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哒君今天也召唤错了人》不及流光

32、无望的奉献（倒V）

　　安哥拉曼纽说出自己的名字以后，就一直饶有兴趣的等着看他的反应，但见藤丸立香表情平淡，似乎也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惊讶，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为什么，无论哪个你，都是如此独一无二的缘故吗？”

　　“不。”藤丸立香果断否认。“我一点都不独一无二，我只是个普通高中生。”

　　安哥拉曼纽：“……”自己难道不是在夸他吗？

　　忽然有人鼓了鼓掌，掌声在寂静的魔术工房里显得格外响亮。藤丸立香循声望去，有些诧异的发现吉尔伽美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所罗门王身边，正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等等，难道之前罗马尼说的一直在周围监视的从者是你——”

　　“咳咳！”所罗门王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吉尔伽美什眯起眼睛，目光也跟着变得恐怖起来：“杂种，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不如再说一遍吧！”

　　“吾王，陛下啊，您怎么也来了？”藤丸立香果断改了口风，想想所罗门王的态度，立刻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他觉得两位古代王的关系还挺亲密的，所罗门王应该不会对吉尔伽美什王表现出轻蔑的情绪才是。

　　他回想了一下吉尔伽美什的御主，那个总是一副绅士模样的远坂时臣，意识到今天发生的事其实可能每个圣杯战争的参与者都一清二楚。

　　不过也是，毕竟连圣杯都被小玫瑰抱走了呢，据说圣杯战争可是要御主们赌上生死的，这样看来，他们才是一直在搞破坏的人吧。

　　吉尔伽美什倒也没有和他多计较：“你妹妹和时臣不是谈了一笔生意吗，他总要来验验货。”他轻描淡写的瞥了抱成一团的间桐雁夜和间桐樱一眼，嘲讽的勾起嘴角。“而且，他已经通过本王的眼睛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会过来了。”

　　“啊！”藤丸立香想起所罗门王刚才跟他讲解虫魔术的时候，也有提到魔术师们可以借使魔的眼睛来侦查情况，但还是第一次深切的意识到，从者的确也是一种使魔啊。

　　他下意识的收起手指，这才发现加拉哈德的手还牢牢握在他手里，赶紧松开了手，小心的婆娑了一下对方被自己捏红的手背。加拉哈德倒是没有生他的气，他只是望着不远处的阿尔托莉雅，忽而又忍不住流露出点点悲悯的神色来。

　　总而言之，不久以后，远坂时臣和卫宫夫妇都出现在了这间魔术工房之中。在看到父亲的刹那，间桐樱的面孔一下子被点亮了，她有些局促不安的揪着裙子，想要呼唤他，却又不敢出声。

　　但是远坂时臣先没有看她，而是神色复杂的望着地上的尸体。这些年他没少跟这个目光锐利又冷酷的老人打过交道，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死去。不过他一死，御三家之一的间桐家也算是彻底败落了，饶是远坂时臣心中庆幸更多，也不由生出两分兔死狐悲之感来。

　　“……樱。”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终于转过头，温柔的唤出女儿的名字。“过来我这里。”

　　小女孩的双眼顿时绽放出快活的光彩，她从间桐雁夜的怀里站起来，迫不及待的朝着父亲跑了过去。间桐雁夜却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刺中了一般，脸上止不住的流露出悲戚的表情来：“樱……樱！”

　　间桐樱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犹豫着回头看了看他。间桐雁夜颤抖着向她伸出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樱……不是说好了，我会保护你的吗？回来，回来我这边吧……而且，你难道忘了，就是他把你送到父亲手里的啊！”

　　“雁夜叔叔……”间桐樱有些迟疑。远坂时臣却不以为然，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随后淡淡的说道：“是，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樱，你难道不想见妈妈和姐姐了吗？”

　　妈妈，和姐姐……

　　已经有好久好久，好久没见到她们了，过去和妈妈、和姐姐一起在草地上野餐的情形，已经遥远得仿若梦境一般。那时候的阳光，鲜花，还有妈妈亲手做的便当，如果能再一次见到的话……再一次见到的话……

　　“对不起，雁夜叔叔。”间桐樱直觉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可怕的事，虽然她并不明白，但她实在太想太想回到家人的身边了。因为在这漫长的一年时光里，在被关在黑暗的地下室、被各式各样的虫子撕咬虐待，无论怎么哭喊都得不到回应，无论怎么伤心都无济于事的时候，唯有这么一点微小的期望，才支撑着她直到今日！

　　她扑到远坂时臣怀里，后者顺势搂住了她，男人微微勾起嘴角，朝着间桐雁夜点头致敬：“真是辛苦你了，雁夜，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葵的。”

　　刹那间，间桐雁夜的眼睛黯淡了下去。

　　是的，葵……葵也一定很想和女儿团聚吧？尽管远坂时臣是这样一个残忍、冷酷又无情的男人，可他仍然是葵的丈夫，而自己始终、始终什么都不是……

　　原来哪怕父亲死去，自己仍然一无所有啊。

　　他不知道自己流下了眼泪，直到诗格洛丝走过来抱住了他。诗格洛丝满脸的困惑和难过，似乎完全不明白他在伤心什么，但还是把手伸进一片血色之中，用力抱住了他颤抖的手臂。“别哭啦叔叔，小樱也只是想要回家啊。”

　　“你们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藤丸立香平静的问道。尽管没有指明，但他看向的自然是拥有千里眼的所罗门王。

　　“是这样……”人类的过往在所罗门王年前仿若缓缓扑开的画卷，他立刻就将所有的故事告诉了藤丸立香——远坂时臣有两个女儿，都拥有不错的魔术天赋，但一个家族的魔术刻印只能传给一个人。他选择了长女凛作为继承人，却又不舍得放弃拥有稀有属性的幼女樱，于是便将樱过继给了魔力继承断绝的间桐家，所以，她才会是间桐樱。

　　“不过，她的属性和间桐家的魔术不合，其实并不能很好的继承间桐家的魔术刻印，所以，间桐脏砚对她的身体进行了改造……”

　　“你说什么？！”听到这里，远坂时臣不由变了脸色。他虽然是有些惋惜樱不能继承远坂家的魔术，却也不是坐视她受苦的，事实上，为了避嫌，把樱送去远坂家以后，他就再也没去看过她。

　　“你的女儿已经是一座虫窝了，你真是个好父亲啊，时臣。”这次却是吉尔伽美什回答了他，虽然是极讽刺的话语，他说来却是平平无奇，却比任何嘲讽都更让远坂时臣畏惧。“就是现在，她的心脏里，也有虫子正在跳动呢。”

　　“不……不可能！”间桐雁夜顿时反驳。“我父亲已经死了，间桐脏砚已经死了……他的虫子也应该死了才是！”

　　事实上，他就是根据自己身体里刻印虫的情况来判断间桐脏砚的生死的，因为刻印虫临死前反扑吸取了他的大量魔力，他此时半边身体都不能动弹，连说话都有几分困难。

　　“是真的，她的心脏里有虫子，因为，只有间桐脏砚最聪明，只有他发现了圣杯的不对劲！”安哥拉曼纽欣赏着他和远坂时臣扭曲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顶着少年人的外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此世全部之恶，此时如同得到玩具的孩童一般笑了起来。“不过也是啊，因为只有他一直活着，只有他知道所有发生了的事啊。他可不仅仅是间桐脏砚，他曾经是玛奇里·佐尔根！”

　　“玛奇里·佐尔根？”一直没说话的爱丽斯菲尔发出一声惊呼。“那是不可能的，他是和冬之圣女一个时代的人物，至今至少已经有五百年，他早就已经死去了……他——”

　　但一对上安哥拉曼纽的眼睛，她突然就不敢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打从心底畏惧这个年轻人，甚至只是这样对望的一眼，就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明明！明明他曾经也是先祖召唤出来的从者！

　　卫宫切嗣搂紧了她的肩膀，把她往身后挪了挪，自己迎上了安哥拉曼纽的目光。他自认已经见识过世上的许多黑暗，但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仍然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那双满含恶意的眼睛，好像随时想要将他撕碎、毁灭，好像他唯一期望看到的就是别人痛苦的眼泪！

　　“如果他就是玛奇里·佐尔根，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他冷静的问道。“圣杯真的被此世全部之恶污染了吗？”

　　他的问题对这群人来说简直太容易回答了，所罗门王示意诗格洛丝把圣（黑）杯拿出来给他看，自己则开始解释间桐脏砚的梦想：“无论他现在显得有多扭曲，他都曾经拥有伟大的梦想，说起来不是跟你一样吗，切嗣？他一开始之所以要活着，是因为家族的魔力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没有合适的继承人出生了，所以他只有自己努力活下去，以求有一天能够抵达根源。”

　　“不过，人们之所以活着，就是因为他们终有一天会死去，他也不会例外。为了继续活下去，他杀了很多人，试了很多方法，换了很多身体，他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

　　“真可悲啊，他大概早就回忆不起过去的自己了吧，曾经的梦想早就被他自己踩在脚下，他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拼命的抵抗和遮掩，这就是他身为间桐脏砚的全部人生。”

　　所罗门王这样说道，一边意味深长的看了卫宫切嗣一眼。说来奇怪，尽管人类本就是愿望的载体，但却很少有人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卫宫切嗣也是一样。

　　尽管没有如间桐脏砚一般扭曲如蛆虫，但他的整个人生本应也被这场圣杯战争彻底毁灭。后半生的他，只是一个为自己愚蠢和无能为力的前半生，不断悔恨的可悲男人。

　　“那么……你的真名又是什么？”远坂时臣注视着他俊美的面容，忍不住问道。吉尔伽美什正和他肩并肩站着，两位英灵刚才还亲密的单独交流了一阵子，他从未见过心高气傲的王这样纡尊降贵，这大概说明对方的身份也非同一般。

　　更何况他竟然能将他们这些当事人都不知道的隐秘旧事娓娓道来，似乎自己全程参与其中一般，他……他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哦？所罗门王挑了挑眉，想起其他人都已经习惯用“罗马尼”来称呼他，竟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遮掩了他的真名。不过他其实从来没有掩饰身份的想法，因而只是念诵了一段优美的诗句：“……这是所罗门王的歌，是歌中最美妙的歌。”

　　远坂时臣恍然大悟，原来，他便是传说中的魔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