“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就算你有错,但这也不是他剥夺你生命的理由,你也真是的,简直是给全天下的鬼丢脸。”
没想到女鬼却淡淡的苦笑起来:“对与错还有什么意义?毕竟我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
这句话差点没把我气疯,我骂道:“我呸,我看你真是活该被人宰。对了,你还没回答我,既然你都看开了,又为什么不离开?”
女鬼无奈的回应:“我也想,可我根本离不开。”
听女鬼这么一说,再回想它刚刚说的那些,我猜到了些端倪。
应该是这样的:男人一开始的确是疯了,而且知道一些可以禁锢灵类的方法,才会把女人封印在墙上,想着和她再见一面。
只是男人并不是行家,所使用的方法低下又笨拙,本来不足以留住女人的魂魄,但一来女人不愿意离开,二来男人使用的是石灰。
我听可可那丫头说过,石灰在一些行家口中又被叫做‘御火石’,是‘无火之火’,能够焚烧阴魂。故民间多用来粉墙,以便预防脏东西进门,即使到现今,也有不少懂行的人用石灰来灭阴性的毒物。
原本女人的骨灰被掺杂在石灰里,魂魄会很快烟消云散。可巧就巧在,女人的尸骨经历了水中煮、火上炒、油里炸,据说这是地狱里的三大酷刑。
尝过了这些酷刑的女人,按照民间传闻里的说法,她的魂魄已经得到了净化,也就不再惧怕阳间的‘御火石’。
不过灵类终究是阴物,与阳火算是势不两立,虽然石灰伤不了它,但它也冲不破石灰的阻挡,这应该就是我在外面感觉不到阴气的原因。
于是乎女人就这么一直待在这里。
想到这,我又多想到了一点,长时间的禁锢,使得它散发出来的阴气越来越多,而且全部聚集在房间里。它便利用这些能量压制住了男人的那段记忆,不然男人在后来的十年里不可能那么心安理得。
向女鬼询问,它果然点头说:“是的,但是,他毕竟是阳躯,时间久了,我的能量渐渐压制不住,所以十年后,他回忆起了一切。”
“原来如此,那他后来如何了?”我还真有些好奇。
女鬼说:“不知道,也许回老家了吧,也许想不开自杀了吧。不过还是那句话,都不重要了......时间真的好神奇,尤其是他走了以后,稍微长一点,我逐渐的没了最初的那份想念,呵呵。”
女鬼最后的一声‘呵呵’,我能听出些许的无奈,但更多的是释然。
是啊,什么天长地久,电视里的剧情骗骗情窦初开的小年轻还可以。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任何事情,都抵不过时间的洗涮,终有一天,会被这股潮流冲淡,直至消逝。顶多只是记忆中的一部分,偶尔拿出来想想,也不过是一声叹息,甚至,只是一个无所谓的淡笑。
好了,感慨归感慨,我现在能确定的就是,它肯定没害过人,因为我一开始就没感应到半点邪气,没有觉察到那种熟悉的凶恶感。
算起来,这是我第二次遇到这样的灵类,十分柔和,阴却不险,现在的它,不过是只被关着的不会飞的小鸟。面对如此的好鬼,我必须要帮帮它。
想着,我伸出右手:“是啊,正如你所说,你早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又何必去在乎这些?不如我送送你吧。来,我拉你出来。”
女鬼移步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只觉手臂凉凉的,一股清爽瞬间浸透全身。只有将我的身体作为载体让它过度,才能让它不受石灰的隔绝,把它从墙里面放出来。
不一会,我睁开眼,小雨正着急的站在一旁。我望向她的身后,有个漂亮的女人在向我挥手道别,异常轻松的对我说了声“谢谢你”。
“等一下,既然我帮了你,你也得帮我个忙。”我赶紧叫住那个苦命的女鬼。
“陈大师,您......”小雨以为我在和她说话,一脸疑惑的望着我。
我随口说道:“哎,走开,别当着。”
小雨顿时一个颤抖,脸色变得十分僵硬,愣在原地半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不耐烦的一把拉开小雨,几步跨到女鬼跟前,轻声询问了一些事情。
一两分钟后,我回头叫了一声小雨。
小雨呢,仍旧僵硬的愣在一旁,直到我走过去拍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随即一软,瘫倒在我的脚下。
“真是的,怎么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我埋怨了一句,把小雨扶到床上。
等小雨平静了些,我问:“你的事已经解决了一半,如果我能帮你把房租要回来的话?还想不想住在这里?”
小雨双眼滴着热泪,一个劲的点头。
我说:“好吧,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得先解决完另一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