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年少》初夏临风

4、好友的秘密

　　年糕店店面挺大，是韩剧里的装修风格，铁质小圆桌，金属餐具和用水壶装的米酒，很受小姑娘喜欢，所以现在放学时间刚到就坐满了人。以前她和魏岚总是来这里，炸鸡，冷面，海鲜饼，烤肉套餐应有尽有，但是最喜欢的还是拉面炒年糕，每次辣的满头大汗再喝一口冰镇的汽水，简直人间乐事。

　　“我们先等位吧，这边桌子很多不用等很久的。”程玥看向姜昊。

　　“嗯，我去排个号，老板，三位——”

　　“五位。”一个男生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王峥回头看到两个穿着国际学校制服的学生。为首的男生看着不大，但是有180的个子，整个人干净利落，冲他一笑，他立刻就感受到了造物主的深深恶意。后面的女生倒是娇小可爱，戴个圆圆的眼镜，打量了他一眼，又对着走过来的程玥笑。

　　魏岚在门口就看到了程玥。想换个地方，可许青远已经走了过去。

　　这些天许青远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总是问她以前喜欢吃什么，放学喜欢去什么地方，请她吃饭陪她玩，要不是因为每次都怂恿她把程玥叫上，她几乎以为自己的爱情要到来了。所以，不是他奇怪，他只是喜欢程玥。奇怪的是自己，对他提起程玥的抗拒，以及，假装叫了程玥现在可能要被当场拆穿的现实。

　　“岚，你们也来啦。”

　　“嗯，玥玥，这两位，是你——同学？”不怪魏岚迟疑，现在这两位都是从下午的战场归来的样子，姜昊嘴角带伤，左脸微肿，袖口还有些血迹。王峥虽然没什么伤，可衣服被刮了个大口子，沾着没拍净的尘土。

　　“是，这是姜昊，这是王峥，这两个是我初中同学。这是魏岚，这——”

　　“你们好，初次见面，我叫许青远。”许青远压住心中的疑问，笑着对他们伸出了手。姜昊勾起一抹笑容，握住了他的手。王峥倒很是自来熟，

　　“小姐姐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咱们一起吃。”

　　终于落了座，程玥和魏岚作为常客，把好吃的点了个遍，反正五个人也都吃得下。

　　等菜时间是一阵尴尬的安静。王峥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决定打破僵局，

　　“小姐姐，你为什么从国际学校转二中啊？”

　　现在是更尴尬的安静了。

　　虽然一句话问出了全场人心里的疑问，但是又真的很难回答。

　　姜昊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但显然现在是最不合适的时机，他踹了王峥一脚，那边许青远已经开了口，“你为什么叫她小姐姐？”

　　王峥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问话的不妥，接了许青远的话头，“我们管长得好看又有钱的都叫小姐姐。你知道吗，她刚刚太牛了，一身顶级装备三杀对面高手榜。”

　　“哦？我都不知道你还很会打游戏。”许青远笑着看着她，闻到这三个人身上若有若无的烟味。她以前最讨厌烟味，现在开学一个多月，竟然跟这些人一起打游戏。看起来还都是刚打完架的样子。现在刚放学，如果说刚打了游戏，必然也逃了课。许青远心里很是复杂，很想把所有事问个清楚，而不是再找魏岚旁敲侧击的打听。而魏岚，看着刚刚程玥的惊讶，她显然没有叫程玥来这里吃饭。看来有的事，是自己疏忽了。

　　“是赤焰吧，以前瑄哥很喜欢玩，总是叫着玥玥一起。”魏岚解释道。

　　程玥心里有难掩的失落，刚刚打游戏的时候就想到了哥哥，现在真真切切的被人提起，一种难言的焦躁涌上了心头。

　　“我去个洗手间。”程玥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我不该提瑄哥的。”魏岚小声道。

　　王峥这次倒是很识趣的压住了想要提问的心情。姜昊已经跟着走了出去。许青远看着他追出去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眼魏岚，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程玥在洗手间待了不小一段时间，想发个消息说先走，才发现手机放在家里，钱包还留在书包里。这下还真的是两手空空。走出来看到靠在门口的姜昊。他一手拿着手机发着什么，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大黑T，工装裤，耳朵上有颗小小的黑色耳钉，侧脸看去有点锋利的五官，在灯光下竟然有种温暖的感觉。脸上大致消了肿，除了嘴角还有个小疤，完全想象不到下午打架时的狼狈。姜昊抬头看到她，温和的笑着，像是有点不真实。

　　“你过来干嘛，怕我哭了吗？”想想刚才的确有点反应过激。

　　“怕你吐了。”姜昊站直了身子。“你交的什么朋友，说话挺恶心。”

　　程玥绷不住笑了出来,“她以前不这样。也许，是你们长得太凶恶了吧。”

　　“得了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仨就是三角恋的关系。”

　　“不是你想的那样。”程玥无奈，顿了顿，“回去吧？”

　　“还回去干嘛，让王峥陪他们吃吧。”他摇了摇手机。“除了炒年糕，第二想吃什么？”

　　“三中门口的炸串也特别好吃。”

　　“走吧。”

　　姜昊伸手叫了辆出租车，许青远追出去的时候，正看到程玥他们钻进了车子，车子启动。就好像这辆车载着他的迷茫，消失在街角。他突然有种感觉，程玥在被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人生所吸引，离他越来越远。魏岚跟在身后，想叫他进去。他突然转了身，一脸漠然的盯着魏岚，直盯得她有些慌了，才开了口，

　　“魏岚。我虽然才意识到我喜欢程玥。但这种喜欢早在我发现之前就变得根深蒂固了。不管她在二中，还是美国。”

　　魏岚闻言一怔，苦涩的笑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瑄哥发生了什么，这时候提起根本不是一句无心之失可以盖过。也许嫉妒真的能让人发疯吧。

　　许青远回到店里，看着风卷残云的王峥，

　　“你们下午打架了吗？”

　　王峥是个炮仗性子藏不住话，被许青远几句话勾的就把下午的事添油加醋的交代了清楚。魏岚在旁听得愣神，许青远却若有所思的皱了眉头。程玥在发泄。她做的一切，都是想脱离原本生活的轨迹。转学，逃课，打架，结交新朋友。而脱离原来的生活轨迹，也包括脱离他。他突然有个转学的冲动想法，并且开始在脑海里做起了实施计划。

　　程玥倒是吃的很开心，点的变态辣，看着姜昊一边吃一边不小心辣椒碰到伤口的呲溜，忍不住笑了又笑，最后实在看他痛的冷汗都掉了下来，赶紧拦了给他点了一碗粥。

　　“伤员你忌忌口吧，嘴巴留个疤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姜昊第一次见程玥像现在这样开心，笑起来还有浅浅的酒窝，便有意作怪逗她。最后一脸委屈的捧着粥看她吃串。

　　程玥胃口实在是好，点了近两人份的串几乎都吃完了，最后拍着溜圆的肚皮笑道，

　　“我一会可没法跟你爬墙去取书包了。”

　　“我去就行，你告诉是哪个位置。”

　　“别去了，一会都快九点了，你该回网吧了。”

　　“那你呢？”

　　“我去你们网吧包夜，先记账行吗？我刚刚还说请你们吃饭，结果钱包都没带出来。”

　　“不给家里打个电话？”

　　“我家人都出差了，没人管我。”程玥怏怏的说，笑意也淡了几分。

　　“看来家人是你的禁区。”

　　“也没什么，你晚上不忙的话，我可以说给你听。”

　　“特别忙，我要拿你刚刚送我的抵晚饭的精炼石打装备去。”

　　“出息啊你！”

　　姜昊看出她想用剖开伤口的方式表达信任，却不愿意在她还盘旋在那个阴影中的时候去探究秘密。一个提起来都会心绪不宁的名字，背后的事不是能轻易露于人前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到网吧，三哥正打完最后一局，身边站着个姑娘，一字肩短白T恤，高腰紧身裤，配个机车靴，看到他们就一脸八卦笑,

　　“耗子，带女朋友回来啦。”

　　耗子。程玥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姜昊故作凶恶瞪了她一眼，转头道，

　　“琪姐，我都多大了，也不给我点面子。”

　　老三笑了笑。拍拍他肩膀拿着外套出了门。紧身裤姑娘赶紧也拿了外套追了去。

　　“耗子我们先走啦，回来再审你。”

　　“这是三哥女朋友吗？”

　　“她在追三哥，追了两年了。”

　　“啊？”程玥瞪大了眼睛，“两年，三哥玩欲擒故纵啊？”

　　“你还懂欲擒故纵呢，”姜昊好笑的拍了她的头，“不是，三哥说门不当户不对吧。你别看齐琪穿那样，那是配合三哥演呢，齐琪是市政府公务员，以前可正经一人，父母都是老师，三哥说她家门槛高，他这辈子就跟老师不对付。”

　　程玥摸了下头发，故作不在意的消化了下这不经意的摸头杀，“小混混和乖乖女的故事，挺有意思。”

　　“我们不也是吗？”

　　程玥蹭的一下红了脸。姜昊瞧着她笑，

　　“不过没有逃课打架的乖乖女，你是小混混。”

　　程玥看着他，眨了眨眼，

　　“耗子同学，那你是哪门子的乖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