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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神医与浮萍 ...

  •   “哟,这接下来是不是有好戏看啦?”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两人皆是一惊,江水寒松掉江秋白的手腕,却又是将他的头直接按在了自己的胸口,转头看向门口那嘻笑的人,眼底尽是不悦。

      “哎呀,对不住,打搅了你们的好事,我这就走!”来人一袭青幽幽的衣裳,手持一柄青幽幽的玉扇,发髻上一根青幽幽的玉簪,若不是生了张白净的脸蛋,再加上那时不时就摇扇嘻笑的模样,还真就像根青幽幽的竹子。

      “都打搅了还走哪里去?”江水寒心有不悦,又安慰性轻轻地拍了拍怀中人的肩膀,冲门口那一根正欲离开的绿竹子道,“孟之庭,你给我回来!”

      “是是是,”孟之庭立马一脚踏进了房间,摇着扇子东张西望了屋内的陈设一番,啪地一声收了扇子,啧啧了几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指着江水寒道,“你这房内陈设太差了,这些东西怎么能朝着这个方向呢?有没有好好请一个风水先生来看看啊?”

      未等江水寒答话,孟之庭又用扇子指着抱在一起的二人道:“你你你们现在这这这是什么姿势?你是要闷死他么?”

      江秋白一直闷在江水寒的怀里,他借此稍微缓了缓呼吸情绪,脸庞似乎也没有那么发烫了,此时一听孟之庭的话,脸上又逐渐热了起来,便立马抬了手拍了拍江水寒的手臂,示意他放开自己。

      江水寒也意识到不妥,他松开了怀抱,一转身站在了江秋白的侧边,江秋白低头再低头,生怕被他发现自己红热的脸。

      孟之庭盯着江秋白看了一会儿,突然一展扇子,笑道:“你瞧,都把他的脸闷红了。”

      江秋白抬了手挡脸。

      “哈哈哈哈哈哈……”孟之庭突然大笑出声,一下指了指黑着脸的江水寒,一下又指了指低头的江秋白,最终还是一手叉着腰自顾自地笑着,“你们可真好笑,哈哈哈哈……”

      江水寒此时的脸色如同泼墨,他却也只是默默攥紧了拳头,突然觉得身边的人轻轻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他欣喜地看向江秋白,却见他朝自己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低下头来。

      他俯身低头,江秋白附耳道:“他是谁?”

      江水寒这才想起来还未将二人引荐一番,他轻轻拍了拍江秋白的肩,便直起身子冲孟之庭轻咳了几声:“孟之庭,你先停一下。”

      孟之庭果然十分听话,立马就收住了笑声,他展开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

      “是你自报家门还是我帮你说?”江水寒按了按额角。

      “在下孟之庭,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医师。”孟之庭拱手作揖。

      “孟先生好,在下江秋白。”江秋白同样回礼。

      “江公子好,江公子好,”孟之庭点了点头,走上前来,盯着他的双腿看了会,询问道,“这腿废了多久?”

      “三年有余。”江秋白如实回答,又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江水寒。

      “怎么?”江水寒被他的动作弄得迷糊。

      “你千万别为难人家,”江秋白压低声音说,“若是治不好,我不会强求,但是你千万别再为难他了。”

      江水寒被他的话噎住了,看着孟之庭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点点头,“我答应你。”

      江水寒虽然脾气暴躁,倒还算是说话算话,有了他这句话,江秋白安心了不少,他笑着对孟之庭道:“孟先生,您不妨亲自来看看我这双废腿。”

      孟之庭在他身边蹲下,用折扇在他腿上戳了又戳,最后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如何?”江水寒比江秋白更心急,“这腿,能治好么?”

      “这个腿呀……”孟之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要说不难也难,要说难也不难。”

      “好好说话。”江水寒的脸色顿时变了。

      “我说!我说!”一见他的脸拉了下来,孟之庭也不好再开玩笑了,他轻咳了两声,“江公子这腿,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闻言,江秋白只是笑笑,每个神医都这么回答,他自己又何尝不知?想必这位孟先生也没有什么锦囊妙计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劝劝江水寒别生气。

      他正欲拉江水寒的衣袖,却又听见孟之庭笑着说:“但是,在我的手里,就没有治不好的病。”

      “治好这腿,需要几个疗程,首先就是通脉,”孟之庭说得头头是道,“先让江公子泡上几个月的药澡,若是腿上的经脉能够疏通,便可进入下一个疗程。”

      “好,你告诉我需要什么药,我立马命人去寻来!”江水寒喜形于色,他握住江秋白的手,眼里是止不住的喜悦。

      江秋白没有表情,也没有什么回应,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这个药嘛……”孟之庭欲言又止,在对上江水寒凶狠的目光后立马嘻嘻笑道,“这个药,世间罕见,难以寻到。”

      缥缈的希望就这样随风而逝了。

      “还是算了吧。”江秋白的目光黯淡下去,“你让孟先生回去吧。”

      “不行,不能算了,”江水寒坚定地看着他,“他只是说罕见难寻,并未说世上没有,只要有这药,我定会为你寻来。”

      “水寒……”

      “对对对!”孟之庭在一旁附和,“这药虽然罕见,但又不是没有,只要教主有心,还怕寻不到么?”

      “这话不用你说,”江水寒冷声道,“你先告诉我那是什么药,生长在何处,我立马动身前去。”

      “此药名玉莲,”孟之庭眯着眼睛笑道,“生长在玉中山。”

      二人皆是一惊,江秋白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孟之庭,你知道欺骗我的后果吗?”江水寒的目光愈发阴沉。

      “我怎么敢欺骗教主呀?”孟之庭十分无辜,“这玉莲就生长在那玉中山顶,我几年前上山看过,当时才萌生不久,采了也没有效用,我便想等它长大些再采回来,这不算了算日子,差不多也长大了,正是药效最好的时候。”

      江水寒心中仍有疑虑,却不好再细问下去。

      “秋白,”江水寒见江秋白低着头,便知道是因为听到玉中山这名字心里难受,他温声安抚道,“我立马动身,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阿奇会照顾你,有什么需求向他说便是。”

      江秋白沉默不语。

      见状,江水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向门口走去,见孟之庭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向他招手。

      孟之庭跟着他走出去,走到拐角处时就被江水寒拽住了衣领抵在墙角。

      他吓了一跳,纸扇敲打着江水寒的手,连声求饶,“教主饶命教主饶命!”

      “孟之庭,你现在能在这里向我求饶,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我相信你有能力治好秋白的腿,”江水寒面色阴冷,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若是被我发现你在秋白面前耍小聪明,我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孟之庭吓得点头连连:“是是是!教主的话我记牢了!我一定会治好江公子的腿!”

      “我目前还不知道要去几日,”江水寒甩开他,警告道,“所以,在我出门的这几日,你就在这里将那几个疗程清清楚楚地列出来,不得离开这里半步。还有,我奉劝你别抱有侥幸,教中的一举一动,我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孟之庭点头如捣蒜,在目送江水寒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他才扶着墙站起身来。

      他拍了拍衣上的灰尘,脸上又挂上笑容,走进了江秋白的房间。

      江秋白正打算研磨写字,就见孟之庭一脸笑意地走了过来。

      “孟先生。”江秋白礼貌地拱手作揖。

      这次孟之庭并未回礼,他径直走到书桌面前,盯着江秋白。

      “孟先生?”江秋白疑惑着询问,“是不是水寒他又为难你了?实在是对不住,我已经劝他好几次了,可是他——”

      一记重拳迎面而来,不偏不倚地落在脸上,江秋白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只觉得头晕目眩,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痛。

      他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转过头来,盯着孟之庭尚未收回的拳头。

      孟之庭露出一个笑容:“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

      二人对视许久,江秋白突然笑了。

      这笑容令孟之庭觉得一阵羞恼,那拳头仿佛是揍在自己脸上。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孟之庭脸上的笑容即刻收敛。

      “我只当是水寒为难你,你便撒气在我身上。”江秋白倒是回答得轻松,他摸了摸红肿的半边脸,疼得皱眉,“孟先生医术高超,本就是被捧到天上的人,被魔教如此羞辱,气恼也是正常的。”

      “我是气恼,你以为我气恼的是什么?”孟之庭突然像发疯般将书桌上的物品扫落在地,他怒不可遏地指着面前的人,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我气恼的是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败类!”

      江秋白全身一震:“你……”

      “你在魔教苟且偷生,甚至与那魔头卿卿我我,你何时有想过惨死在他手下的师兄弟?这四年我一直隐忍不发,想方设法地深入魔教内部,接近他,我还想着要救出被他囚困的大师兄,可是我看到了什么?你不仅没有成为阶下囚,还成了他的——他的!”

      后面的话孟之庭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那几个字说出口,只会脏了自己的嘴。

      “你是……你是……”面对孟之庭的羞辱谩骂,江秋白并未羞恼,反而露出了一副惊喜的表情,他向孟之庭伸出手,试图摸摸他的脸,尽管这是张陌生的脸,“你是浮萍……你是浮萍……”

      这个声音,他绝对不会听错。净空门师兄弟众多,江秋白却对每个人都很熟悉,不管是嗓音还是走路的脚步声,他都只闻其声,便知其人。

      江浮萍伪装面容和声音好几年,从未被人识破,想必是方才自己怒极,暴露了原声,这才被江秋白轻而易举地认了出来。

      “我现在是孟之庭,江浮萍早在四年前就死在玉中山了。”江浮萍伪装声音,冷静地反驳。

      “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就够了……”江秋白喜极而泣,转念一想,“不,你速速离开此地,若是他知道你还活着,定不会放过你的!”

      江浮萍白眼一翻,很是不屑:“我若是怕他就不会潜入魔教了,况且现在他还有求于我,就算他知晓了我的身份,他也不能杀我。”说罢,他看了看江秋白的腿。

      江秋白喜忧参半,他试探着问:“那玉莲,根本就是你胡诌的吧?”

      “胡诌?”江浮萍想了想,笑道,“我的确是胡诌的。”

      江秋白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玉中山顶,究竟有什么东西,我可不好说。”江浮萍叹了口气,“就不知道以那魔头的武功,能不能活着回来了。”

      有什么东西似乎明亮起来,江秋白攥紧了拳头,问道:“你在玉中山设了埋伏?”

      江浮萍觉得江秋白此刻的表情十分可笑,他故弄玄虚道:“我又没上去过,我怎么知道?”话锋一转,开始打量着他,“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在魔教中完好无缺地生活了四年。”

      江秋白苦笑道:“我这双废腿能算完好无缺么?”

      “我知道了,”江浮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怕你逃走,所以打断了你的腿。”

      对于江水寒这个魔头,江浮萍也只会用最坏的想法来揣测他。

      “不是,”江秋白摇头,“我逃走的时候摔断了腿。”

      “我看你在这里待得挺舒服的啊,为何要逃?”江浮萍讥讽道。

      江水寒突然撩开衣衫,露出到处都是淤青的胸口,见他面无表情,又挽上衣袖,却见手臂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紫。

      “这些都拜他所赐,”江水寒默默地穿好衣服,“我这样,与阶下囚也无区别。”

      江浮萍依旧一副不屑的表情:“你这是做什么,想让我可怜你?”

      江秋白耐心解释道:“四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浮萍,但是我希望你能收回方才的话,我一直是你们的大师兄,我与他之间,并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

      “江秋白,有些话说出口,可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的。”江浮萍依旧对他有很大的成见,一回想他进门时二人那亲密无间的样子,他就觉得令人作呕。

      “这些话,在师父和师弟们的墓前,我依然说得出口。”江秋白信誓旦旦地回答。

      “行吧,我知道了,”江浮萍摆摆手,有些不耐烦,“既然你作为‘阶下囚’生活在这里,那我也不用到处找地牢去救你了。现在言归正传,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带我离开?”一听这话,江秋白身子一僵,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即又惊恐地摇头道,“不行的,我走不了的,他会追上来的,他会杀了你,他一定会把我带回来的……”

      仿佛又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冬天,一个好心的奴仆协助他逃离,可是江水寒追上来了,他对江秋白笑脸相迎,转身就将奴仆他五马分尸了。

      “浮萍,你听我说……”江秋白抓住他的衣袖,“你赶快逃吧,我走不了,这双废腿会拖累你的,治不好我都认了,如果你也出事了,我真的,我真的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江浮萍不知道他这四年受了多少折磨,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大师兄,怎会变成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了?

      江浮萍握住他颤抖的手,说道:“江秋白,如果我带不走你,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浮萍?”江秋白不解其中意思,看着江浮萍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心中也有些许猜测,“难道你……”

      江浮萍笑道:“你以为我只身一人来到魔教,靠的是什么?魔教四年前兴起,那时正是缺人的时候,于是江水寒便发布了招募令,不出一月,还真有成百上千的亡命之徒归顺魔教。”

      那群亡命之徒,江秋白是见识过的,他们在玉中山疯狂杀戮,仿佛只为饮血而生。

      “但是,其中不乏有个别例外。”江浮萍道,“本就是缺人用人之际,江水寒并未细查他们的身份,其中便有江湖大侠前来卧底应招,久而久之,有些人竟然还坐上了不错的位置。”

      “于是你们准备里应外合,歼灭魔教……”江秋白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可是事情真的能发展得如此顺利么?那个心思缜密的江水寒会没察觉卧底的存在?

      “不不不,就这样歼灭岂不是太没意思了么?”江浮萍笑道,“具体情况,等你离开这里我再详细与你说。”

      江秋白点了点头,并未追问下去。

      江浮萍也不再多言,正欲弯腰将他扫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这这这怎么回事!”

      阿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他一见地上四处散落的东西,整个人就像炸了一样。

      江秋白心中不免一惊,方才他与浮萍的话,是不是被阿奇听见了?

      他连忙回答:“阿奇,是我不小心碰掉的,孟先生正帮我捡起来呢。”

      江浮萍蹲在地上收拾,闻言便抬头看了一眼江秋白,心想真是不会撒谎。

      阿奇也没上前帮忙,他径直走到江秋白面前,盯着他的脸,询问道:“江公子,你的脸怎么了?”

      江秋白这才意识到脸还是肿的,他连忙抬手遮住,敷衍地回道:“没事,没事,不小心碰的。”

      江浮萍将东西收拾好放在书桌上,见阿奇正死死盯着自己,突然笑出声来。

      “我揍的,怎么?”江浮萍挑衅道,“你也要尝尝?”

      阿奇没有搭理他,熟练地拿出药箱,开始为江秋白上药。

      待上药完毕后,阿奇才站到江浮萍面前,虽说他还是个少年,可是二人身高相差无几。

      “他本就浑身是伤,你不该打他。”

      江浮萍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阿奇,我并无大碍,不要为难孟先生。”江秋白生怕二人闹事。

      “为难孟先生?”阿奇转过身来,像是听到一个十分好笑的事情,他差点笑得直不起腰,“我为难自己做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神医与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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