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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清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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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他口中听见“郎君”二字,汤言页实在有些不大习惯,之前听温子秧张口闭口的夫君,觉得这俩字离她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想到这垂了垂眼,自己此刻定是一脸不愿的神情,她转头看了眼江面上映现出来的自己,愣是被自己这愁眉苦脸的神情给看呆了,反到是旁边那人风轻云淡的样子,看起来更舒心。

      见她又叹了口气,梁怀洛不忍再继续逗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天快黑了,你就当方才我说的话是放屁吧,时间不早你也该回去了。再晚些,顾夫人就该担心南岸的吃人妖怪找你来了。”

      “……”
      汤言页透过江面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不料脚下一麻,跌到了地上,她暗暗松口气,心想还好没有跌进江河里,定是蹲的太长时间,双腿才麻到没了知觉,而后又有几秒难以忍受的麻感袭来,要不是因为有人在一旁,她早放声嚎啕出来。

      她朝那人看去,见少年在一旁,神情恹恹的把玩着手里的断竹,眉眼间隐隐含着笑意,这似真似假的感觉,让她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仿佛前一刻从他眼中流露出的真情实意,在此刻看来都是妄想罢了。

      “看够了吗?”他忽然抬眼,四目相对。
      汤言页躲避他的眼睛朝其他处看去,“我脚麻了,你先走吧。”

      梁怀洛垂眸,看了她片刻,说道:“你要是想我背你,说一声,若是不想,那我就真走了。”等了一会儿,不见她说话,便在她身侧蹲下,双手穿过她的臂弯与膝弯,将她打横抱起。先前若不是因为寻她,此时他可能已经找到他想找的人了。

      有那么一瞬,汤言页好似已经习惯了他的随心所欲,通过前几次的接触,她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反感与他触碰,但还是“哎”了声,挣扎起来,“我不想!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他抱着她站着不动,偏头看着她:“脚好些了吗?”
      汤言页说道:“没有。你先放我下来。”

      话音未落,梁怀洛倒真真将她又放回了地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皱了皱眉,问道:“脚不是麻几秒就会好了吗?怎么你这脚麻那么久?”说完又作势蹲下,要去脱她的鞋,“让我看看,你这什么脚。”

      “别!”汤言页脚吓的往后一缩,“好了,已经好了。”
      “……”

      梁怀洛再次站起身,声音里没任何情绪,问道:“页儿当真想救清欢渡?”

      汤言页眨巴两下眼睛,说道:“那你……当真愿意……”

      梁怀洛打断道:“我并不太愿意。”
      汤言页:“……”

      “不过有点意外。”梁怀洛笑了笑,“没想到页儿如此相信我。”
      汤言页呆了一下。

      只听梁怀洛道:“我愿意帮你,但是不愿救他。我方才也同你说了,有些事交给我就好,页儿既然肯开了这个口,那说明你相信我,不过还是想提醒你一下,我觉得你可能没想到一件事。”

      他乌沉沉的眸子注视着她,说道:“页儿是否曾想过,你的夫君去救情敌,这其中要付出代价,会是什么?”

      汤言页愣了愣。
      代价是什么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她口中的“情敌”二字。这二字无形之中已算是回答了先前她问他的话,这无异于就像两颗石头忽然压在她心脏,令她喘不上气。她木楞的回答道:“是什么?”

      梁怀洛叹了一声,说道:“没想好。”
      汤言页看着他,沉默不语。
      梁怀洛说道:“不过这笔账我先给你记着。”

      二人沉默片刻,梁怀洛不再与她多话,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便听见身后的姑娘不紧不慢的回答了一个“好”字。他垂手笑了笑,没回头,只迈开了步子离开。

      因为前几日答应了陪杜欢若出来一趟,熟料今日梁怀洛随她出来发现,此行其实是有目的得,杜欢若早就想好,要带他找一个神乎叨叨的神婆。先不说杜欢若怎么突然带他找了个神婆算了一卦,神的是这神婆算完一卦后,问起了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再给了去南古街的建议。

      好似一切都在神婆的预料之中,梁怀洛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此地遇见汤言页,期初路过南古街时他还没发现她,是杜欢若问了句,他才看见这小姑娘,一路怀揣着诸多疑问,买完了东西,便让人将母亲送回府了,他才又折回来寻她。

      梁怀洛在去往府衙的路上,心里在想着,神婆是不是早知道汤言页在南古街?她将他引过去,又是为了什么呢?还有她替自己算完卦后说的那句话,是在暗示什么……越想,越有些烦躁。

      他记得神婆当时拿着他的手掌看了几眼,然后又抬眼看杜欢若,随后只道了四个字“失即是得”,杜欢若仿佛一听便明白了什么,尴尬的笑了笑,给了人家钱就拖着他离开,没给他多问的机会。

      原本他打算将母亲送回府后,再折回去找这神婆问个清楚,谁知碰上了他的未婚夫人,而夫人想救清欢渡,眼下他只好,先将神婆一事放一放,先去府衙看看那个“清欢渡”是何人。

      其实这个人救不救对他来讲连个事都算不上,就算他答应了汤言页又反悔,也算是他一贯的做派,汤言页瞪他几眼便会气消,可他忽然就想形式着走一回。

      还未到府衙,梁怀洛隐约听见前方府衙方向传来了哄哄闹闹的声音,待走近一看,原来是三三两两的百姓们,八成是知晓了“清欢渡”被逮捕一事,前来叫嚣了。梁怀洛看了两眼便绕道而行,原本他也没打算正大光明的走大门进去,走到一处距离牢房仅隔着一面墙的地方,他脚轻轻点地,身轻如燕的起了身,稳稳落在了牢房的上方。

      此时牢房大门外,只守了两个巡兵,估计是外头吵闹,大部分的巡兵都到府衙大门去了,他站在高处看了眼一望无际的天际,好在来的是时候,这些百姓也算是给梁怀洛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站立于屋顶上方,望了眼四周,还当真是一个人都没有,弯下腰寻觅了一会儿,随手取了个不算大但足够引人耳目的石块,抛了抛觉得重量正好后,那只握着石块的手腕倏地一垂,娴熟婉转的将它弹射出去,至看守牢房那其中一个巡兵的脚边,只见石块快速与地面碰撞后,发出了微小的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咔嗒”的一声。

      一位巡兵耳朵动了动,侧身问同伴:“你在偷玩什么呢?”

      另位巡兵木楞了一下,刚想说自己好好的站着还玩什么啊,随之低头一瞧,便看见自己脚边,忽然有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块,但这块石又像是有千斤重似的,准准的镶进了地面,露出了一半的石面,像个长在地面上的石疙瘩。

      旁边的巡兵走两步到他身边,弯下腰垂脑盯着看了一会儿,摸摸下巴琢磨起来:“我之前怎么没见这牢房门边有这么个坑?”他伸手去触碰了下,又发出了疑问:“就算有坑,可哪来的这么刚好的石头放进去?”

      “……”
      思虑片刻,二人心想这石块定然不是滚进坑里的,可二人又当真是想不到这东西从何而来,活了小半辈子也没听人道过,有掷石这方面的功夫呀,若是真有,那也真算他们孤陋寡闻了罢。

      二人一蹲一站的看着地面上一颗石子纷纷皱起眉头,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其中一人想将石块拿出来,被另一人打了后脑,骂着白痴,二人全然不知身后何时已站了一人,那人还不动声色的将其中一人身上的一把钥匙给摸了去。

      梁怀洛好笑的看了二人一眼,摇摇头走进牢房,在这府衙中还有如此单纯恪守职位的巡兵,也是难得。走了不过百米便有扇半开的铁门,他轻手轻脚的挪身进去,再用偷来的钥匙打开栏门。

      牢房内常年不见光,湿气十分重,有一股难掩的味道散发出来,两边全是发绣的铁栏,里面平时关的都是些犯了小事待审的犯人。梁怀洛近期倒是没听梁颤又逮捕了什么无名小流,也没看见铁栏里关有什么人。

      梁颤是个喜欢自我安慰的人,喜洲的流氓痞子很多,分散各地,梁颤不知道怎么想,偏偏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姓们都能感觉到知府大人对这些人有一种莫名的纵容。梁怀洛这点看的很清楚,梁颤这么做为的就是讨好,让这些人跟苍蝇似的到处乱飞的同时还不忘在人们耳边嗡嗡他的好。

      梁怀洛直往最里面一间走,在快到之时,有一只手忽然伸出来,抓住了他脚边的衣摆。他停下来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禄明非将“清欢渡”抓来的同时,一道将小傻子也抓来了。或许是因为她全身上下粗衣麻布加上这几天落了一身灰,他差点没发现铁栏里有人。

      那小傻子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因为太久没喝水,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弱弱的比了个口型,梁怀洛看出来,她在对着自己喊一个“欢”字。

      他蹲下身子,手轻轻拍了拍小傻子抓着自己衣摆的手背,笑了笑以作安慰,食指抵着唇边比了个静声的动作。小傻子没那么傻的看懂了,将手松开慢慢的缩了回去,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哥走向了最里间牢房。

      里间的牢房四面石壁,一般是梁颤用来关押重要犯人,禄明非估计是怕他会跑,才将人关在了这间。想到这,梁怀洛又不明白了,抓了近两年都没抓到的人,这次轻轻松松的为了救个小女孩入了网,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下救的,怎么想都该想得到,这是个假的吧?

      梁怀洛无奈的想着,也不知这些人是不是想抓清欢渡想疯了,不管此人是真是假,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走一个,不过倒确实是梁颤自上任知府以来,一如既往的乱抓乱判风格。

      他开门走进去,看见一位少年半死不活的趴在一堆枯草上,身上穿着的衣服布料一眼便知此人并不是什么贫困人家的孩子,他的一手一脚都被铁锁拷着,衣服被鞭子开了口,看来是刚受过一次鞭刑。

      梁怀洛看着皱了皱眉,那地上的少年听见了声音知道有人来,但没动一下,闭着眼睛不吭声,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来人说什么,于是哑声不耐烦道:“来看我笑话还是怎么?问多少遍都是那句话,不爱听就滚。”

      梁怀洛说道:“哦?是什么话?我还没听过呢,你先说说吧。”

      少年凝迟一下,想定是先前那几人另派了说客,鄙夷的嗤了声,“费什么话,你们要杀要剐随便,但想好,若是今天不杀了我,明天我出去也会杀了你们。”他想了想,又哼了声道:“还有那个清欢渡。”

      话音刚落,少年便听来人嘲讽似的嗤笑了一声。

      “你连抓你来此的人都打不过,还想杀清欢渡吗?”梁怀洛说完半蹲下来,断竹敲了敲铁栏,对着里面的人说道:“你不如同我说说,之前在这里的人,都问了你些什么。”

      少年耳根子动了动,从地上坐了起来,抬头看向他打量了片刻,来人一袭白澈的锦袍,长发半束眉梢带着笑意,乍眼望去实在是与这阴暗的牢房不符,他下意识说道:“你不会自己去问?你……难道跟他们不是一伙的?”这是他的感觉,但还有种感觉,此人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梁怀洛笑着说道:“说不是你就告诉我了吗?”
      少年揪起眉头,闭口不答。

      “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梁怀洛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并且放你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那种。”

      少年下意识在心里骂了句,这人脑袋有坑吧?正常的交易不都是一换一吗?怎么这人还跟他一换二了呢,他疑虑半响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梁怀洛说道:“你只需要回答,这个交易你答不答应即可。”

      少年问道:“用什么作交易?”

      “当然是你……”梁怀洛定定的看着他。

      “我?”少年诧异。

      “不错。”梁怀洛点头说道:“一个用你来做的交易。”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又来啦~
    (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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