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选择》帛帛

3、被拦

　　谢城。

　　偌大的城门缓缓由外往内拉开，扬起地上灰黄的飞尘，耸立巍峨的城墙成排展开，完美圈住了城内的楼阁。

　　城门外零散分布着几个搭建简陋的施粥棚，城下是严格把守外人入关的步兵，一个个面露严肃，还有成列对逡巡在外的行军。

　　小厮高兴大喊：“公子！我们到了！”

　　宋尧嗯了一声，起身跳下马车，抬头望着那块充满威严的牌匾，他这一路已经把原身前半世的背景了解透了，除了知道自己是个素日里喜欢读书写字的名叫乌荷生的普通书生外，就连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赶到另一个国家来，宋尧痛心表示，他也很想知道……

　　为什么！不能继承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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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尧越靠近，越被城墙外密集的人群惊住。他有点诧异那堆窝在角落里的落魄百姓，而后看向还在排队等待进城的商队。

　　他偏过头和小厮咬耳朵，“为什么那些难民不进去？”

　　小厮：“公子，那些难民多半是带病的，他们进去了，不是要祸害城里的人吗？”

　　“可是……”宋尧皱眉，“就不能派大夫发药医治吗？”

　　“公子。”身后的车夫插口打断，“那些都是奴隶，谢国如今忙于边疆打仗，恐怕没有多余的财力救治。”

　　宋尧还想多说，华仔更快一步劝说：“乌公子，再不排队进城，我们就要露宿在外了。”

　　他只好作罢。可是随着队伍的前进，他就更能看清那些困苦的人民，瘦弱的老头，哺乳的妇女，根本没几两肉的小孩，那一双双眼睛中透出的羡慕与渴望。

　　宋尧只感到现代的道德在作祟，很想伸手掏出钱袋，但最终还是狠心的撇过头。

　　他无能为力，如果把钱分给了别人，那么华仔的工钱，小厮的食宿就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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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城的队伍在逐渐缩短，快到他们的时候，华仔先去一旁牵着马车，小厮候在他身后等待。

　　忽然，宋尧感到有什么扯住了他的衣角——

　　他循着力道低头一看，是一个浑身污泥，头发枯槁的男孩，他想起在网上看过的非洲难民小孩，与眼前的几乎重合。

　　对方伸出的手在他看过去的一瞬收回，突出的大眼盛满乞求，“公子，求您了，您可以施舍我一个铜板吗？”

　　他继续恳求，“我妹妹她已经几天没吃饭了……”

　　宋尧看了一眼那空有皮囊的施粥棚，伸手拦住身边想要赶人的十四，默不作声的解开钱袋，将钱轻轻放下。

　　孩子的手上顿时多出了一串铜板。

　　仅仅是一刹那，或是更短，宋尧身边还在动作的人物全都定在半空，仔细看还能瞧见空中纷飞的颗粒。

　　【王祁安抬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奴隶，掠过对方疑惑的神情，轻轻解下身上的玉佩塞进他手心。
　　他眉眼含笑，叮嘱道：“拿着吧，拿去换钱，然后尽快赎回契约吧。”
　　瘦弱的男人接过那块晶莹剔透的白玉，一把握紧，感激而惊喜，“公子，您是一个好人！”
　　“我将来，一定会报答您的——”奴隶语气激昂。
　　公子轻声回应：“——”】
　　宋尧：又来了又来了！
　　【公子轻声回应：“________”
　　A.可以，但没必要。
　　B.不必。
　　C.有心了，还钱就好。】

　　宋尧一目十行，把题看完就信心满满的选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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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人逐渐成为天际的黑点。
　　站在一旁守候，衣衫华贵的男人才悠悠开口：“你就这么给他，不怕玉佩丢了吗？”
　　如玉的公子神情一愣，开口疑问：“……怎么会丢？”
　　“呵。”皇子嗤笑一声，望进公子的眼里盛满戏谑，“你信吗，你的玉佩，现在一定不在刚才那个人手上。”
　　“……？！”公子诧异，而后恍然醒悟。
　　他正叹息着，身边的人牵过他攥紧的手往里走。耳边吹来那人漫不经心的口气：
　　“这个世界上，虎视眈眈的人那么多，如何会守株待兔。”】

　　——字迹缓缓消失。

　　而后，城门恢复颜色，吵杂声再次响起。

　　宋尧还维持着仰头的姿势，而那个要钱救命的孩子已经开始踏脚跑远，他下意识的回头寻找。

　　不会被抢钱吧？

　　宋尧垂下眼帘，面上笑意不再。

　　周遭的环境好像变得与他格格不入，传入耳边的都是讽刺与取笑，好像他的施舍是一件多么不入眼的事。

　　“公子！”十四无奈拍了拍公子肩膀，“到我们了公子，快走吧！”

　　他看着公子出神的表情。

　　……公子慷慨解囊的样子，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烂好心啊！

　　小厮心想：这下我们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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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尧往前走一步，那城门的士兵示意他举起双臂，作势要搜身。

　　他狐疑的看了士兵一眼，由于护甲的顶托士兵的身体而更显的高壮，那双深邃的眼睛半遮半掩盖在头盔下。

　　带着审视与锐利的这样一双眼睛。

　　“……”

　　宋尧乖乖做投降状，对方上前一步，一双长臂越过宽大垂下的袖襟，径直覆上他的背脊。

　　有点痒。

　　他侧身想逃，紧跟着背后一道大力将他往前一带———

　　鼻尖贴上冰凉的铁甲。

　　给人一种高大的Alpha正拥着小娇妻的错觉。

　　-

　　低沉嘶哑的嗓音在耳鬓轻响。

　　“别动，例行检查。”对方理直气壮。

　　宋尧只好忍着。

　　但是好像检查到他的时间特别漫长……

　　“姓名？”

　　“乌荷生。” 冰冷的毫无起伏的声线。

　　“作何进城？”

　　“……寻亲。”语气开始迟疑。

　　宋尧忽然感到一双手停留在他腰间，在他腰上缓缓摩挲。

　　“有无婚嫁？”口气揶揄。

　　宋尧抬手扣住那双想要下移的铁臂，冷声道：“检查完了吗，守卫？”

　　他冷冷看着对方双眼眯起，随后略显遗憾的收手。

　　士兵退后一步，偏身避让，开口命令道：“可以了，放人。”

　　最终，一行人得以进城，靠牺牲乌荷生肉·体的代价。

　　“……”

　　谢城一路上，宋尧都在前头疾步沉默，十四大气不敢喘，华仔跟在后头牵马。

　　虽然过海关的过程有点曲折，但最终还好没被遣返……

　　宋尧如是想。

　　“华仔，你先去找一间客栈，要最便宜的那种。”宋尧吩咐。

　　“是，公子。”老实巴交的马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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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城内部。

　　衣着朴素的男人立在街道拐角，正凑头仔细盯看一只还隐隐冒着热气的熟鸡。——而他的身后，是一路成排展开的小摊，未名街道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

　　“公子？您饿了吗？”十四在他身后探出头，一阵窸窣声后从包里摸出干粮，面目关怀：“还有一点多余的馍馍，公子吃吗？”

　　宋尧……宋尧目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块干瘪丑陋的糇粮，黄中带黑，相较之下简直让人怀疑它在发霉，丧气摆手，“不吃。”

　　“好的，公子。”小厮转手塞进自己嘴里，嚼嚼。

　　宋尧：“……”

　　忽然，宋尧的目光定住了。

　　小厮疑惑的转头，顺着公子的视线看去。

　　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间古玩器店在一排的食铺中夹缝求生。

　　这是什么新的找找看迷惑大赏吗？

　　或许是因为它实在太突兀，亦或方才的剧情里出现了一块玉佩，反正宋尧的注意力成功被它吸引住。

　　……兜里没两钱的公子停驻在鸡摊前的脚步一转。

　　“？”十四在后头密切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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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尧是被人迎进门的，他享受着霸总的接待走进古玩店。

　　小厮一号热情引荐，“这位公子？您看中意什么样的器物桃木？锈剑？司母戊鼎？？”

　　小厮二号：“公子！我们这边的分店销量最多的是珐琅瓷瓶，或者您喜欢……”

　　二号的话被三号打断：“公子！！那些都不重要！！”

　　宋尧被一群营销人员团团围住。

　　宋尧：“……”虽然听着介绍有点奇怪，但毕竟这是个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世界……

　　原配小厮堪堪挤进，在他耳旁低声私语：“公子，我们没钱了，您来这……？”

　　最初只想来白逛的宋尧：“……”

　　“咳咳。”宋尧故作世态推开人群，抬眼便看见木质台柜前静站一位面貌苍老的中年男人。

　　一身玄色长褂，脸上挂着慈祥和蔼的微笑，不知道出现了多久。

　　宋尧挑挑眉，看着疑似老板的男人身侧浮现一行字。

　　【古玩掌柜：吴以报。】

　　吴以报拱手作揖：“公子好。”

　　宋尧心下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山露水，也跟着恭敬回礼：“您好您好……”

　　中年男人抬起头，现出脸上充满岁月沧桑的一道道疤痕，一眼看去还显得十分狰狞骇人。

　　不过那张嘴倒是十分客气平和，“公子想要寻找什么？”

　　宋尧转转眼珠，凑近他身前神秘的低声询问：“掌柜的，您这有…有……”宋尧回想了一下，试着比划，“有那种晶莹剔透的白色玉佩吗？”他需要印证一个微妙的猜测。

　　吴以报目光一凛。

　　紧接着宋尧就被小厮一二三号伸手扯住，“哎呀，公子，我们这儿不卖玉佩，您要不来看……”

　　未说出口的话被吴掌柜的挥手终断。

　　小厮众号被强硬碾压，并被驱赶回房。

　　吴以报一张脸神情莫测，片刻后却恢复微笑，对着宋尧往里邀请，“公子，您这边请。”

　　宋尧信步跟在他身后，倒是不明情况十四忍受不住跳到他身侧，皇帝不急太监急：“公子——你到哪儿去弄钱来买呀！”

　　宋尧偏头跟他说悄悄话，“不急，我们就看看。”

　　“……”

　　十四，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