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明关系》Tsuki

1、一

　　我们之间，从来都不过如此，或者，只能如此。

　　就像是绵延的海岸线。
　　那些弯弯绕绕的曲线在漫长的连接着天空的地方无限延伸，无限拉长。而在视线所触及的尽头，最终凝结成一个微弱的白点。

　　[一]
　　其实龟梨没有想到可以在这样的地方碰到赤西的。
　　他不过是想要在绿灯亮起之前摇下车窗换换车里一直弥漫着的女人的香水味道，才按下自动键，就听到旁边有猛烈踩刹车时发出的摩擦声。转过头去就看到了赤西。
　　那个时候正是有闲的拍摄期间。所以这个人会坐在摩托车上出现，也不是很难解释。龟梨看着车窗外只有两分米左右距离戴着头盔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想，这世界也真他妈小啊，居然骑个摩托车都可以遇到。
　　舌头的反应永远快过大脑。
　　于是龟梨和也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面朝着赤西仁用不算小的声音分贝喊了一声“赤西”。——当然，在喊出这个名字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赤西转头，看见旁边车里坐着的人时，眼神里有些微的惊讶。“啊……是你”小声地诶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了龟梨的副座上还有一个女孩子。他扫了两眼，发出了不明意义的“哟”的声音，嘴角稍微勾起了一点笑意。
　　龟梨看了看旁边由于听到了“赤西”这两个字而神情高度集中的女孩子，抿了抿嘴唇。突然有些莫名的恼怒。

　　去现场么现在？
　　嗯。
　　……哦，不要太辛苦。
　　谢谢。
　　那么……加油。
　　唔……
　　…………红灯亮了……呐，回头见。
　　嗯，好。

　　赤西的声音被困在那个头盔里，回音撞击在密封的金属壁上，听上去有些许的低沉。在为数不多且短暂的对话里，龟梨甚至听不太清楚话里那些简单的用词。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般的，模糊又沉闷的回答。而他所有的表情都埋在不透风的空间里面，一片空白。
　　他朝他礼貌性地微微颔了颔首，而他看不清他的眼睛。于是低低“嗯”了声后，就看见对方踩了下油门快速离开。因为几个礼拜不进碳水化合物而迅速消瘦下来的身体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黑点，须臾消散。
　　只是很刹那的一个短暂的失神，龟梨就用手揉了揉显得有些疲倦的双眼，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专注开车。
　　旁边坐着的女生很体贴地询问说龟梨君累了么。龟梨笑，很浅的笑容。他轻声说没有，就是眼睛有点痛。大概是开车开太久了吧。想了想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刚才那个……是赤西君？沉默了一会儿，女孩子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啊？啊，是他。
　　看起来好瘦哦。女孩子用一种有点诧异的口气说，比起以前在杂志上看到的要瘦很多诶。
　　那是因为他现在在拍电视剧，需要减肥啊。龟梨的口气带着一贯的温和。
　　诶诶，对哦，我都忘记了……
　　龟梨没说话，专心开车。
　　不过居然在红灯前都可以碰到，好巧哦。女孩子用一种“真的很厉害”的语气说着，带着不能掩饰的兴奋。
　　……是啊。你喜欢赤西？
　　啊，那个，也不能算是喜欢啦，觉得赤西君长得很帅呢。女孩子有点害羞。
　　龟梨弯起了唇角微笑，连声线里似乎都带着笑：他似乎很容易讨到像你这样年轻的女孩子喜欢啊。
　　诶？女孩子怔了怔，连忙说，没的事啦。也有很多人喜欢龟梨君你嘛。
　　是吗。龟梨的话是疑问句，可是口气里的平淡仿佛是陈述。
　　不过如果不是你叫了他，我怕是没有机会见到了呢。就刚才那会根本没认出来嘛。
　　哈，那为了报答我，下次让你男朋友出来请客吃饭买单吧。龟梨笑着说，我可是要吃高级料理哟。
　　女孩子的笑声很好听，她说龟梨君可是大忙人呢，平时请都请不到呢。

　　在把女生安全的送到她的家门口后，龟梨做出了“你们俩的婚礼我一定会来”的承诺。临走前打量了一下收拾得很干净的客厅，再看了看饭桌上摆着的温热的牛奶，用有点羡慕的口吻说诶，你们都搞得我想结婚了。女生打趣，只要龟梨君你开了这个口，想要嫁给你的女孩子得从这里排队排到东京铁塔啊。龟梨被女生夸张的口气逗得有些乐，最后本来想假装用有点惆怅的口吻说“哪那么容易啊，就是讨不到老婆呢”，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莫名其妙吞了回去，最后只是笑了笑，客气地说了谢谢。

　　说不出口。
　　寂寞这种东西，果然还是说不出口。
　　而在关门那一瞬间，龟梨看到女孩子拿起手机用一种撒娇样的口吻说“我回来了，你放心嘛”时，突然觉得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