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尾巴》雪刀

8、第八章 他的名字

　　颜橘一个激灵，她深深吸气，停住不动。

　　他切割着牛排，俊致的侧颜在冷白的灯光下更显剔透。仿如电影里放慢的镜头，镜头里是姿态优雅的贵公子。

　　颜橘注意到的不是他多么优雅清贵，而是他手里的那把泛着银色光芒的刀。

　　刀口碾磨牛肉，发出细细地摩擦声响，在安静地餐厅里尤为突出，仿佛被放大数倍。

　　那刀下的牛排仿佛变成了自己，颜橘耳膜生疼，问：“有什么事？”

　　“怎么出来的？”他的语句很简短。但颜橘听得懂他的意思。她回答：“就这么出来的。”

　　“想活吗？”他甚至看都没看她，仍然在切割牛排。

　　“你什么意思？”颜橘手心潮湿起来。他不是答应不要她的命了吗？

　　对于她的答非所问，他面露不悦，“回答我的问题。”

　　“想。”颜橘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么，”他放慢语速，“就再进去一次。”

　　闻言，颜橘没控制住提高音量，“你怎么能反悔！”里面有野兽，再进去不就是找死吗。她昨天是幸运，遇到的是对她亲近的老虎，如果再进去遇到别的呢，并不是所有的野兽都像昨天那只老虎。

　　他眯起幽黑的眼眸，“看来你是不想活。”

　　“我有选择的余地？不进去是死，进去也是死，还非要我选，非要这么问，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不是？”颜橘一时怒火中烧，理智全无。

　　他放下刀叉，终于肯正眼看她，随之而来的压迫感让颜橘恢复一丝理智。她禁不住后缩，但一对上他阴凉中带着犹如看低等生物的蔑视之后，她仅存的理智又顿时消失了。

　　差点被掐死，差点溺死，差点被野兽吃掉，又冻了一身感冒，被他这么耍着玩儿，还被他用这种看低等生物的眼神刺激，种种怒恨聚集到一起，颜橘彻底爆发了。

　　但她表面保持着沉静，一步一步来到他身边，突兀地问：“你叫什么？”

　　他没有回答，像是她这种人不配知道他的名字一样。

　　“死之前，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她才说完，趁他不注意，迅速抓起一把叉子，毫不犹豫地朝他刺去。

　　虽然她的动作猝不及防，但他还是避开了她。他往后一退，颜橘顺势扑向他，用尽平身所有力气。

　　将他扑到地上，她将叉子抵到他脖子里。他不再动弹。

　　颜橘俯在他上方，一只手摁着他的胸膛，一只手握着叉子。她逼近他的脸，模仿他的眼神，他的语气，寒声道：“想活吗？”

　　他神情平静，完全没有惧色，好似贴在他脖子里的不是锋利的叉子，而是毫无攻击力的棉花。

　　“看来你是不想活。”她冷冷道，明丽的眉目沾染沉凉，生动出魄人的冷艳。

　　他还是很平静的模样，视线逡巡着她的面庞，渐渐的，他的嘴角扬起来，夸张的笑意从嘴角蔓延至眼角眉梢，胸膛里轰鸣出低沉的笑声，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畅快地大笑过。

　　颜橘怔住，见他微仰起流畅的下颌，夸张的笑意在黑漆漆的瞳仁里翻涌。慢慢地，他歪歪头，笑容开始变得有些神经质。

　　这种笑容让颜橘骨头发凉，她只觉视野一花，天旋地转之间，他就和她调换了位置。

　　此时变成他压着她。他凑近她的脸，锁住她的瞳孔，冰凉的呼吸与她交融，“秦寿，我的名字。”

　　反应半晌，颜橘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她之前问过的问题。她挣了挣，无异于蚍蜉撼树。他完全没有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压制。

　　颜橘怀疑刚才能把他扑倒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抵抗。

　　这让她更气，她抓紧叉子往上刺，被他按住。

　　他说：“你伤不了我。”

　　她愤怒地瞪他。他轻声一笑，直起身来。

　　一脱离他的桎梏，颜橘就火速站起来。这会儿她已然恢复神智，不敢再做出过激行为。但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顾地就冲出餐厅。

　　她要走，一定要走，就算是恢复女身也不要待在这神经病身边。她连行李都没收拾，不敢耽误半秒钟，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可她才冲出大门，就被两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白衣人抓住。他们将她压到秦寿面前。她剧烈反抗，被迫跪在地上。

　　秦寿倚着沙发，整个人与白色沙发融为一体。他稍微拉近与她的距离，上半身倾斜，俯视她，“跑什么？”

　　颜橘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你说我跑什么？”说完她看都不想再看他，垂下眼皮。

　　下颚一凉，他单手抬起她的脸，说：“不用再跑，以后你会很安全。”

　　她只当他又在玩儿她，嘲讽道：“是吗？”

　　承诺不再要她的命，然后又反悔是吧。

　　他静默几许，说：“你可以选择不信。”

　　但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此时她就在他手里，他可以随意处置她。

　　颜橘咬牙，“你真的不会再反悔？”

　　“我说过你可以选择不信。”

　　颜橘心绪激荡翻腾。她低垂眼帘，浓密黑长的睫毛盖住眼中情绪。许久许久，她说：“我信。”

　　秦寿：“乖乖待在这里，别再跑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颜橘呆坐在床上。盯着对面洁白的墙壁，她陷入沉思之中。

　　刚才她本来是要假装相信他，然后找个机会偷偷溜出去的。她出去之后恢复女身，他就找不到她。可是她从始至终都忘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即便她恢复女身，她的脸不会变。富人区对于身份的验证极其严格透明，不会有任何身份不明的出现在这片区域。所以走在大街上都会有探测器在暗中扫脸，进行身份验证。如果她逃了，只要她一出去，就会被扫脸。而一旦被扫描，纵然她是女身，她的身份也明了了。

　　所以她恢复女身根本就没办法逃离。不仅没办法逃离，还有会被饥渴的男人抢夺掳走的危险。

　　如此对比，她只能不得不再相信秦寿一次。

　　第二天，颜橘做好早餐端进餐厅。秦寿不仅昨天超时，今天还早到。

　　她低眉顺眼地将餐盘摆放到秦寿面前。他大概才沐浴过，发尾湿润，浑身带着潮湿的水气。

　　摆放好一切，她见他指向煎得金黄的太阳蛋，命令，“切了。”

　　颜橘动作凝滞，拿起刀叉切割太阳蛋。感受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描，如同被野兽盯住的颤栗感让她手抖。

　　她竭力镇静，切好太阳蛋，退出去的时候生怕再被他叫住。所幸他没有叫住她。她呼出一口气，疾步消失在餐厅里。

　　秦寿看着越来越远的纤细身影，幽深的瞳孔里兴味十足。

　　颜橘去收餐具，如平常一样，秦寿已经不见了。她悬着的一颗心降落下来。

　　苗苗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正在看书。

　　“小哥哥，你现在在干嘛？”

　　“看书。”

　　“那你现在有空吗？”

　　颜橘揉捏鼻梁，想起答应过她的事情。她不愿与男主相关的人扯上什么关系，就说：“对不起，我没空。”

　　“可是……小哥哥，我都已经到你家门口啦，你出来好不好？”

　　颜橘头疼，她合上书，出了门。

　　步至雕花门前的一辆黑色车子旁侧，她还没走近，苗苗就下了车。

　　“小哥哥！”苗苗扎着两条辫子，小脸蛋粉扑扑的，她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扑进她怀里，又羞赧地急急站住。

　　又萌又可爱的样子让颜橘心下软化，没忍住摸她肉肉的面颊。

　　“小哥哥，走吧，去我家玩。”苗苗拉着她就往车上去。

　　听到这话，颜橘抿抿嘴，说：“苗苗，我……”

　　车窗降下来，贺嘉欣在里头笑道：“小橘，快上来吧，苗苗天天盼着你能去家里玩呢。”

　　对着贺嘉欣温柔的笑，颜橘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她踟躇着，最后还是上了车。

　　苗苗的家像一座梦幻风的城堡，花花绿绿的鲜花，粉粉嫩嫩的室内装饰，让这段时间一直处于单调色中的颜橘一时间眼花缭乱。

　　“小哥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苗苗拽着她小步跑进一个十分漂亮的大房子里。

　　房间里摆着各式各样的昂贵玩具，最引人注目的是穿着各种裙子的芭比娃娃。

　　“小哥哥，这些裙子我穿着更好看，我穿给你看好吗？”苗苗捏着裙角，细声道。

　　正在观赏芭比娃娃的颜橘转过身，“呃？你要穿给我看？”

　　苗苗眨巴着大眼，“嗯嗯。”

　　“好。”颜橘点点下巴。苗苗挑了一件最满意的裙子去更衣间换衣服。这时，贺嘉欣端着水果盘过来，“吃水果。”

　　“谢谢。”颜橘靠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身后架子上缀着的大簇蕾丝编花犹如别在她头发上一样，衬得她极其娇艳动人。

　　贺嘉欣见状，一愣，旋即问：“小橘，你有姐姐或者是妹妹吗？”

　　“没有，怎么这么问？”

　　“要是有的话，应该是很漂亮的女孩子吧。”贺嘉欣说。

　　颜橘勉强笑了笑。

　　贺嘉欣接着说：“要是真有的话，可以介绍给阿稷认识认识啊。”

　　颜橘错愕。

　　“哎，你不知道，阿稷还没女朋友呢，都二十七八了还没个女朋友，也不见喜欢谁，要是有个跟你一样漂亮的女孩，保不准他就动心了呢。”贺嘉欣琢磨着，要有女孩子真长成颜橘这模样，说不定她弟就动心了呢。长这么漂亮，连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动心。要是自己再年轻二十岁，一定会追他。

　　听闻此言，颜橘心道，就算长成她这样，贺稷也不会动心的。原著里说过，不管多美多美的女人，或者是男人，贺稷都无动于衷。只有女主才会让他动心。

　　思及此，颜橘心思飞到了别处。这会儿男主和女主见面没有？

　　“我换好啦！”

　　苗苗的声音打断颜橘的思绪。

　　穿着粉红色蓬蓬公主裙的苗苗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小哥哥，我好看吗？”苗苗转转圈，裙子像花朵绽放。

　　“很好看。”颜橘不吝夸赞。

　　苗苗双颊羞红，眼睛停留在颜橘微干的唇瓣上。她嘟嘟嘴，飞快地跑进房间，手里拿着一个大盒子出来。

　　她跪到颜橘身前，说：“小哥哥，别动哦。”

　　颜橘不明所以，“做什么？”

　　苗苗从大盒子里掏出一个唇膏，说：“小哥哥嘴太干啦，苗苗给你涂唇膏。”

　　大概是因为才感冒病愈，嘴唇有些干白。颜橘说：“没事的。”

　　“嘘。”苗苗已经把唇膏贴到她唇上。

　　颜橘无法，只得说：“我自己来吧。”

　　“苗苗来。”苗苗认真着，一点一点地涂。颜橘不动了。

　　颜橘的唇形非常漂亮，涂上一层粉嫩的唇膏后，亮亮的，如果冻般晶莹。苗苗涂完，愣愣地看着她的嘴，“啊……”

　　“怎么了？”颜橘不解。

　　苗苗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好想把盒子里的所有唇膏都给小哥哥试一遍。她清清嗓子，说：“颜色不好。”说着她在盒子里挑了挑。

　　“不要紧。”

　　“不行不行！”苗苗又打开一个唇膏往她嘴上擦。不再是粉嫩的颜色，而是妍丽的樱桃红。

　　嫣红的唇瓣水润光泽，与玉白无暇的肌肤相映衬，使得颜橘更加绚丽夺目。

　　“啪嗒！”

　　苗苗手里的唇膏掉落在地，“小哥哥……”

　　颜橘捡起唇膏，“苗苗？”

　　苗苗面颊爆红。贺嘉欣见状，摇头笑了笑，说：“下楼去吃点心吧，厨房里的人差不多该弄好了。”

　　苗苗捧捧脸，然后牵着颜橘下楼。下楼期间，她时不时地偷瞄颜橘。同时在心里跟自己说，她长大后一定要嫁给小哥哥！

　　“小橘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客厅里，贺嘉欣把香喷喷的糕点推到颜橘手边。颜橘说了声谢谢，刚抬手，脚腕处就被什么东西拱了拱。

　　是黛妃。

　　她抱起小雪球似的的黛妃。黛妃亲昵地蹭蹭她。

　　“黛妃居然跟你亲近。除了家里人，黛妃对谁都不亲近的。”贺嘉欣诧异道。

　　听到这话，颜橘赫然想起树林里的那只老虎。

　　黛妃和老虎为什么会对她很亲近？

　　揉揉黛妃雪白的软毛，颜橘有点迷茫。那丝迷茫很快被掌心的温软消融。她按住在她怀里欢腾的黛妃。

　　贺稷走进客厅，看到不远处的颜橘，脚步停下来。

　　她抱着猫，嫣然浅笑，娇俏明媚，与记忆里那副女孩抱着猫的画面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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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把女主惹毛了，女主比谁都狠，其实这仨都是狠人，就看谁比谁狠←_←，这章发个红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