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路》Ayuan是个女孩

2、小孩

　　这个人，眼睛怎么是粉红色的……

　　梦聆撑着身子端详了面前的孩子许久，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小孩紧盯着这双好看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一直这样看着人家很不礼貌，又手足无措地低下头把掉地上的碗捡起来。

　　他紧张得颤抖的手紧抓着破旧的陶瓷碗，目光放在脏兮兮的赤脚上。

　　梦聆第一次见如此瘦弱的孩子，虽然南方的小镇上不上很富裕，但是足以温饱，真是极少见到这般模样的孩子。

　　“来，我看看。”一阵温柔的男声传入孩子的耳朵，如沐春风。

　　见梦聆已经端坐起身子在向他微笑着，虽然面带着虚弱疲惫，但也增添了一丝病态的美，温和亲切。

　　孩子犹如潭水般透明的眼睛紧张地不敢把目光投向梦聆，但还是听话地挪着步子慢慢接近。

　　见孩子靠近了些许，梦聆笑着拉过孩子的手问到：“粥是你做的吧？”

　　孩子木纳地点点头，然后又把手缩了回来。

　　“你不喜欢说话吗？”梦聆接着问。

　　孩子顿时心惊，他好像好久没有被人关心过了。他用一只手指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摇摇头。

　　他说不了话，他是一个哑巴。

　　梦聆万般心疼这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这双眼睛有什么魔力似的，每当看见他的眼睛就会回想起当时他浑身是血的模样。那般弱小，还是一个小哑巴。

　　“没事，你现在张口说话试试。”那个时候为了救这个孩子，他竭尽全力，冒着生命危险让他痊愈。按理说他现在应该是一个完好如初的孩子。

　　孩子天生哑巴，根本没有学过说话，但是他每天流浪到各个地方，看着人们的嘴型就差不多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也学过实在发出声音，每次都是“吱吱”的喘息声，实在难听。

　　他不好意思当着恩人的面漏丑，可是他最可怜的一面已经被恩人瞧见了。他又急又羞愧，眼泪已经受不住控制地掉了下来。

　　梦聆一下子就急了，慌忙着把孩子抱进怀里，看着好似才五岁的孩子如此委屈又焦急的样子他很后悔没有先说明情况，让孩子误会。

　　梦聆安抚着孩子，温柔的大手轻轻地拍打着孩子的背：“没事没事，都是哥哥的错……别哭别哭……”

　　孩子被抱起时自然地抓着梦聆的衣襟，豆大的泪水微微打湿了胸前一小部分地方。

　　他想和这个哥哥说不是他的错，是他自己太丢人了，给恩人添那么大麻烦，恩人为了救自己的命肯定花了很多精力才会晕倒。

　　他想道歉，他想表达自己的歉意，他想尝试着张开嘴巴，用喉咙发出声音。

　　“对……对……不起”

　　一阵微小的童声在小屋里响起，那是他出生到现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梦聆在他耳边鼓励到：“小孩子们学习说话都要好久，你一下子就会了，真了不起。”

　　孩子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梦聆那粉红色的眼瞳，它好像，变成了淡紫色。

　　梦聆一点也不嫌弃孩子黏腻的泪水，拿起枕边的手绢轻轻地拂去孩子眼角的泪水，漏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呀……”

　　孩子摇摇头。

　　没有名字，一定是从小就一个人流浪着了，受那么重的伤可能是耐不住饿……唉。

　　“那哥哥为你起个名字吧？”梦聆慢慢把孩子从怀里放坐在小椅子上，两手搭着他的肩膀。

　　“好……”

　　梦聆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低头想了一会，好似不太满意，又摇了摇头。

　　现在已经是晡时，太阳下山了，有风声与虫韵，余晖就像神明撒下的火种，否则为什么面前这个温柔的男人会那么光亮温暖……

　　“七夕佳节，古来便有名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从今往后你便唤……朝暮。”

　　朝暮。

　　“嗯……”小孩望着梦聆一口答应了下来，恩人……起的名字，真好听。

　　梦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朝暮摇摇头，觉得有些失态，到现在还不知道恩人的名字。

　　“我叫梦聆，惊梦的梦，聆听的聆。肚子饿不饿？我去做些吃的。”梦聆笑着问到，看着窗外的天空已经变成了金黄色，异常美丽。

　　像……烧鹅……

　　梦聆咽了咽口水，就要掏出银两，熟练地抬起一只手就要幻化出一只蝴蝶。没成想，蝴蝶刚刚幻化出形，冒出淡蓝色的光芒便随着破灭在他的手中。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昏厥，梦聆感觉捂住额头，撑着没有倒下。

　　“哥哥！”朝暮赶忙上前扶住梦聆，焦急地看着神情痛苦的人。

　　梦聆昨天晚上耗费太多灵力，一时之间还没有恢复过来，他被朝暮扶坐在木椅上说到：“没事没事……就是没吃饭，有些晕。”

　　朝暮深信不疑，拿过梦聆手里的银子就说：“我去给你买吃的，你等我。”然后便飞快地跑出门去了，还没有等梦聆反应过来，他又跑回来了。

　　“哥哥……我一定会回来的。”他在征求梦聆的同意，或者是在乞求梦聆的信任。

　　梦聆一愣，随后淡然一笑，安慰似地对朝暮说：“好，我相信你，快去吧。”

　　朝暮听到话马上撒开腿奔了出去，再晚点就该收摊了，能不着急么？他的恩人为了救他现在都没有能好好吃饭，他得快点。

　　……

　　不出一会，朝暮就提着香甜的糕点回来了，还有香喷喷的烤鸡。他去的时候烤鸡都已经卖得差不多了，靠着瘦小灵活的身躯挤进人群付了钱便马不停蹄地赶快回来。

　　看着瘦小的孩子提着那么多东西，梦聆关切地问到：“朝暮累坏了吧？来快坐下吃东西吧……”说着他就把一块桂花糕送到朝暮的嘴边。

　　朝暮看着那白皙的手指捏着的桂花糕，好似任何美食都黯然无光了，他红着脸轻轻地咬了一口……真的好甜，比所有食物的好吃。

　　“好吃吧？那多吃些，呐，再尝一下这个马蹄糕。”梦聆一边吃还不忘把觉得好吃的递到朝暮的嘴边。

　　朝暮就这样被梦聆喂了一口又一口糕点，吃得舌根都有些发腻，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吃下一口又一口那双好看的手递来的食物……还关心地问他好不好吃。

　　“哥哥……”

　　“嗯？怎么了？”

　　朝暮低下头擦拭着嘴角边的渣，鼓足勇气抬起头，目光坚韧地对梦聆说到：“谢谢你，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