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它想搞事情》凉拌毒萝丝

64、第六十四章

　　大巴车在【桑山站】停下。

　　“桑山站到了，准备下车了。”

　　大巴车司机按喇叭，乘客陆续起身，坐在公良湖前几排的中年妇女也费劲儿提起那几个大塑料袋。坐在她身边的年轻女人却没动静，中年妇女也不奇怪，冲着她低喝。

　　“时辰到，起了！”

　　那名年轻女人瞬时睁开眼，起身的姿势略微僵硬，走到中年妇女身边等着下车，公良湖目光微凌。他佯装普通乘客往前挤了挤，伸手隔开中年妇女和年轻女人，用余光向后一瞥。

　　乍一看，这女人也没什么古怪，但仔细琢磨就会发现她的表情诡异僵硬，脸色是白中透青。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炯炯有神，眼底还透出些许跟表情极为不符的焦急与哀求。

　　“你这年轻人怎么回事啊？”公良湖的举动被中年妇女发现，她抬手将人推开，干瘦如鸡爪的手钳住年轻女人的手腕，扯开嗓子嚷嚷，“挤什么挤啊，你想耍流氓是不是？有病！”

　　说罢，她将年轻女人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后者险些踉跄往前栽。

　　中年妇女提着那几袋塑料袋挤前面的乘客。

　　“快点走！快点走！我赶着有急事啊，你们都堵车门口干嘛呢！”

　　乘客被挤得心生不满。

　　“你催什么催？。”

　　“艹，别挤我啊。”

　　扭头看到女人略显尖刻的五官面相又止住抱怨的话，加快步子下车走人。

　　中年妇女力气极大，单手拎着几个装着三十来斤红白蜡烛、银元值钱的塑料袋，另一手紧紧勒着年轻女人的手腕。下了大巴，健步如飞般走向等候已久、褪了漆的红色电动车。

　　她将年轻女人往电动车一塞，自己跟着上去，再哐一声关上车门。

　　公良湖下车便看到电动车离去的影子，掏出手机给齐曹明拨了个电话。

　　“泰泽？”

　　二人前不久那通电话谈论的话题有点儿暧昧敏感，他还没理清楚，公良湖又打来电话，不知道是不是……

　　“桑山那次，你还记得吗？”公良湖的问题跟齐曹明以为的大相径庭。

　　“桑、桑山……”齐曹明声音多了点窘迫，“当、当然记得，泰泽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现在就在桑山山脚。”

　　“你去桑山了？”

　　“嗯，还碰到了鬼迎亲。”

　　齐曹明脑子冷静下来：“鬼迎亲？”

　　桑山那一次，他认识了公良湖。

　　尽管结果有惊无险，但开头和经过实在算不上好，甚至算得上惊悚恐怖。

　　直至现在，齐曹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去了桑山，跟中了邪似的。

　　那天剧组结束拍摄比较早，他让小助理先回住宿的酒店，自己去商场逛逛看看新上映的电影。他记得那天的电影很精彩，从影院出来还打算用小号写个安利影评。之后的记忆不仅模糊还零碎，似乎有很多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又好像坐在大巴车上，耳边有乘客的低语。

　　他当时却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下了大巴车，又上了三轮车。

　　一开始路段很平顺，之后变得颠簸，三轮车车窗两旁的景色从明亮转为阴暗，那些飞速向后掠去的葱郁树影似无数张牙舞爪的鬼影。不知过了多久，三轮车在一个破旧小村停下。

　　齐曹明隐约听到有人说“这小伙儿长得挺俊”、“便宜鬼了”、“新郎官很满意”……

　　“叮咚”。

　　那是水珠溅落打在地面的声音。

　　他倏忽睁开双眼，眼前却是一片黑红，有什么东西盖在自己头上。眼睛往下还能看到摇摆的红色流苏，耳边却安静得可怕，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脚步声，再也听不到其他。

　　齐曹明努力想控制自己的身体，却颓然发现自己好像鬼压床，意识清醒，身体却不受控制。不仅不受控制，他还感觉自己在走，手中拎着一盏白色红烛灯笼，不知道要走到哪里。

　　也许是几分钟。

　　也许是一两个小时。

　　就在他急得快哭的时候，一只清瘦修长的手从他手中接过灯笼，隐约还听到一声奇怪又凄厉的惨叫。齐曹明努力转动眼球，想从盖头缝隙看看来人是谁，只看到白色靴子一脚踩碎一颗人头。那颗人头生得狰狞，肌肤青黑，脸上带着大片大片尸斑，眼珠子诡异全黑。

　　它被白色靴子踩碎的时候，人头口中还发出尖锐惨叫，化成缕缕黑雾。

　　黑雾散去，齐曹明冷汗涔涔发现自己能动了，只是双腿一软差点儿跪倒在地。

　　那只手及时伸出扶住他，齐曹明想说谢谢却发现张不开口。唯一让他有点儿安全感的是那只手是温的。

　　“我送你出去。”

　　一个青年的声音。

　　青年提着白色灯笼走在前。

　　齐曹明不知哪根筋不对劲了，三步并作两步赶上来抓住青年宽大的袖子。

　　青年一怔，告诉他。

　　“这一段路，你不能与我并行。”

　　齐曹明潜意识不想撒手。

　　二人原地对峙了几秒。

　　庆幸的是，青年并没因此拂袖甩开他，他用空余的另一只手提着灯笼。

　　“麻烦。”

　　他如是说。

　　齐曹明鬼使神差地低头，视线顺着盖头下的缝隙，看到自己右手小拇指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红绳，红绳末端联系着青年左手小拇指。

　　他微微一怔，想不起何时有的绳子，耳边隐约还听到青年的叹气声。

　　不知过了多久——

　　齐曹明猛地睁开双眼，猝不及防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后者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齐曹明：“艹！”

　　他罕见地爆了粗口。

　　几乎是弹跳着从棺材跳起来。

　　他才发现这里是荒山墓地。他跟一个陌生青年躺在一口冷冰冰的棺材，自己浑身上下只剩一件遮羞的内裤，近乎半【裸】地蜷缩在陌生青年怀中，双手还维持着扯人衣领的动作。

　　他傻了。

　　更让他想死的是，脑中还不断浮现自己在人怀中扭着，啃人脖子和嘴角，扯人衣服的画面。陌生青年安静坐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凌乱大开的衣襟，看不出他是怒还是想杀人。

　　“对对对对对……对不起……”

　　齐曹明说话都结巴了。

　　陌生青年不发一语。

　　他从棺材中站起身。

　　优雅地弹掉衣裳沾的灰。

　　齐曹明慌乱将散落在棺材外的衣服套上，傻愣愣问陌生青年。

　　“我们这是……怎么了？”

　　“被定了冥亲。”

　　“那——你是人是鬼？”

　　青年没回答，而是冲他伸出手。

　　齐曹明捏了捏，人家手心是暖的。

　　于是又问。

　　“我……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看人脖子上的红痕，他心虚。

　　“你醒得早，还没来得及。”

　　齐曹明：“……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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