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六回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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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墨抬头，仔细观察着宝玖，他们不在一个院的奴才，彼此并不熟识。看了半天，他摇了摇头，没认出来。
“赵嬷嬷，你可有印象？”
绯墨眼神一闪，想了起来：“你，是赵嬷嬷常带的那个孩子，小玖儿？”
“对呀！就是我！”
“我……真不知……”绯墨想起从前，不禁黯然，此刻这般狼狈，面对从前下人的孩子，也觉得丢份儿，更是窘迫不堪，泫然欲涕，他赶忙收整辛酸情绪：“想不到六爷院子里的宝玖，就是你，这世界可真小。”
宝玖的嬷嬷以前在大户人家干活的，绯墨家以前也是有名的官宦之家，后来祖父犯了重罪，惹来灭门之灾，才被卖进王府，这些都是宝玖从嬷嬷那里听到的。那时绯墨是府上尊贵的小少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为人并不倨傲，嬷嬷偶尔带宝玖过去干活，他就会跟宝玖玩。
“我以前见你，便觉得眼熟，也不敢擅自过去找你，怕给三爷看见。”
宝玖还要往下说，却听外头蒋嬷嬷来催：“宝玖啊，你在里头干什么呢？彭家大少爷来啦，你怎的也不去帮六爷收拾收拾呢？”
蒋嬷嬷走进来，看见绯墨在这儿，楞了下：“哟，你怎么在这儿呢？”
因为常被三爷亵玩，绯墨在下人里也没什么地位，大伙都嫌弃他不干净，说得跟个婊子一样。三爷的夫人和两个姨奶奶更看不上，不是打就是骂，他在三爷那院里，度日如年，没人帮得上，也没人看得起。
“我让他帮我清理三爷刚送来的东西，”宝玖连忙打发绯墨，“我得伺候六爷去了，你先回吧！”
绯墨明白有些话不好在外人面前说，便低头缩肩，灰溜溜地走了。
“嬷嬷，这些东西存不住，赶紧洗洗，招待彭大少爷得了。”
“我来吧，你赶紧去，六爷刚还问你在哪儿呢！”
朗云早饭以后，便换上见客的衣裳，宝玖赶紧把装饰和活计儿都找出来，一样样地给他别在身上，最后让朗云坐着，给他套袜子穿鞋。
“三哥送了什么过来？”
“一些南方进贡的水果，不让入宫的，好几个捧盒呢！天冷也是放不住的，干脆今儿就送彭家大少爷吃了吧！”
“你真向着他啊！”
“六爷又拿奴才寻开心，”宝玖趁机说，“我让绯墨帮着查点，想记给您看来着，但蒋嬷嬷可能挺不高兴。”
“她气什么？”
“不待见绯墨呗，埋怨我不该把这样的人留下来干活。”
“真是挑剔，绯墨又怎得罪她们？不要与她们一般见识。”
朗云穿戴整齐，在镜子前照了照，宝玖给他拾掇着细枝末节，不禁赞扬出声：“爷，您可真是太俊了，世间少有，想天上那些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朗云给他说得笑了：“谁都没你嘴甜，你又见过几个凡人？”
“玖儿说的都是心眼儿里出来的大实话。”
宝玖第一次来就见朗云，就在心里赞叹不停，这人世间怎会有如此秀美的男孩子？跟那种白面捏出来的小人儿似的，嫩得能掐出水来。别的地方没见识过，就这王府里七八个格格，百十来位姑娘姨奶奶，也没见过这么俊俏的。
彭武申穿了身孔雀蓝的锦袍，格外地英姿飒爽，身上还沾着外头清冷透彻的寒气。朗云书房里，文房墨宝均是讲究的上品，连桌上摆的“九九消寒图”都是宫里赏出来的赐品，“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数数笔画，正描到昨日，看来朗云确是生活起居极有规律的人。书架上摆的几件古董，以彭武申这种见过世面的人，乍一看就知非等闲货色，近瞅瞅，都用黄布垫着底，果真也是老佛爷的赏赐。看来克俭所言非虚，朗云果然是镇府之宝啊！
正想到这儿，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帘子掀开，穿戴得一丝不苟的朗云，走进屋子：“让武申久等了。”
“哦，不会，刚刚到！”
看得出朗云是大疾初愈，今日脸上犹有病容，也是精心收拾过，此刻好似梅花枝上，暗香风中，横带一挂白雪，目端两弯轻愁，彭武申看着，忘记拜年的吉祥话，竟是戳在那儿了。宝玖提示地干咳了声，他才意思到自己失态，连忙行礼说道：“祝六爷新年吉祥如意，安康顺遂。”
朗云忙请他坐下，吩咐人再上新茶和点心瓜果，两人便欢畅地交谈起来。
而此时，大格格正黏在太福晋那里不肯走，磨着她留自己与客人一起用午饭，太福晋却是不肯，说既然有心要与人家结亲，就不能再这般私下里见面了。再说，哪有女方向男方提婚事？怎也要等彭家过来提，王爷才可以考虑。
“京城这么多格格小姐，他们怎知去哪里提呢？”大格格嘟着嘴说。
“你放心，你阿玛额娘自会找相熟的人，辗转让他们知道你现在待嫁闺中，你且耐心等待吧！”
“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别人先来提，那怎么办？”
“你当姑娘家的，怎一点也不矜持？难不成今日就跟他彭武申回去，过门彭家算了？”太福晋打趣她，这个孙女，是她一手带大，感情格外深厚些，除了朗云，在众多孙辈儿里，最爱就是海澜。
“那有何不可？”大格格海澜扭身靠着太福晋：“我就是想当彭家的大少奶奶，越快越好！”
“哎哟，不得了，以后可别说这没脸没皮的话，让人武申听到，要不敢娶你了。”
祖孙两个正聊着，管事的太监走进来禀告：“六爷院里的人过来请示，说六爷想留彭家大爷吃午饭，问您可不可以？”
“当然不行！”大格格先叫唤出来，“他留着吃的哪门子的饭呀！是太福晋请的客才对么！”
太监一听，为难了，毕竟太福晋没说话，这到底听不听大格格的呢？好在太福晋没应她，吩咐说：“朗云想请，就让他请吧，可别让武申留太久，朗云身子没好呢，别累着啦。”
“太福晋！”大格格娇声抱怨，“你怎么什么都听朗云的？”
“好啦，你别跟着瞎吵吵，”说着把太监打发走，“你不是要跟我吃饭吗？留下吧！”
“不要！”大格格任性地下了地，气鼓鼓地要出门。
太福晋赶紧警告她：“你这丫头，可别跑去朗云那里，让人笑话！”
“我偏去！哼。”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六回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