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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40章 永不醒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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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一个祥和的小镇。
在小镇的边缘,有一个小水塘。而在这个水塘边上,有一个窄小的洞穴,形成一个小房间。
出入口只有一个破木门,没有窗户。
在这里,有一个“魔女”。
——没有念咒,没有用铁锅熬制害人的魔药,没有和蝙蝠、乌鸦以及猫头鹰,也没有金眼的黑猫。
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个女人。
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每天镇里会派人为他送来最低限度的水和食品,“她”要做的,只是活着。
只要“她”还存在,其他所有人的痛苦、不幸和灾祸,都会流到“她”那里,而所有的罪与罚,也都由“她”一人承受——这样一来,其他人就能始终幸福地生活。
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中,终日望着从木门朽烂的缝隙透入的阳光和月影,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无法感受到的岁月的流逝中逐渐褶皱,消瘦……
小镇的居民们依然安宁地生活着,他们只要在“魔女”老死以后,再选择一个为他们顶罪的“替代品”即可。
为了小镇的和平,献上羔羊的鲜血。
……
从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中醒来,紫发的少女无机物般的双眼迷茫地投向眼前噪杂的黑暗。
有无数恶心的生物在她四周蠕动。
还有这个,此时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妈的,远坂那个混蛋……等下有她好瞧的……”
不知是醒着自言自语还是睡梦中的怨念,少女耳边不停地传来从齿缝中泄露出的令人恶心的憎恶。
“等着瞧吧,她很快就会知道我和卫宫,到底谁更优秀……我会让她后悔的,那个婊子……”
间桐慎二——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只把她当作排泄厂的“哥哥”,妒忌她的才能的“哥哥”,鬼迷心窍的“哥哥”,无法给予她任何希望的“哥哥”,无能的废物——
围绕着她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令人绝望。
但是,现在的她对于这两者都无暇顾及——
连着两天都没有进食,她体内的怪兽为了喂饱他那绝不会满足的胃,已经开始侵蚀她的意识。
暴躁地怒吼着,躁动着,仿佛要撕裂她的脑壳,她的胸腔——
锋利的爪抓烂她的皮肤,拖出她的内脏——
挣扎着,嘶喊着,被无底的饥渴支配,渴望着鲜血和肉脂。
噪音。
噪音。
耳朵里充斥着快要把人逼疯的噪音。
思想在悄悄的、但切实地,被这噪音一点一点填平。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恨我,为什么要讨厌我,为什么如此冷漠地对待我没有理由没有理由没有任何理由既然如此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可恶,吵死了烦死了饿死了,还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为什么大家都不看我我明明都快饿死了啊啊,眼前就有可以充饥的“食物”——
——不行,不要这样——
——为什么不行,我不是恨他吗,恨到想杀了他——
——不,不行,他是我哥哥呀,是我的家人呀——
——恨他,讨厌他,就算他死了也无所谓——
——就算再怎么讨厌,他也是我哥哥,不,不,我不讨厌他,我不希望被他讨厌,我不希望被大家讨厌,所以我才一直忍耐的,一直一直在忍耐的——
——为什么不承认自己真正的想法呢,我其实,很想吃了这个讨厌的变态——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救救我,卫宫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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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是圣杯??”
将战车降落在远坂宅的草坪上,Rider和韦伯不解地望着Caster抱在怀里的的伊利亚。
“正确来说,是她的核心。”
Caster打量着手中的昏睡的伊利亚。
“你们都听说过‘霍蒙克鲁斯’吧,她就是‘起源之御三家’为了圣杯的召唤仪式而准备的容器,通往‘根源’的钥匙。”
“……到底怎么回事?”
“哼,本来‘圣杯’这种东西,只要有足够的魔力和一个‘键’,就可以召唤出来的。”
Caster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现在我们已经占据了主灵脉,圣杯之器也到手了,只要对她注入足够的魔力,现在就能够让圣杯降临。”
“……你的意思是,用这里居民的生命来换取魔力?”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见Rider拉下脸来,Caster觉得他的顾虑简直是莫名其妙。
“启动圣杯的确是需要庞大的魔力,但只要从这里的人类身上收集,我们就根本用不着和其他Servant打就能得到圣杯!!”
“朕不允许那种事。”
“你是笨蛋吗!?这样我们就能马上得到圣杯了,难道你不想实现愿望吗!!?”
“朕当然想要圣杯,但如果那是用大批无辜居民的生命换来的,朕才不稀罕那种东西。再说不是只要打倒剩下所有的Servant,圣杯自动会降临在胜利者面前吗?”
“干嘛非用这种费力又危险的方法呀,明明……”
“总之,你的方法朕不赞同。”
“……随你便!!!”
气急败坏的Caster随手把伊利亚扔在客厅的沙发上,躲到储藏室赌气去了。
“唉,真是的……”
Rider不可理解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这里是……”
因为摔在沙发上的震动,伊利亚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哟,小姑娘,你醒了?”
“——这里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玫瑰色的双眼盯着眼前的巨汉,娇小的身躯毫不示弱。
“朕事征服王伊斯坎达尔,这个小家伙是朕的Master,韦伯。”
“嗯……简单来说,你是我们的俘虏。”
韦伯向伊利亚解释道。
“……我的Berserker死了……”
“看来是这样。”
“……呜……”
沉着的面具瞬间就瓦解了,豆大的泪珠从伊利亚的眼角不停地滑落。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喂呀!?哭了!!?”
“哇啊啊啊——!!Berserker死了,Berserker死了————!!!”
“啊——啊……”
Rider为难地抓着自己的脑袋。
“喂,小子,你来想想办法。”
“什、什么,我那会哄小孩呀……”
“不管怎样叫她别哭了,这是朕的命令。”
“你这是滥用职权!!!”
“哇啊啊啊啊啊————!!!”
“啊啊,吵死了,安静点儿!!!”
被伊利亚恐怖的哭声吵得不行的Caster从储物间探出头来,用手向她一指:
“——昏昏入睡!!”
“啊……”
伊利亚的身体一镇,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在沙发上晕了过去。
“……喂喂,你的做法也太强硬了吧?对方只是个小孩子。”
“哼,是你说让她闭嘴的,还这么多事!!”
见Rider有些心痛似的小心翼翼抱起伊利亚,向通往二楼的楼梯间走去,Caster不禁戏弄道:
“话说你喜欢小孩子吗?连Master都找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男孩,难道是个恋童癖吗?呵呵。”
韦:“╬”
“你说什么呀,朕又不能自己选Master……朕喜欢小孩呀,朕的一生几乎都是在征战中度过的,当然希望能娶一个门当户对的王妃,然后生几个自己的孩子。如果朕有名正言顺的子嗣的话,朕的国家最后也不会以四分五裂收场了吧……”
看着抱着伊利亚踏上楼梯的Rider的背影,韦伯和Caster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一生追逐梦想驰骋沙场的伊斯坎达尔,到最后,只不过是一个除了梦想之外一无所有的男人。只不过,他还未从梦中醒来,他的生命便结束了,所以,他在成为英灵之后,也还是一直追逐着那永不会醒来的梦——这是他最大的不幸,抑或是最大的幸福呢?
“……哼!!!”
扫了兴的Caster又缩回了储物件。而韦伯则发现自己对这个Rider的看法似乎有了微妙的转变,但意识上又无法马上适应这种变化,只能郁闷地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你说教会派来了新的监督者!?”
“凛,你真的不知道吗?”
在卫宫宅,蕾拉正向凛和士郎汇报她今天下午在教会的遭遇,而她诧异地发现远坂凛竟然对监督者的更换一无所知。
“啧,竟然不通知我就更换监督者……教会明摆着不把我这个冬木管理者放在眼里……”
“……重点不是在这里吧,凛。”
蕾拉正色道——她决定今天要把一直困扰她的疑惑和凛说清楚。
“我们这些Master虽然是这次战争的最直接参与者,但你不觉得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吗?”
“……”
“凛,十年前的那场战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教会和魔法协会都对外宣称上次的圣杯被破坏了,但是,圣杯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被破坏?到底是被谁破坏了——作为‘起源之御三家’之一的你,应该对这种未公开的信息也能够掌握才对,你自己难道从来没觉得奇怪吗——”
“……”
被蕾拉步步紧逼的凛不禁失言。她又不是傻瓜,当然也感觉到了—— 可是,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意识到自身所获得的关于圣战的知识的空缺呢——
“……哼,言峰那个老油条,果然不是好东西。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
“凛,你觉得他还活着吗?”
“祸害遗千年,那家伙的命绝对比蟑螂还硬。现在也肯定是躲在哪儿看我们的好戏呢!!”
“想找到他……是不太可能的事吧。”
“啧,只要他不想被人找到,那就绝对没人能找得到他。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个城市里……”凛下意识地咬了一下自己的拇指指甲,一幅很不甘心的样子——她始终是放不下自己这十年来一直坚信的最初的判断。
“……不管怎样,我们没有时间耗在这种大海捞针的事情上,我还是贯彻以前的方针,以金闪闪为第一目标——这个城市的异常是从十年前开始的,他肯定脱不开干系。”
“嗯,那是肯定的,不过,总觉得‘幕后黑手’这个角色实在是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不管到哪儿都那么金闪闪的很显眼……”
“……那倒是。咦?等等,幕后黑手、幕后黑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激灵。
“间桐呀!!‘起源之御三家’之一的间桐,他们也参加了上一次圣战,”
“——间桐!?”
一直在边上插不上嘴的士郎,一听到自己友人的名字被牵扯进来,不禁着急了。
“你的意思是说,樱还有慎二,都和这次圣战有关系吗,那他今天那个是在干嘛?这种事时候一般都会避开其他的Master才对吧。”
“今天?”
蕾拉觉得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照常去学校上课了吗?作为‘起源之御三家’,连Servant都没有竟然还敢随便外出……未免也太没有自觉了吧。”
“啊啊,没什么,只是发生一些无聊的事……”
凛好像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慎二那家伙竟然向我告白。”
“啊?告白??……然后呢?”
“我当然拒绝了,谁理会那种枯竭世家的败家子呀,还不如士郎呢。”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呀……不过你不是说他们已经弃权了吗?”
“啊啊,对了,士郎你还不知道呢……”
凛向士郎解释道:
“间桐家虽然已经没落了,但是还有间桐脏研那个老头在。”
“间桐脏研……?”
“是从二百年前就寄生在间桐家的恶心的虫爷。间桐家真正的控制者,樱和慎二都不过是他的手下罢了。”
“他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因为他几乎从来不出间桐的大宅。仔细想想,说不定他就是Caster那个一直查不到身份的Master……向士郎这种半吊子都被圣杯选上了,以他的力量足够当Master……”
“啊啊,抱歉啊,反正我是个半吊子。”
“但是最可疑的还是那个伪神父……现在离他最近的就应该是那个新任监督巴泽特了吧,她应该知道什么……蕾拉,你说你认识那个新的监督者吗?”
“倒也说不上熟悉,弗拉戈家族本来在爱尔兰就是一个很有名望的家族。虽然有一些交情,但我只知道她是一名执行者……”
“好吧,明天,我要去见见她。我一定要让她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你要小心呀,凛,她可是个厉害的执行者。”
“哼,执行者有什么好怕的。”凛对此嗤之以鼻“再怎么厉害,她也不会是我们家Archer的对手吧?”
“难说……弗拉戈家族的那个‘逆光剑’是很厉害的,要小心啊,凛。”
“我知道啦,你放心——”
{——我回来了。}
“Lancer!!”
“Archer!!”
坐在吧台两边的蕾拉和凛同时跳了起来。
“打败Berserker了吗?”
“嗯,总算是解决掉了,不过消耗太大,今晚只能这样了。”
Lancer和Archer实体化现身,虽然表面上的损伤都已经自动修复好了,但身为Master的蕾拉和凛很清楚,他们的实际状况非常糟。
“嗯……回来就好,辛苦你了。”
一直紧绷神经的蕾拉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个,你们把伊利亚怎样了?
“什么!?你还在意她吗,士郎,老好人也得有个限度吧,是她把你拐走的!!”
“嗯……不过……”
“放心,我们没杀她。Caster把她带走了。”
“Caster?为什么??”
“谁知道,别问我呀。嘛,不管Caster怎样,那个Rider是不会允许她对小孩子出手的吧。”
“嗯……这倒是……”
“——啊!对了……”
“嗯?怎么了,士郎?”
“就是……那个……”
士郎支吾着,把那个菱形的项链挂件放到了吧台上。
“!!这是……”
“那个,上次是远坂救了我是吧,但是我竟然一直都没注意到……真是谢谢你。”
“……”
远坂凛捡起挂件凝视着——这是她父亲留给他的重要的遗物,然而在开战的那天晚上,她为了救无意中被卷入圣战而受伤的士郎,把挂件里储存的魔力全都用掉了。而为了舍弃没必要的牵挂,将它随手丢在了现场。
“——谢谢你啊,远坂。”
“这、这有什么好谢的!!我只是随手帮了你一把而已!!”
回过神来的大小姐对于士郎的道谢有些不知所措地涨红了脸。
“是是,谢谢你,远坂。”
“唔————”
糟糕、凛轻声嘟哝着。
看着凛难为情地羞红了脸的样子,士郎差不多算是明白了,她对于计算以外的突然袭击特别的弱。
而蕾拉则隔着吧台端着茶看两位纯情少年的青春偶像剧。
“噗~~~呼呼呼……我说少白头,你要是再不抓紧的话,你可爱的凛可就要和小弟弟配对喽。”
Lancer不失时机地把胳膊搭在Archer的肩膀上戏弄他。
“~~~”
Archer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看来他是想摆出和平常一样无所谓的表情,可是没成功。
“哇噢,快看他的表情就像要杀人似的!!”
“——我杀了你!!!”
“哇咔咔咔咔咔咔——!!!”
Lancer以那引以为傲的速度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啧……!!”
“你们俩在干什么??”
本来气氛很好地对望着的凛和士郎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具现出双刀的Archer。
“呣,没什么。”
看着被Lancer一语言中而动摇的Archer故作镇定的样子,蕾拉的身体因拼命忍住不笑出声来而颤抖着。
“??算了,反正我们的Servant都需要休息,Archer明天和我去学校,士郎就继续和Lancer呆在家里训练吧。今天就到这儿了。”
“嗯,我知道了。”
“那么,晚安。”
蕾拉起身向另外两个人道了晚安,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当她拉开拉门,发现Lancer竟大咧咧地躺在她铺在榻榻米上的被子里。
“一起睡吧,蕾。”
Lancer撩起被子拍了拍床垫。
“……”
蕾拉二话不说,扒掉身上所有的衣服,跳进了Lancer的怀里。
“哇噢,看不出来你还蛮大胆的。”
“……我只是不想干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蕾拉把头枕在Lancer的胳膊上,富有弹性的肌肉就像沙袋一样。在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的同时,她闻到似有似无的血腥混杂在被窝温热的空气中。这一刻,她突然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起头望着Lancer的双眼。
“——Lancer,我不会忘了维克多的,他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但是我……我和他……”
“嗯,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拇指从蕾拉的嘴唇上轻轻滑过,Lancer温柔地阻止蕾拉说下去。
“和我这种天大的事到了第二天放个屁就会忘掉的家伙说这些也没用。”
“Lancer……”
“哼哼,你真是个可爱的女人,蕾。”
“……你平安回来了……”
“本大爷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嗯……”
Lancer骨节突出的大手顺势抚过蕾拉的栗发,滑到后背,柔润的唇贴到了他厚实的胸脯。忽然感觉浑身放松的蕾拉,感受着此时确实存在的本不应该存在的梦,只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
“晚安,蕾。”
“嗯,晚安,瑟坦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