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医祯祥》房间里的天使

11、第十一章

　　花开花谢，转瞬即逝，昙花谢了，夜宴也散了。
　　皇后很开心，儿子都是她的，那些生了女儿或者根本没有生养的嫔妃只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至于宴会开始前，太子与二王子因为太子妃萧月里朵公主发生的小争执，她根本没有往心里去，所以，当星耀告诉她，因为这个他要搬出后宫，住到自己尚未建成的王府里，皇后根本不能理解。
　　“那只是小事，你皇兄不会在意的。”皇后认为二儿子太多虑了。
　　“母后，你也知道我住在宫中多有不便，以前我住在宫中，那是因为尚且年幼，还未行冠礼，现在……”星耀故意挺直身子，表示自己已经是成熟的男人了。
　　“可是，你好不容易才回来。”皇后实在舍不得再让二儿子离开自己身边。
　　“母后，我人还在京城，您要是想见我，就差人来叫我，我保证马上来见您。”
　　皇后心里也明白，星耀住在后宫里不是长久之计，心里虽然不舍，也只能答应。
　　第二天，星耀便启奏皇上要搬出后宫，皇上准许后，他立刻差人收拾东西，当晚便搬出后宫，搬进尚未建成的王府。
　　王府占地大约有百亩，建成之后定是雕梁画栋，可现在诺大的院子只建了个大概，不要说家具，连门窗都还来不及安，站在屋里，抬眼便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身为二王子的星耀不以为意，拖床被子倒头便睡，倒是皇后派来伺候他的人，大惊小怪、唧唧歪歪，聚在一起不停的抱怨。
　　星耀掀开被子，探出头对他们说道：“那你们回宫里去吧，我一个人住也可以。”
　　刚才还连声抱怨的一干人等，立刻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其中一个胆大的怯生生的问：“二王子，您这是赶我们走嘛？”
　　“你们不是没有地方住嘛？就先回去吧。”星耀语气轻松，倒是那些奉命伺候他的人吓坏了。
　　“二王子！”所有人立刻跪倒在地，“奴婢们，只是一时不知所措，请二王子原谅奴婢们不敬，不要赶我们走。”
　　看着一群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星耀无奈的挥挥手，“那随你们的意思。”
　　“谢二王子。”
　　既然尊贵的二王子都住得下来，一群人也放弃抱怨，很快各自找到合适的房子住下来，按部就班，恪尽职守。
　　等星耀第二天早早醒来，溜达到临时确定的厨房时，几个厨子已经在里面忙碌了。
　　“二王子，您起来啦，早饭马上就好。”
　　星耀探进头去望了望，“你们在干什么？”
　　“做饭。”
　　厨子的回答让星耀忍不住失笑，“低头看看，你手上沾满了黄泥，我再问你一次，你们在干什么？”
　　“磊灶台。”这次厨子说了实话。
　　“难为你们啦，在宫里你们都是御厨，恐怕根本没干过这种粗活吧。”
　　“回二王子，年轻时在家里也干过。”
　　“等你这灶台磊好，恐怕也该吃明天的早饭了，我会磊行军灶，不如我在院子里磊一个，你们凑活着先做饭？”星耀觉得自己的主意很实在。
　　可听到他的话，几位御厨立刻膝盖一软，跪在他面前，哆哆嗦嗦的说道：“二王子恕罪！二王子恕罪！”
　　星耀无奈的摇摇头，“我忘了，就算出了皇宫，我也是在京城里不能像在边关那么随性，既然这样听说京城翠云楼的早点不错，干脆府里上下一起去吧。”
　　“二王子，万万不可！”厨子急忙阻止。
　　“又怎么了？”
　　“二王子，我们这些厨子好说，那些皇后娘娘派来太监、宫女按规矩是不能出王府的。”
　　“还有这个规矩呀。”
　　“我们出宫的时候，大内总管特别提醒过，王府的规矩和宫里一样，他还说几代都没有册封过王爷了，有些规矩大家都不知道，但既然有规矩就一定要遵守，不能坏了规矩。”
　　“哦……”星耀突然听到墙外卖馄饨的叫卖声，“那就叫卖馄饨的进来，早晨就吃馄饨吧。”
　　厨子以为二王子是吩咐自己去叫卖馄饨的正打算迈步出去，却发现二王子早已大步朝门走去，竟然亲自去叫人。
　　星耀的王府的确还在修建之中，虽然有大门，但还是白板一块，没有朱漆，王府的牌匾更是不知道在哪里，连围墙也没有修建完成。
　　星耀叫住卖馄饨的老人家的时候，老人只以为这座宅子只是哪户有钱人家新修的府邸，叫住自己的年轻人只是这里的监工。
　　“老丈，您是卖馄饨的？”
　　“小哥，您来碗馄饨？”见有生意上门，老人家急忙凑过来。
　　“你的馄饨我全包了，送进来吧。”
　　老人家听到有这种好事，急忙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只看到院子里站了几十个男男女女，各个虽然是下人打扮，但也穿的是绫罗绸缎，还有那么几个看衣着举止……，像是太监。
　　这房子盖的七零八落，怎么看也不像皇宫呀？卖馄饨的老人家很纳闷，不过，手脚一直没闲着很快一碗冒着热气、撒着细细葱花的馄饨就送到星耀的手里，星耀几口吃下，只觉得咸鲜适口非常好吃，要比这些天吃得那些宫廷美食可口许多。
　　看着二王子拿着一个粗瓷碗，吃着一个来历不明的老翁用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馄饨，这几十个从深宫之中走出的太监、宫女、御厨，惊讶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你们也过来吃呀。”
　　几十个人同时摇头，“奴才不敢。”
　　“又是不合规矩是吧？”
　　几十个人同时点头。
　　“我怎么以前没觉得有这么多规矩呀。”星耀摇头叹气，问卖馄饨的老人家，“请问你这些馄饨多少钱？”
　　“小哥，只要八十个铜子儿。”
　　几十个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这老翁竟然胆敢称呼二王子‘小哥’，大不敬，按律当斩。
　　卖馄饨的老人家以为他们嫌贵，急忙解释：“这是市价，很公道的，我做东西向来童叟无欺、真材实料。”
　　“我知道，您做的很好吃。”星耀摸出一块散碎银子，递给老人家。
　　老人家接过来一试，这块银子怎么说都有一两，“小哥，你给的太多了，我没钱找你。”
　　几十个人又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您留着吧。”星耀对身后那几十个一直在抽冷气的人说道：“我出门了，你们快过来吃馄饨吧，吃完了就看看府里上下最急需的是什么东西然后告诉管家。”
　　“谁是管家？”几十个人互相低声询问，但谁都不知道。
　　星耀算是明白了，母后安排了半天，连早起之后，哪个端洗脸水，哪个端漱口水都指定了，却忘了派管家，再仔细看看，这里都是不能随便出府的太监、宫女，还有几个厨子，都当不了管家。
　　“知道了，我出去找个管家回来。”
　　“送二王子。”几十个人又一齐高喊。
　　卖馄饨的老人家吓得几乎把馄饨摊打翻，这个和善的年轻人竟然是二王子？刚才似乎叫了他几声‘小哥’……
　　等到星耀走出大门，几十个要吃馄饨的人凑过来，老人家才回过神，“你们刚才叫他二王子？”
　　“对呀。”
　　“他是二王子？”
　　“对呀。”
　　“最近得胜还朝的二王子？”
　　“还有别人嘛？”
　　卖馄饨的老人家心想，今天这番奇遇，回家之后一定要和老太婆还有儿孙们好好讲讲。
　　宫里的太监、宫女大多是年幼入宫，这民间的馄饨摊早就记不清是什么样子了，现在看来，还觉得颇为新鲜，各自盛了一碗热乎乎的吃起来。
　　突然有个二十几岁的太监哭起来，边哭边说道：“我娘用我家最后的两枚铜子儿给我买了碗馄饨，吃过那碗馄饨她就把我送进宫里，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我娘。”
　　他的话勾起大家的伤心事，一时间多了几个啜泣声，紧接着哭的人越来越多，到后来几乎无人不落泪，连卖馄饨的老人家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要挑着馄饨摊走街串巷，也跟着伤心落泪起来。

　　刚巧有个宿醉的路人，从烟花柳巷里匆匆往家里赶，碰巧要下大雨，天色变得墨黑，他迷迷糊糊的只当还是夜半三更，急匆匆的想赶回家去，免得被妻子责怪，正路过这尚未建成的王府，听到里面哭声一片。
　　“妈啊！闹鬼呀！”宿醉的路人吓得一路狂奔回家。
　　原本就是京城老百姓人人谈论的二王子星耀，这一早晨就为京城百姓贡献了两个话题，宿醉的路人回到家里，立刻把在王府外听到哭声的事告诉了自己的老婆，他老婆又立刻把王府疑似闹鬼的事告诉了隔壁邻居，隔壁邻居立刻把有人在王府遇到鬼的事告诉身边的所有的三姑六婆，不到晚上，京城里就人人都听说王府闹鬼，胆小的人走夜路也自然绕开。
　　卖馄饨的老人家回到家里，只是得意洋洋的把自己的馄饨受到二王子赞扬的事吹嘘了一遍，亲朋好友听说他见过二王子，也纷纷来问，老人家就把二王子的形貌、人品、举止、做派，详详细细的形容了一番，经他一说，二王子就是天上有地上无，十全十美大好人，听过老人家的话之后，大家又各自加上自己的想象继续传下去。
　　所以，当星耀往柳府走的路上，不断的听到有人在谈论，二王子、二王子、二王子……
　　那些奇谈怪论听得星耀哭笑不得，诸如，二王子身高九尺，力大无穷，打遍天下无敌手；二王子有潘安之貌，那女子见了他无不春心萌动；二王子是文曲星下凡，文采过人，出口成章、七步成诗；二王子有菩萨心肠，看到有人受苦立刻落泪，他的眼泪滴在谁的身上，谁的病就立刻痊愈；二王子……
　　星耀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稍微想了想，若是一个男子身高九尺、有潘安之貌、手持毛笔、见人落泪，是个什么样子？

　　“祯祥，他们把我说的像鬼一样！”几天之后谈起这件事，星耀向柳祯祥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