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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你来了啊 ...


  •   别管那厢玄女如何恨得咬牙切齿,白辞赶回青丘,急忙奔入炎华洞。

      离床榻越近,她脚步反倒滞缓起来。

      墨渊一身白衣安安静静地躺着,仿佛只是睡着了,她甚至恍惚间能看到他胸膛的起伏。她伸手将玉魂放入他胸口,他原本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阿辞屏住呼吸,像是他下一秒便会醒来。

      可是,没有,没有。

      阿辞坐在塌旁,探出手去握住他冰凉冰凉的手,仿佛只是寻常不过的谈天,像小女儿家的抱怨,“墨渊,你总催我带你来青丘,可你看,现在你人都在这了,怎么还不起来?你说过要来青丘提亲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阿辞抖着嗓子,喉头一哽,眼泪簌簌滑落,“浅浅说了,你不但防着玄女还将计就计,我就知道,你是信我的,对不对?”她脸上带着泪,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阿辞趴在墨渊宽阔的胸膛上,带着哭腔,“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你说凡间历劫之时是有隐情的,只要你说我都信,我都原谅你。你的解释都迟了二十几万年了,你还要拖到何时?”

      墨渊地胸膛毫无起伏,只有她一人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偌大的洞内回荡,凄凉得可怜,“你再不起来我就嫁给别人了,我当真的,你知道我是个一贯没耐心的人,我等不起......求求你,别离开我,别留我一个人......”说到最后竟是泣不成声,眼泪晕开一片,沾湿了墨渊的衣衫,只是这时候躺着的人再不能摸着她的头,唤她一声傻姑娘。

      她甚至在想,早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或许当时就省着点过了。

      可是世上从没有早知道,没有如果。

      过了一会儿或是更久,阿辞终于勉强收住声,便听得一阵脚步声,她忙拿袖子擦眼睛,折颜拦下她的手,递过一方藕粉色的帕子,“瞧瞧你的样子,擦擦吧。”

      阿辞也不客气,接过就往脸上抹,声音模模糊糊,带着哭过的沙哑,“折颜你真好,四哥送你的帕子也舍得拿来给我用。”

      折颜不自然地咳咳,眼疾手快抓住阿辞丢回来的帕子,一阵数落:“女孩子家的,身上也不知道带块帕子。”

      阿辞不理他,只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白真没好气地看她一眼,“迷谷说你一回来便进了这炎华洞,我猜也是,玉魂可到手了?”

      白辞点点头,道:“我已经放置好了,如此,浅浅可不必以心头血喂养了。”

      白真拢拢袖子,语带疑惑道:“其实有一事我早想问你了,你不久才晋上神位,为何如今修为也不比折颜差上多少?”

      阿辞站起身,扬起一个浅淡的微笑,“因为我是白辞,也是莫辞。”

      折颜挑眉,忽的出声道:“决定好了?”

      阿辞点点头。

      白真走到他俩中间,左右看看,“你们打的什么哑谜?什么莫辞?听着有点耳熟,不对,几十万年前是有个上神——”

      折颜道:“是了,阿辞便是在神魔大战中消失的莫辞上神。只是那时我们都以为她已魂飞魄散了。”

      白真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半天没说出话。折颜眼带疑惑看着阿辞,道:“只是,我也不知阿辞是遇上什么了,才投生在你阿娘的腹中。”

      白辞听了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其中机缘,只记得当时散了魂魄,却有道光引着,又将魂魄聚在一起,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托生在阿娘肚子里,也被封了记忆,不久前方才恢复。”

      白真缓过神来,笑开:“那我岂不是有了个了不起的远古上神当妹妹?这下好了,无人敢惹我了。”阿辞勾唇,抬起下巴故作威风,“我本来就了不得,再说了,有折颜在,这四海八荒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惹四哥你?”

      白真哭笑不得,“好好好,你最厉害!”

      “折颜,你可知道召集、修补魂魄之法?”阿辞一脸凝重,严肃地讲起了正事。

      折颜皱眉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不过,你可是要召回墨渊的魂魄?”

      “是也不是,我那时入了东皇钟只来得及收集了大部分的魂魄,还有一些却是不知去向。”说着,白辞从袖中取出一个略古旧的铃铛。那铃铛比寻常的大些,虽旧,却沉淀着灵气,瞧着便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折颜凑近了,颇为讶异道:“这可是锁魂铃?”

      “正是,是当初从我出生之地取的,是女娲娘娘的法器。”

      “我只是有耳闻,却没想到竟在你手上,也许当真有法子救回墨渊。”折颜也有些激动。

      “可是我也只知这法器可锁住魂魄却也不知如何修复.......”阿辞眸子有些黯淡。

      “你们都不知,何不问问东华帝君?他也是远古的神仙,又曾是天地共主,兴许知道些什么呢?”白真打破沉默,提议道。

      “对,真真说得对。况且,说起东华,天君本要怪罪阿辞你那日在若水河畔之举,是东华帝君驳了回去,此事便不了了之。你若去找东华,倒是真该谢他。”

      “我与他之间用不着谢。他怕是早已知晓我回来了,我这便去找他。”阿辞像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微微低头笑了笑,回身看了看墨渊,便快步朝外走去。

      “典籍上只记了神魔大战之时有一位莫辞上神以身献祭打败了魔族,旁的倒是没有多说。如此看来你们倒都是故旧嘛。”白真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有些好奇地发问。

      折颜长叹一声,“是啊,是有些渊源,故事说来就有些长了.....”

      白辞到了天宫门口,被守门的天兵拦了下来,她只得亮出身份,没想到原来还神色倨傲的兵将一听到她自报家门,便有些敬畏地行礼让路。阿辞心里自嘲一句,当真是煞名在外,好用得很。

      但进了天宫,走了半天也没见着宫娥,她从未来过天宫,也知晓若是凭自己,怕是过个一天一夜也摸不到太晨宫的门。正琢磨着要不要折回去问问守门兵将时,却看到一个灰衣仙人从身侧走过,白辞连忙叫住他,道:“这位仙友,请问太晨宫怎么走?”

      那灰衣小仙看她一眼,心里犯嘀咕,这四海八荒的神仙也没有几个他司命没见过的,而且这位女仙是他平生见过最为貌美的,不可能没有丝毫印象,斟酌一番还是问道:“不知仙友如何称呼?可是找帝君有事?”

      白辞点点头道:“我是青丘白辞,东华他可在?”

      司命着实惊了一番,一来是眼前这位竟是大有威名的白辞上神,二来是她与帝君竟如此熟稔,敢直呼其名。不过,惊讶归惊讶,面上还是颇为恭敬道:“小仙司命见过白辞上神,这就领上神去太晨宫。”阿辞心道运气不错,礼貌地道声谢,便跟着一路过去。

      迈进太晨宫门,阿辞原本有些焦灼的心情反倒奇迹般平复下来,步伐越来越缓慢,倒是生出了几分近乡情怯。

      东华于她,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很重要,很重要。

      再怎么长的路也终有尽头,何况宫门离东华的起居殿本就不算远。司命停在门口,请她先进去,落后几步,眼睛还颇为隐晦地打量她一番,心中还是奇怪得很,这青丘的白辞上神而今不过七万岁,他跟在帝君身边十几万年了也未曾见过,帝君更是已有好几万年懒得出门,何时识得这位上神?

      白辞压根没理会司命的眼神,有些紧张地踏进了殿。

      殿里,东华正低头品茶,靠着扶臂,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淡淡道:“你来了。”

      司命想这口气也不像是对他说的,那只有.....

      阿辞看着他依旧一身紫袍,那喝茶闲散的样子和说话的口气竟与多年前在碧海苍灵时一般无二,恍惚之间她甚至以为她只不过出去游历了一趟,而非杳无音信地失踪了二十四万年,眼前缓缓浮起一层水雾,呐呐地嗯了一声,闷闷的带着点哭腔,“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忽的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嫌弃得很,“你这一紧张就蹭地走的毛病几十万年了也没改掉。”

      这损人的语气也让她无比熟悉怀念,阿辞鼻头酸酸的,心头也涨涨的,往前走了两步,东华放下茶盏站了起来,微微打开双臂朝着她,她似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扑进他怀里,抵着他的前襟哭了起来,不是那种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哭法,而是哭得毫无章法,哭声委屈得很,像个走丢了的无助孩童。

      人就是这样,没人可依靠可诉苦时,也不觉得如何,自己咬咬牙也就过去了,若是有人来安慰,便如何也不能故作坚强。

      东华纵容地拍着她的背,任她把自己的衣服哭得一塌糊涂。眼角余光这才瞟到已然目瞪狗呆的司命,眼睛透出几分疑惑,像是不知司命怎么还在这。

      司命:.....所以说我是多没存在感_(:зゝ∠)_

      虽然心里好奇的要死这白辞上神和帝君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如鹌鹑一般安静地退了出去。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阿辞自己也不知怎么,哭得停不下。倒是东华调侃了一句,“几十万年里,光长了这哭的本事?”

      阿辞本就哭得太急,打起了嗝,听了这话微微抬头瞪他一眼,报复似得故意把眼泪一股脑儿蹭在他前襟上,弄得他胸前的布料深了一大块,素来喜洁的东华也不恼,微微退开些,好整以暇地抱臂瞧她,看得自诩脸皮厚如城墙的阿辞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那日在若水上动用术法我便知晓是你,等了几日也不见你来,可是出什么事了?”东华声音里带了点关切。

      说起这个还真是惭愧,她那时恢复记忆了,又碰上墨渊出事,若水河畔一昏就是一个多月,醒来又为了墨渊的事跑去大紫明宫,连这次想起来见东华起因也是因为墨渊。

      阿辞摸摸鼻子,有点心虚,声音也是弱弱的,“无事,只是刚恢复睡了一月有余。”

      东华看她这副样子还能不知道为什么吗,嘴里叹着:“还没嫁过去呢,就这么紧着人家,真是女生外向。”一边自顾自坐回榻上,端起了微凉的茶,轻轻呷了一口。

      阿辞像是被戳破皮的气球,失落地坐在东华身边,双手托着腮,颇为没精打采,“别提了,墨渊他.......”

      “哦?我以为你都有工夫与我谈天了,于墨渊一事应当是有把握的。”东华挑挑眉,有些意外。

      阿辞想还是要先谈正事,便把锁魂铃、玉魂一事与他细细说了。

      东华听罢,皱着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对着阿辞那张满眼期望的小脸,郑重开口:“我记得女娲大神曾有一阵法,名为聚魂阵,据说可聚已散去的魂魄,再注入肉身,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女娲大神身归混沌了,那法阵也不知所踪,如今知晓此阵的人也几乎没有,那时我也只是听她略略提过。”东华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阿辞听了这话,像被抽干了力气,双肩一垮,无力地捧住脑袋。

      东华面带担忧地看她,虽他已觉看破生死别离,但阿辞却始终像个长不大的孩童。

      女娲娘娘,女娲娘娘,对!有了,“我可以去不归山找找看,也许阵法就在那儿!”阿辞高兴地蹦了起来,一脸兴奋地看着东华,他颔首。

      阿辞一阵风似得就要跑出殿外,半道又折回来,猛地冲上去抱了一下东华,“我可能有一段时日不能来找你了,千万不要太想我!”

      东华看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被洒出茶水沾湿的袍袖,无奈地摇头失笑。

      阿辞,希望这一回,你可以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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