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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美人如花隔云端(四爷番外) ...

  •   多少年的等待,多少年的隐忍,当我终于坐到这个宝座上,俯视群臣的时候,我决心不再让任何人、任何事违背我的意志。什么以德治国,什么仁爱待人,我要用我的意志来统治这个世界。
      曾经与我作对的都会被一一清算,老八、老九、老十、老十四,还有他们的那些狐朋狗党,我会一个一个的收拾他们;现在就想要居功自傲来挟制我的人也都不会有好下场,尤其是年羹尧这个狗奴才,倚仗着西北牵制老十四的功劳就想把我当成儿皇帝吗?真是好笑,先替我办完了事儿,再让他噬脐难悔。
      可是我还是不得不先做出让步,给年羹尧升官,给年氏贵妃的名号。年氏兄妹都不懂得什么是适可而止,年氏在皇阿玛丧仪上的表演也更让我警觉他们的野心,所以虽然子嗣不多,年氏生的皇子还是不能带给我多少欣喜。也许有弘历这一个儿子就已经足够了,我对阿秀说“你放心”,就是想告诉她,不用担心年氏,不用担心别的儿子,弘历是皇阿玛圣心默许的继位人,我不会改变这一点。
      阿秀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心软、让我想去疼惜的女人。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情形,我早已经忘了,她选秀那年只有十三、四岁吧,还没有长成,肯定也没有现在的娇媚入骨,否则早被我的那些尖牙利爪的兄弟给抢先要去了。他们总是那样,有好东西也要跟我抢,有好人更要跟我争。
      当额娘把秀女名册给我时,我只注意到她的名字叫阿秀,一个我难以忘却的名字,于是下意识的就选中了她。想当时额娘还不是很满意,因为她的父兄都只是小吏,对于我的权势地位没有任何用处,但我还是要她,要的就是这个名字,永远不能忘记的名字,一个让我第一次感受到这天家无亲情的名字。
      我在十一岁以前一直生活在阳光里,或者说是生活在一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幻像里。皇家的孩子都不是亲生额娘养大的,满三岁就要被带到阿哥所里单独教养。兄弟中只有太子和我是例外,太子身份特殊,我则是因为皇贵妃佟氏特别的疼怜而一直养在永寿宫里,作为宫中最高贵的女人的养子,我受到了所有的人的尊奉。
      永寿宫就在养心殿的后面,是皇阿玛下朝之后常去的地方,所以我记忆中的皇阿玛是慈爱而平易近人的,也许人之常情就是对在自己眼前长大的孩子的感情总好过不常见面的孩子,后来太子被废,我就成了感情上与皇阿玛最亲近的儿子,这一点是别的兄弟们望尘莫及的。
      我称佟氏皇额娘,她也把我当成亲儿子一样疼惜,我知道自己的亲额娘是德妃,她总是怯怯的躲在人后,来永寿宫请安时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来看我,总是背着人,悄悄的塞给我包我并不稀罕的点心水果或是荷包鞋袜之类,反反复复的只会问我过得好不好,皇贵妃疼不疼我这样一些话,我敷衍着她,心里颇有些瞧不起她。后来渐渐大了,她有了六弟、十四弟,也就渐渐不再私下来存问我了,我并不放在心上。
      那时我最好的玩伴就是太子,还有就是皇额娘的内侄女佟秀雯,我叫她阿秀。阿秀自小就被接到宫里养育,因为皇额娘唯一生下的一个女儿还没有满月就夭折了,所以皇额娘疼阿秀就像疼自己的女儿,在她的庇护下,我们无忧无虑的玩耍,皇额娘常拿我俩开玩笑,说要把阿秀给我做福晋,我俩把这当成了一种当然,还有谁会比我俩更合适的吗?
      然而皇额娘再疼我,也终究没有将玉牒上的记录改过来,名义上我还是一个小小的出身低微的妃嫔的儿子。也许是她觉得这是水到渠成的事,不用着急,却不知道人生无常,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夺走了她的生命,也夺走了我曾为之骄傲的一切。
      我回到德妃身边,叫她额娘,每天都去给她请安,看她宠溺照顾十四弟,一如当年的皇额娘对我。我与她之间的隔阂已成,十一年的岁月难以跨越,母子的亲情永逝了。有时我很奇怪,八弟也是自小抱给别人养,他与良妃的感情却极其深厚,有一种骨肉相连、相濡以沫的辛酸在他们母子之间连接,我猜不透这其中的奥妙。
      有时我想也许是因为良妃只有八弟一个儿子,而额娘却有十四弟的缘故,所以我厌恶十四弟,当他挥舞着小手向我扑过来要我抱时,我闪到一边,快意的看他摔个嘴啃泥。当他与年龄相仿的十三一起玩耍时,我故意偏袒十三,惹他哭啼,我似乎是在用这些来报复额娘,为了不是她所犯的过错,为了我永远失去的亲情。
      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失去的才只是个开始。当我十三岁建府,皇阿玛给我选福晋时,我本来以为肯定会是我的嫡福晋的阿秀,却被指婚给了蒙古科尔沁王公特木尔。也许是因为阿秀是佟家的人,而我已经隐隐威胁到了太子的位子,所以太皇太后、索额图,甚至还有皇阿玛和太子,不想我再能借助佟家的势力与太子抗衡,就一起把我和阿秀给拆散了。我把阿秀看成是皇额娘留给我的最后一份纪念品,却就这么被他们无情的夺去了。
      我默默记下这笔账,等待着时机去连本带利的讨还。然后我就顺从的娶了那拉氏为嫡福晋,她是个很好的人选,应该说皇阿玛为我的事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她宽忍大度,雍容端庄,把府里整治得井井有条,可惜她却不是我喜欢的女人,我可以看重她,给她应有的体面和权力,却无法对一个连在床上都一板一眼、循规蹈矩的女人感兴趣。尤其在她和我唯一的儿子弘辉死后,她就更成了一个木偶人。
      以后又陆续有不少女人进门,要么是蠢得不解风情,只知道装娇作痴的邀宠,日子久了令人生厌,要么就是见了我就噤若寒蝉,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我长得很吓人吗?
      只有钮钴禄•阿秀,小家碧玉的阿秀,随着时日像一朵花儿一样的开放了。她生下弘历时,我对她还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反正在皇家,女人和儿子都是不会缺的。第一次对她另眼相看,是听她给弘昼讲解《明史》,沉重的历史在她的嘴里像是一种调侃,带着一种俯视众生的悲悯和置身事外的轻松,我脱口而出:“原来明史是可以这样讲的?”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我又有些疑惑:这是刚才那个锦心绣口的人儿吗?也许在这张恭谨的面孔下掩藏着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东西吧?我突然觉得有趣的很,很想探索一下她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记得那天正是福沛周岁的忌日,我本应该去年氏房里安慰她些,但是一想起她满脸的泪痕和哀怨的眼神,就从心里厌烦。我对阿秀说:“今晚就歇在你屋里吧,别又睡着了。”对了,她还是唯一一个不会等候我就寝的女人,每次去她房里,都是香梦沉酣,有趣的女人啊,是欲擒故纵呢,还是真的不在乎?
      她在床上是令人愉悦的,不故作清高,也不曲意承欢,我能感觉到她也很享受床第之间的事,这很好,很令我满意。我去她房里的次数多了些。以后我每见到她一次,都会惊叹她的容貌的美丽,每一次我都感到自己低估了她的美貌。亲眼见到一朵花在自己的浇灌下开放,也是一件乐事。

      那个时候八弟开始崭露头角,隐隐与太子争锋,我坚决的站到太子这一边,只因为我太了解我的皇阿玛了。然而在清理户部欠款这件事上,我还是有深深的挫败感,她怯生生的在我出宫的路上拦住我,说想要跟我回府,让我冰凉的心生出些暖意,她是担心我,想回去陪伴我吧?我没有答应她,看她失望离开,心中有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可是不久却听到一些关于她与八弟的谣言,我虽不相信,却依然很愤怒。我把对老八一党的怒气发泄到了她身上,把她休回了娘家。其实话一出口,看她苍白的脸色,我就后悔了,但是我却不愿意出尔反尔,也罢,先让她回娘家住一段吧。
      那段时间我很忙,忙到把她忘到了脑后。直到端午那天在润明楼看到她,袅袅婷婷的站在大厅当中,像一朵出水芙蓉一般娇俏,我的心又漏跳了一拍。她向我哭诉娘家人欺负她时的样子,真是梨花带雨,让我心软的差一点把她就此领回府去,好容易忍住了,却从此再没有给她那个势利眼哥哥一个好脸色。
      我想像中的女人就该是如此的:顺从、忍耐、适时的依赖、有情趣、不缠人,就如阿秀,聪明灵秀得恰到好处。更重要的是,她把我当成她的天,凡事都只以我的意志为转移,以我的好恶来左右自己的言行。见我烦闷,居然可以想出雨夜陋巷饮酒的雅事来让我开怀;在外人面前,循规蹈矩,房里却是放荡形骸,无所不至;对于政事,我原想她应该是有独到见地的,但是从没有听她提到过,反而表现得兴趣缺缺,她是知道我不喜欢一个女人在耳边指手画脚的吧?
      那时更多的,还是把她当成是个合心意的床伴,直到弘历一天天长大,表现得越来越优秀,远远超过同辈兄弟,我才开始感到也许她的价值远远不止于此。皇阿玛授意我将她立为侧福晋,并把弘历接入宫中教养。我原以为她会欣喜若狂,她却还是那样清淡如菊,也未见有何骄纵之态,反而私下里嘟着嘴向我抱怨:“你家里的亲戚真多,我这一个月里已经吃了三回喜酒,送了两次汤米,吊了一回丧,探了五次病,可福晋还说我应酬的少,不爱交际,礼数不够。”我只是笑着吻上她的唇,她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我带她去城外别业,她很聪明的不该问的一句不问,不该打听的一样也不打听,很令我放心,我们之间已经有了默契和丝丝的情愫,我喜欢这种感觉。龙泉寺之游,让我意识到我的兄弟们之中垂涎她的美色的也不在少数。这让我有些得意,偏要到哪里都带上她,看得见,摸不着,馋死他们。
      塞外之行,我与她同行同止,朝夕相对。她的难言的娇媚与善解人意,甚至依恋缠绵都在在打动着我的心。虽然妻妾成群,我却从未享受过这种室家之乐,与她在一起,我忘记了朝堂上的那些阴谋算计。
      然而那些阴谋算计却没有忘了我,一次“意外”的邂逅,我又见到了已嫁为人妇的佟秀雯,她风韵犹存,只是塞外的风霜已使她的容颜蒙尘,不复当年的明媚。这就是我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儿吗?我有些失落和恍惚。也许她并没有多少改变,我所想念的不过是我用想象编织的一个童年的幻像,借以自欺欺人罢了。
      送秀雯走后,高福儿告诉我阿秀曾经来过,在门口站了片刻又走了。哦,是吗?难怪她最近神情不对,总有些若有所思,看来她是听到了些什么。但是我没有去向她解释,我没有向女人解释的习惯,我等她自己想明白。
      她想明白用了很长时间,我看出了她的挣扎,心里颇为怜惜,可又放不下身段去俯就她,就由着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城外的别业里。我只是时时存问,时时挑选些新雅有趣的物件派人给她送去。平生未解相思,却惹来了相思。
      冬雪下时,看到她“与君共饮一杯无”的短笺,我心中涌上的狂喜已毫无疑问的告诉我自己:她已占据了我的心。若在从前,我不会容许自己的情绪为一个女人左右,很小的时候,皇阿玛就告诫过我们:女人可以宠,却不可以爱。但是现在可以了,因为我爱的是她,聪慧明达如她,爱上也是安全的,我的心这样告诉我,我打算任性一次。
      我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去别业接她,对她说:“你痊愈了,真好!”我是真心实意的说这句话的,她笑靥如花。
      和好之后,我待她更是不同,她也吸取了教训,不再如在承德时那样痴缠,给福晋以足够的尊敬,与府中诸人相处得也算融洽,这样很好,我并不喜欢后院里整日的争风吃醋,可见她还是那么事事都为我着想,我会在适当的时候给她报偿的。
      我甚至把自己的雄心壮志透露给她,她虽不明说什么,却不动声色的给了我不少助力。一是她让我想通了推荐十四出任大将军的利弊,不但将一个夺位的劲敌远远的打发到了西北,还因为顾全大局在皇阿玛那里又加分不少,一是她将十七弟拉进了我的阵营,那时老九正在不遗余力的拉拢可能会掌握近卫兵权的十七弟,我不清楚她是怎么办到的,但是她却办到了,还一点儿都不兴师动众,甚至我夸奖她时,还是一脸的懵懂。这么聪明而懂得收敛的女人,让人如何能不爱呢?
      她与老八的媳妇恰成鲜明的对比,那个自作聪明的女人,丝毫不懂得男人的心,人人都知道她是老八的一个女谋士,这对老八来说绝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这样不懂得适可而止的女人,只会惹男人厌憎。我猜老八现在百般的隐忍她,八成也是为了她娘家的势力。哼!只怕靠的是座冰山。
      那老八媳妇居然还有脸当众给阿秀难堪,我故意一反常态的出头给她了个下马威,看众人惊愕的神情,我心中颇为快意。我就是要宠自己的女人,让他们说去吧。时势已变,我胜券在握,可以不用再压抑自己了,我要做我想做的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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