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章之六 背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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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为敌的理由一个也没有。
用曾经执刀的手相拥，是否过于污秽。 ——致迪达拉
PART 01
红发男子的步伐矫捷而轻快。
猫一般不在柔软的地毯上击出一丝声响。
我有些勉强地紧跟在他身后，只能看见微微翘起的碎发披散在他洁白的后颈上，隐约显出一圈圈深色的螺旋纹路。还有红云袍宽大的袖口中露出的，纤细而骨节分明的手。
穿过狭长的走廊，没有窗户的墙上悬挂着面无表情的人像。无数双空洞的眼睛从苍白的脸上转过来，望向新来的不速之客。画像无一例外用深红色木框装裱，远看去像是沾满千年以前的血迹。
如果这里是蝎的住处，那他的品位可不怎么样。
“这里。”一路上首次回头唤我，只是冷漠地一指走廊尽头沉重的黑色木门。比镜框里华美的油画更为精致的仪容，激不起一圈涟漪。异常好看，却被时间打上了沧桑的印记。
与鼬和迪达拉不相似的老辣，沉淀在红发男子的眼底。
他并不年轻。
“未免也太大了吧。”我看着门后呈现出的又一条长廊，终于有了发表感叹的机会。从进入结界开始已经过了漫长的20分钟，居然还只是在迷宫般错综复杂的楼里打转。
“闭上嘴。”完全无视我的感慨。“我不想在鼬的地方呆太久，快过来。”
原来住在这里的是鼬。
我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向他身边跑去。
——请多指教，我的敌人……
PART 02
“到了。”
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只剩下了扶墙喘气的份。
鬼鲛的房间就在大门口啊！为什么同为[晓]的区别如此之大……难道鬼鲛就是你们的守大门专用……
“体力不行啊，丫头。”进门以来的第一个笑容，透着惯有的淡淡讽刺。
似乎还有些宠溺的味道。
是我多心了吧。
我眨着眼睛适应房内昏暗的光线。比预想的宽敞，除了气氛阴森以外并没有什么令人嫌恶的地方。火焰一般的红色地毯和窗帘席卷了整个空间，直抵天花板的落地窗前是极古雅的白色圆桌。床帏搁在靠墙的阴影里，隐约可见深红色的帘帐。床边的矮几上有沙漠玫瑰绽开诡异的笑脸。一排毫无生气的傀儡，耷拉着木头脑袋倚在墙边，像被抛弃的尸体。
等等。傀儡？……
“呐，这里，算是我的房间吧？”犹豫着开口发问。
红发男子带上门，偏着脑袋投来冰冷的视线，“我的。”
“那你打算让我住在哪里？”我努力压住脑袋上摇摇欲坠的黑线。
“这里。”依旧是双音节的回答。男子惜字如金。
“我好象是女的……”小心翼翼地提出，暂时还不想成为人偶中的一员。
“这我看得出来。”褐色眼睛里漏出好笑的意思。孩子气的顽皮。
“可你好象是男的……”我开始觉得自己隐晦的提法更容易让人想入非非，迟疑着要不要直接把“男女授受不亲啊混蛋”直接喊出来。
“傀儡的性别随我高兴。”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男子扳着我的肩将死赖在门口的我掀了进去，又一次无视我悲愤的眼神。
好，你厉害。我认输。
不过，如果某一天我把长刀刺入你的肉身之核，那可是你自找的。
怨不得我。
PART 03
突然发现，没有任务的生活无聊到了这种地步。
准确说来我是背负着重要任务的……不过现在，也只留下在偌大的房间里无头苍蝇般乱撞的份了。蝎的居所整洁到了单调的地步，我翻着书柜上清一色关于傀儡制造的书籍，情不自禁地产生了小小膜拜他一下的冲动。
他好象没有说不许动房里的东西……那么，偶尔窥探一下他人隐私，也不算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吧？……
于是，完全把狩猎[晓]的任务抛回土之国的矢月鼬守同学，开始不亦乐乎地翻箱倒柜。（……）
小心地、小心地、极其小心地拉开床头柜……呈现在眼前的，是我所没有想象到的物事。
——相册？
真不象赤沙之蝎会留在身边的东西。
反正无事可做，我直起身坐到柔软的床铺上，把那本泛黄的相册在膝上打开。
第一页上的照片似乎年代十分久远了，但色彩依然很晃眼。
也许是室内过于晦暗的缘故。
依稀可以辨认出，相片上一对年轻的男女正抱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婴儿，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幸福。从穿着上看，似乎是沙隐的装束。宽大的长袍遮掩不住两人稍显瘦削的身形和一身风尘，像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的样子。
仔细看去，相片下方的空白处还有一行蝇头小字：“今天终于给可爱的孙子起好了名字——蝎。这是蝎和他爸爸妈妈拍的第一张照片，要好好收藏啊。希望我这个孙子可以开开心心地长大。”
看来是出自蝎的祖父或祖母之手，那照片上的夫妇就是他的父母了吧。慈祥的笑容，应该是心地善良的人呢。
接下来的照片酷似育婴成长记录。作为主角的红发男孩一页页长大，精致的面容也逐渐呈现，照片下方的记叙却从未间断过。诸如“蝎今天开口说话啦”“蝎自己走路很稳当啊”………………
……长寿的老人……
然而，到了蝎15岁的那一页，记录戛然而止。最后一张以沙隐村为背景的照片上，有着火焰般绚烂红发的少年仰脸朝向天空，嘴角挂着一抹慵懒的笑，与现在的他极为相似。在他身边多出一个浅红色头发的小女孩，面色苍白到病态，似乎很久未见阳光。神色间有一丝怯懦，不过还是天真地笑着。
下方的文字让我翻相册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寄住在家里的孤儿小蝉。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蝎居然很喜欢她，大概是同情蝉和他一样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吧。最近蝎对他的人傀儡艺术越发痴迷了，我真担心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么，蝎杀死三代风影叛逃也就是这以后了。
照片中名叫小蝉的女孩，显然正是今天的蝉蜕。把目光投回到女孩苍白憔悴的脸上，我不禁低声感慨：没有赤沙之蝎，她断然存活不到现在吧……
可是，这以后的相片上记载了什么呢。我有些好奇地翻过一页。
错愕。
瞬间更换的背景，让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有些不适应。
过分眩目的颜色。似乎是在繁华的集市上。
红发的男子。
金发的少年。
其间瘦小的女孩展露出艰涩的笑靥。
三人俱是普通的平民装束。一时间恍惚，觉得那好象仅仅是赶集的一家三口。——人的认知往往便是如此暧昧的东西，越危险就越感到美丽。
那个少年的轮廓格外熟悉。漂亮的浅金色长发一半高高梳起，一半披散在前额，唯一露出的右眼是一抹透明的蓝，此刻愉快地眯成弯月形，面上的笑意好象永远不会褪色似的。难怪这张照片如此耀眼，是因为那个明朗的笑容吧。
至于那个女孩，则是再熟识不过了。
瘦弱的体态，白皙的皮肤，紫曼佗罗一般幽幽的大眼睛。
雪语水银灯！
无法遏止的战栗从双手迅速传达到脑部神经。
傻瓜。比天还大的傻瓜。
——明明和他们在一起那么幸福，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来这个以杀戮为唯一目的的[夕] ？！
为什么啊。
世界明明还没有夺走你的全部。
为什么，自己先放了手？
这样，我怎么拉你出来啊……
PART 04
“你在做什么？”头顶上方响起红发男子冷漠的声音。
抬起头望向他，眼角微湿。方才的悲伤还未来得及拭去。
男子眼里有涟漪晃动。“你在哭。”居高临下的俯视，句号代替了问号，斩钉截铁的语气。
“只是有点感伤而已。”我毫不避讳地把相册递过去，眨眨眼睛挤掉眼眶里的泪。
蝎的目光从相片上掠过，眼色迷离。没有预兆的，转身走去。
“出来，丫头。晚饭。”
忽然发现缺钙是多么可怕的不足，我158CM的身高让不算高大的蝎一伸手便可以按住脑袋。
依然是近似宠溺的动作。
氤氲在赤色空气里的暧昧。
若即若离。
有些事，及早确认或许不会沦陷太深。“呐，蝎啊……？”
“嗯？”不耐的神色，脚步没有停下。
“是把我当作离开了的水银灯留在身边吗？……”
红发男子突然止住了步子，于是一路小跑的我狠狠撞到他的后背上。
痛。
傀儡身体机械地转过，宛若玻璃制品的眼投下冷冽的一瞥。遥远的距离，我太过卑微无法触碰。
“啊啊，知道了，我和小灯不一样，只是个傀儡材料吧……^-^”摆出笑脸面具，在他发怒之前打上圆场。或许只是害怕那个意料之中的回答。
[——是的，你只是傀儡。]
那么说就足够了，赤沙之蝎。
给我一个与你为敌的理由，那么我会对你拔刀相向。
给我一个杀了你的理由，那么我会动手。
给我啊。
不要这样。不要让我一次次想起那个与[晓]不相称的形容词。温柔。
如同施舍一般的温柔，不过是残酷的表现形式。
红发男子没有出声，面上凝住的沉思神情仿佛要滴出水来。纯粹的美丽。
“我呢，即使活在这里，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夕]的傀儡哦。”我偏过头看他，依旧是俏皮到森冷的微笑。“你早些杀了我，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冷不防的，抬起捋开发丝的手被从上方捉住，抵在走廊的墙上。“为什么，丫头。”如此近的距离，聪明如我也掩饰不住周身盈溢的悲伤。可是这和你没有关系啊，赤沙之蝎。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家里，为什么不做个热爱村子的好忍者，为什么加入了那个[夕]，为什么要跑来晓送死，为什么在你面前表现出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我冷笑着一气说完，“要我告诉你么？……因为，我无聊啊。”
男子的手微松，完美的脸庞上有莫名的神色。
白皙皮肤细腻如封印多年的玉像。
水银灯曾触及一次的“被爱”，于我不过是妄想。
那么快点死去，或者是疯掉。
了结这一无是处的生命。
“那么，如果不再无聊了，你也会试着活下去？”耳边响起的声音不啻惊雷。
“嗯？”仰脸对着他，疑问的语调。
“那就，活下去试试看吧，丫头。”
唇上傀儡冰冷的触感瞬间麻痹了神经。男子的容颜已不能再用眼瞳呈现。
“呜！……”
自己明明很清醒，却仿佛身处梦中。
温柔。
夕之青龙唯一畏惧的情绪。
因为早已决定抵触。
视线一片火红。朦胧中浮现红发少年慵懒微笑的脸。大概也仅仅是无聊而已，大概也仅仅是没了生存的意义而已。
和你过分相象的我，不过是下一个打发时间的玩具。
即使被你温柔地怀抱，这样的我也无权感受温暖。
不过无所谓。
赤沙之蝎，既然你认为我这条性命还有存在的价值……
我就跟着你，走下去好了……
名叫鼬守的自己，其实最开始就没有庇佑的神明。从那一日起便已明了——我不是矢月家的女儿，从来不具有让任何人为我而战的资格。
『鼬守，逃，快逃啊！……』
【不要，我不要丢下爸爸妈妈，我不要！！】
『我们不是你的父母，不是的！！！逃啊，孩子，永远不要回来！！！……』
【骗人！你们，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鼬守的爸爸妈妈，不就在这里吗？！】
『不是的……这么多年来我们才是在骗你，可是没有机会好好道歉了……对不起，鼬守，对不起……』
——矢月家的叛徒和那个宇智波的小鬼，在那里，找到了！
『他们追来了！快走啊，鼬守，走！！』
【不要……不要，不要！！！！！……】
爆炸。血肉横飞的声音。
不要。不要。不要……
生存的意义从此归零。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章之六 背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