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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相逢侠气生 ...

  •   薛恺悦当下喝住了这女子:“你别骂了,我知道你家夫郎所说的人是谁,她们惯会为非作歹,朝廷正要捉拿她们。”
      他说着看了看这男儿:“这两个女子可说她们明个儿几时来?”
      那男儿摇头:“她们没说,只说明个儿一定来。”
      薛恺悦皱眉,没具体的时辰自己可怎么办?他可没功夫陪她们两个耗上一天。可也没更好的法子,当下只好闷闷地嘱咐这老板娘子一见到这两个女儿就去天心楼给他报信。那老板娘子唯唯诺诺地答应了,他又想起他找这老板娘子的目的,便出声道:“你给我挑只金翅雀。”老板娘子见他是主顾,更为客气了些,从七八只里面挑了一只看上去最为活泼的递给了他:“原是卖四两银子一只的,近来大家都不喜欢这金翅雀了,难得公子还肯买它,收公子二两银子吧。”他听了就从钱袋子里往外拿银子,才掏出一块五两的银子准备让这老板娘子找他银子,蓦地想到与顾琼一同出来,他只给自己买,不给顾琼带一只,未免太过于不懂人情。当下决定买两只,老板娘子笑呵呵地给他把两只金翅雀用笼子装好,还送了他一袋喂鸟的吃食。
      他把两个鸟笼子提了,出了城隍庙,去车马铺取马匹。
      车马铺的小二娘子也是个会奉承的,一见他手上的鸟笼,就笑呵呵地接了过来,给他找了个长绳子,把两个鸟笼系在一起,搭在马鞍上。

      他暗赞这小二娘子能干,正要伸手接马缰绳,却一抬头看见马棚里拴着两匹极为惹眼的马,头形如兔、双耳尖尖,瘦骨锋棱、四肢修长、皮肤薄紧、鬃毛细滑,紧紧是外形打眼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两匹马给他的感觉是在哪里见过。
      哪里见过呢?那天荥阳道上那两个无赖女子所骑的大概就是这种马,只是她们明明已经被抓起来了,怎得在这里又看到这样的马呢?

      薛恺悦心下疑惑,便问这小二娘子:“这两匹马是何人的?”
      “两位来城隍庙游玩的客人的。”
      “怎么样的两位客人?”
      小二娘子思索了一下,就猛地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睛亮亮的道:“两个年轻俊俏的小姐,头上都扎了一圈小辫子,系着白头绳。”

      跟小二娘子说自己要等这两个宝马的主人回来,小二娘子脸上便有些不耐烦,他见状便掏出一锭约有一两的碎银子:“先把车马资付了,多的算你的赏。”
      那小二娘子一下子就喜笑颜开:“公子,您这么干站着等人,太累了,小的给您搬个凳子,再给您沏壶茶,您用晚饭了没?没用的话小的去给您跑腿。”
      薛恺悦本不想理这小二娘,但他确实没用晚饭,想着这两个女子武功不低,自己饿着一对二,未免吃亏,当下便又摸了五两银子出来:“去给本公子买些膳食。”

      用过了晚膳,小二娘给他搬了把凳子,又给他沏了壶茶,他对茶道不精也就不怎么挑剔,伸手就接了过来,随意地喝了两口,却发现这茶竟是当年薛家常喝的,他惊讶了一瞬,以为这小二娘子识破了他的身份,便将这小二娘子喊了来问道:“你这是什么茶?”
      小二娘子倒也有讪讪地:“公子息怒,小的知道您是金贵人,可咱们店里实在是没什么好茶,不然小的也不敢拿这大路边上的货招待您,您要是实在喝不惯,小的这就去汪记茶铺给您买好茶叶回来。”
      薛恺悦听了怔了怔:“这是大路边上的?那它叫什么?”
      “这雀舌水芽原是咱们玄武的,呸,原是北边上好的茶,如今人们都喜欢南边的四时春,这雀舌水芽没人待见了,可不是大路边上的货了?”
      儿时最爱于今无人赏,薛恺悦心里多少有些烦闷,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是凰朝一统了天下,这种风尚变化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何况他是凰朝的英贵君,膝下更有凰朝的大公主,怎得也不该为玄武旧物的式微而伤感。

      喝完了一碗雀舌水芽,找小二娘子要了个三尺来长的马鞭,薛恺悦便坐在马棚前等候,足足等了两三刻钟,这两匹马的主人才随着小二娘子从前门走进来。可是看到这两个女子的长相,薛恺悦就有些愣,这两个女子都是十八九岁,一身红衣,容貌不俗,但既不是去游说雷葶的两个也不是荥阳官道上被抓起来的两个,只是她们的衣着和美中带戾的气质又分明与那四个女子如出一辙,看来是同伙。
      他不想冤枉人,当下右手按着腰中的宝剑问道:“你们两个可是跟卖金翅雀的老板夫郎约好了买他家的金翅雀,还把头绳送给了他?”
      这两个女子有些懵懂,但见他这般发问就打量了他两眼,这一打量两个眼睛中就一起露出惊艳之意,其中一个瞟了一眼他马鞍上的雀笼,笑呵呵地问道:“这位公子怎得知道?是他让你过来送鸟的么?”
      另一个看着这个道:“想是那位老板夫郎怕我们不去找他,就让这位公子过来延揽咱们。他也太性急了些,他那模样那般惹人怜,我们姐妹明个儿必去瞧他的,还能哄他不成?”

      没有认错人,那就可以动手了,薛恺悦刷地一下抽出了手中的宝剑:“你们两个从西境过来不干好事,不是鼓动玄武旧将造反,就是调戏良家夫郎,我今个儿便为北境百姓除了你俩这一害。”
      他说着就把长剑挽了个剑花,攻向这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显然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一个向西一个向东,分别跳开了四尺远。薛恺悦一剑落空,蹭地上前一步,踏在这两个女子之间,左手握着马鞭,防范东边女子的进攻,右手长剑则再次攻向西边女子的腰身。
      西边女子身手也不含糊,不待他剑尖挨上衣服,就向北连蹿出两步,薛恺悦攻势再次落空,更不答话,挺剑向北追击。那女子抽出背后的宝剑开始还手。
      剑影一片,看不清招式,但又觉得狠戾非常,果然是个高手,薛恺悦不敢掉以轻心,把家传剑法中的精华招式直接使了出来。
      西边女子招式极快,薛家的剑法也是刚猛快捷一路的,本可以快对快,但薛恺悦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以一敌二更应沉着应对,当下愣是把出招的速度控制了下来。
      那女子见他出剑缓慢,还以为他身手不行,心里不免有了轻敌之意,再出招时就不似一开始那么防范,薛恺悦也不语,右手长剑只管应付这个女子,左手把马鞭子舞得呼呼作响,愣是让东边的女子不敢靠近他。
      因为早年曾经学过双枪,他的左手虽不能完全和右手相比,却仍是比一般人的要灵活得多,左手控鞭,把马鞭当做银枪使,完全没感到有何难度。甚至因这马鞭比银枪更软弹性更足,便是中间被这女子架开,仍能自动弹到他想要的位置,他心头暗喜,这马鞭在出招上比银枪更加得心应手,便放心地把枪招用在马鞭上,一时间马鞭被他舞得神鬼莫测。

      两个女子见他左右开弓,都有些意外,东边女子骂道:“督主不是说凰朝没有能打得过我们的人么?怎得一来就碰见辣手?”
      薛恺悦听了暗笑,真是两个没见识的女娃,他都算辣手了?真该让她们见识见识敏君出神入化的剑法。
      西边的女子一边应付薛恺悦的剑招,一边笑嘻嘻地道:“你之前不是最喜欢这种会武功的成年男儿么?说是够劲儿,现在怎得生气啦?待会儿打赢了,我可就不分给你了。”
      薛恺悦听了就皱了眉,这两个果然是西境边陲那一伙的,对战之中竟对自己起了色心,真是无法无天,他下手再不迟疑,把剑法和枪法都拣能致命克敌的招式施展。

      那西边的女子应付他的剑招尚没感觉如何吃力,毕竟薛恺悦的剑法也就是一流高手的水平,还谈不上登峰造极,但这女子想要赢了他去支援东边的女子,却也没那么容易。薛恺悦见她有两三次都跃跃欲试想要逃过他剑影的控制,便冷笑了一声,加快了长剑出招的速度。那西边的女子无奈,只好继续跟他对战。
      东边的女子却没这么幸运,薛恺悦自幼练枪,这些年除了怀孕生女的那几个月,其他时候几乎每天都要练两三个时辰的枪,在枪法上下了极大的功夫,又有好几年的疆场厮杀搏命的经验,不是这两个仅仅受了些训练却从未上过战场的年轻女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东边的女子开始手忙脚乱,薛恺悦见状,便知道机会来了,但他仍旧告诫自己成功在即,绝不可急躁,这是他这些年打仗的经验,若是瞧着战争即将胜利,便沾沾自喜,那多半是要吃败仗的,当下他继续耐着性子左右开弓。那东边的女子一张俏脸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长剑左支右绌,横劈竖砍,已经不按剑谱来了,薛恺悦瞧出她的烦躁,但仍是耐住性子稳扎稳打,这女子想让薛恺悦弃了西边的女子跟自己拼命,但薛恺悦偏偏不上当,她就又气又急,攻击得越发凶猛,但除了凶猛,再无别的,剑招不凌厉,走位不精准,攻击的地方也没有出人意表,出招前无铺垫,出招后无后手,攻击落空之后就只会乱砍乱刺。

      不过尔尔,探得了这两个女子的真实水平,薛恺悦大为放心,精神开始振奋,左右两手都较初始时快了一倍,他一加速,率先撑不住的却是西边的女子。这西边女子大概已经习惯了他右手剑招的速度,此刻他骤然加快,这女子一时就应付不来,出手时顾不得防守,空门大开,防守时防范不严,破绽百出。薛恺悦见状不再客气,长剑一晃攻了出去,趁这女子忙着防守之时,瞅准一个机会,攻向女子的软肋,女子看他长剑刺了过来,便拿手中的剑挡了一挡,然而薛恺悦的招式是连环的,一攻不成,立即就是第二招,长剑向下一压,横着攻向女子的腰身,不待沾到腰身,剑尖上挑,切向女子的右臂,只听女子痛呼一声,捂着胳膊跳出了圈外。

      西边女子受伤,只余东边女子一个,东边女子越发惊慌,一不留神,就挨了一鞭,大概是被抽疼了,这女子开始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有歹人行凶杀人啦,店家快去报官啊”,她一喊那受伤的女子也跟着大喊,小二娘子躲在马槽边冲薛恺悦磕磕巴巴地道:“公子您停手吧,再打下去,小人就得报官啦”,薛恺悦见状边进攻边问这女子道:“你们以后还敢不敢调戏良家夫郎了?”
      那女子虽是被抽了一鞭,却猜他不敢公然要她们的性命,当下十分傲气地答道:“我们姐妹做什么不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再说那老板夫郎不就是个已经嫁了人的男儿么?装什么清白闺阁?我们姐妹能看得上他,算是他的福气。”
      薛恺悦听了心里这个气啊,鞭剑齐上,招招不留情,不过片刻,这个女子又着了两鞭,开始尖叫着喊痛。薛恺悦听她呼痛,就微微皱眉,他虽是武将,却不是嗜血狠戾之人,这几年更是谨守明帝的教诲,行事处处以仁善为念,此刻便再次问道:“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去城隍庙招惹人家了?”
      他问这话的意思,便是要这女子认错,倘若这女子痛哭流涕地说以后再不敢了,他也就收招了。哪知这女子是个硬骨头,又年轻气性大,觉得两个打一个仍旧输给一个男儿甚是丢人,此刻明知道他是给自己梯子下,却不肯顺势认错,只管嘴硬:“你是哪来的野蛮男儿,也敢管本小姐的事,今个儿本小姐就是被你打死,明个儿做鬼也日日去一遭城隍庙,你护得他一时,你还能护得他一世?”

      薛恺悦气急,一鞭紧似一鞭,往这女子身上招呼,这女子边躲边逃,两个打打追追,就从马棚所在的庭院中追到了前面的门面房里,才到门面房,便听外面一声暴喝:“谁在这里撒野?统统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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