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以南北》禾南北

3、第三章摩天轮顶的表白（一）

　　“后来呢？”
　　我掏出烟递给季禾，自己点了根烟，坐在他身旁。
　　季禾接过烟点燃猛吸了一口，沉默，只有手表转动和香烟燃烧的声音。
　　后来，我们都躺在地上睡着，等我醒来季禾已经走了，留下一张纸条:
　　‘我要回去了，孩子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其实我不是放不下她，我是舍不得放下，人总要有个念想有个羁绊。
　　现在想来，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每天陪着她看日出、日落。
　　如果真有下辈子，我希望那是秋天，树叶泛黄，她站在树下转身笑着对我说‘好久不见’。
　　因为是她，所以我可以忍受余生的孤独。
　　阿楠，其实很多时候人并不需要一个完美的结局，这些你应该都懂，只是你不敢面对，希望下次再见，你会是另一个自己’
　　——季禾
　　我将纸揉成一团，想了想又舍不得扔掉，重新折好放进抽屉里。
　　“孙子！劳资才没有怕的！”我忍不住哭了起来，曾经我也有这种爱情。一直以来我以为是她不懂我，现在才知道，是我不懂她……
　　季禾的故事没有结束，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或许有一天我会写下他的结局，也或许就当个没有故事的故事……
　　而那个在我年少时义无反顾爱上我的女孩……
　　那个在我一无所有时付出全部的女孩……
　　那个女孩……你还好吗？
　　季禾的突然出现和离开打开我封存多年的记忆，我想，我应该回去看看了吧？至少看看她……
　　2019年3月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订了当天去南京的车票，本想着自己开车过去，当拿着驾驶证才想起还剩两分，算了，留着吧。
　　我讨厌做飞机，因为我恐高。
　　说起恐高，让我想起一个人……
　　大学四年，宿舍四人，老大山西人，恐高，打死不住二层，上课爬楼梯腿都哆嗦。
　　老三上海人，活的比姑娘还精致，出门撒个尿都得照镜子半天，整栋楼都是大老爷们，也不知道他想勾搭谁。
　　老四大连人，我逗他:“一切皆有可能用东北话怎么说”？
　　老四:“啥玩意都备不住”。
　　哥几个惊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老四用一个月时间成功把我们仨人的普通话拐成‘你咋这么墨迹嫩’‘干哈嫩，你瞅啥？’
　　我的成绩是四个人里最好的，老大整天跟我屁股后面补课，用他的话说“劳资要用成绩征服学校的姑娘们”。
　　老三是我们宿舍最骚的，至于老四，在我们宿舍里，一个人充当着逗哏和捧哏。
　　我跟老大的关系最铁，可能是因为一个山东一个山西。
　　大一上了一半时候，某天半夜老大从床上蹦下来，穿着内衣站在门口，“这不是劳资想要的！劳资的目标是清华！是北大！！劳资不甘心！！！”
　　我们其余四人被吵醒，总觉得老大中邪了，我说:“别闹了，改明儿给你找了半仙好好摸摸。”
　　老四一脚把他踹过道里反手把门锁上，骂了句‘憨批’接着蒙头大睡。
　　第二天全校开始疯传‘1402猛男深夜学校裸奔’，那天我们宿舍成了全校的焦点，老大趴在床上一直哭，嚷嚷着要我们赔他清白，哭了一会说饿了，想吃学校门口南面的炸鸡腿。为了赎罪我们哥儿仨急忙去给买鸡腿。
　　等回来，我们一脸懵逼……
　　宿舍门被拆了！
　　我盯着老大问“怎么回事？”
　　“1300一群瘪犊子他们把门拆了！”
　　老大裹着被子一直哭，鼻涕都流到了被子上，我们都以为老大被玷污了清白，哥几个拆了凳子腿去了1300……
　　我从没想过娘炮的老三打起架来这么狠，开始是我们三个揍1300，后来是我跟老四拉着他。
　　我问老三:“你咋这么刚？”
　　老三:“操，瘪犊子李宸用的是我的被子！”
　　后来，1300上门赔罪把门修好又请我们吃了顿大餐，也就不打不相识了。
　　再后来，老大喜欢上了同系叫楚荣荣的妹子，整天神出鬼没的。
　　那天我们偷偷跟着去看，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如果硬是要形容，那就是长了一张初恋的脸。
　　我:“憨批拱了白菜。”
　　老三:“鲜花插牛粪上了。”
　　老四双目通红，抱着大树嚎啕大哭:“憨批不爱我了”
　　……
　　老大的爱情仿佛成了他接下来的动力，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去给楚荣荣买饭，每晚都会给她送去一瓶爽歪歪。
　　在当时，我一直认为两个人是全校情侣的模范代表。
　　而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到冬天出现了危机，那天我们几个喝成烂泥，老大哭的像杀猪:“我分手了，可是我舍不得她”。
　　“去找她！”我提着还剩半瓶多的啤酒拉着老大走，老三老四在我屁股后面拉着我。
　　老三老四目瞪口呆，还以为我要去女生宿舍打架。
　　到了宿舍楼下，我把半瓶啤酒灌老大嘴里让他表白。
　　老大被我整懵了，站在楼下嗷嗷叫，我跟老三老四就坐地上围观。
　　周围围上来一群人，我们几个离他远远的当做不认识，不知道哪个丧尽天良的从楼上泼下来一盆凉水。这大冬天的，看的我都浑身哆嗦。
　　楚荣荣怀里抱着件红色羽绒服跑出来给老大披上。拿着毛巾心疼的给他擦头上的水，瞪了我们一眼骂起来:“李月楠，就你们几个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欺负李宸！”
　　老大攥着楚荣荣的手腻腻歪歪的道歉，围观的也散的差不多了，“荣荣我错了，都是他们仨瘪犊子害的！”
　　老四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瘪犊子，你丫算是完熊。”
　　得，哥仨成炮灰了！吃狗粮还得背黑锅。
　　老大的恋爱带给我们的折磨一直持续到过年放假，因为这货把我们仨借了个遍，就连一块的钢镚都被他抢了去。
　　我们哥仨一直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根烟轮流抽，好不容易吃到菜，还是这货出去约会打包回来的剩菜剩饭。
　　我们把宿舍能卖的东西都搜集起来拿去废品站，换的钱买了两箱方便面，一条红塔山。
　　两箱方便面让我们捱了半个月，老四忍不住了去1300抢了两包烟。
　　回来哭着砸了不锈钢碗:“劳资不要吃泡面！劳资是高材生啊！劳资要吃肉！”
　　老三:“劳资要吃鸡！”
　　我:“憨批还钱！”
　　老大说:“我要表白！”
　　老三无力的趴在床上敲着碗:“劳资没钱给你折腾了！”
　　“我有！这段时间我做家教赚了一些！”
　　“尼玛憨批！”我眼睛红了，一把掐住他脖子把他按在床上:“那你借劳资钱呢？！钱呢？！劳资要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