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蛊（4）》小梅飘雪

5、第5章 金丝雀青宁

　　羽蓝悄悄地把衣袖挪开一点，露出一双眼睛，偷偷地看着眼含热泪的轻尘。这个人虽然只不过是当年太子轻尘的修为所化，但是对于子衿姑娘的痴情却是一模一样，他那哀伤而又急切的神情仿佛是一根针，深深地刺痛了羽蓝的心，挑动着羽蓝内心深处的伤痛。羽蓝不觉得脸上一阵冰凉，竟然是眼中的泪水。
　　羽蓝急忙收回了目光，重新用衣袖遮住了面颊，极力的稳定住情绪，极力舒缓着有点颤抖的声音，轻声说道：“我脸上的蓝羽，是被我师父施了法术定在脸上的，只是不知为何今天会突然掉落。太子殿下如若要看，也请您代为保密，莫要使世人皆知。”
　　太子轻尘道：“这水牢里的弱水既然有吸取浸泡在其中之人修为和功力的力量，自然也会瓦解法术，想必是你方才跌入弱水之中，无形中破解了穹寂上神施加在蓝羽上的法术，所以蓝羽才会自己脱落。”说到这里，太子轻尘走到羽蓝的面前，双手扶着羽蓝瑟瑟发抖的肩膀，柔声说道：“你放心，不管你的容貌如何，我都会替你保密，绝不外传，更何况我只不过是他人的修为幻化而成，离了这里，也便会烟消云散。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羽蓝这才点了点头，轻轻地把衣袖挪开，露出了整个面颊。
　　“你……你是……”轻尘瞪大眼睛：“你、你怎么也会被关进水牢？落花王子不是对你情有独钟么？他又怎么舍得？”
　　羽蓝聆听着太子轻尘的关切和不安，眼中有泪水洒落。自从她有了记忆，对她最好的莫过于师父，而伤她最深的莫过于狐帝轻尘。至于和鼬王落花的相识，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又怎可轻言情有独钟？如今，面前这位太子轻尘的关切之意和护佑之情，简直堪比师父了。
　　羽蓝轻轻地睁开眼睛，声音有点发抖：“我和鼬王落花不过数面之缘，既没有任何交情，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对我更谈不上什么情有独钟，也没有必要把我关进水牢。把我关进水牢的，是出尘帝姬。”
　　“出尘帝姬？”太子轻尘的眼睛里射出一丝冷漠：“她对你的妒恨之意竟是有增无减。”
　　羽蓝低头叹道：“和子衿的这一点相像，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轻尘牢牢地盯着羽蓝的脸，问道：“难道你和她只是相像而已么？你们简直就是一个人啊！”
　　看着轻尘错愕的目光，羽蓝默默地闭上眼睛，她不敢低头去看自己投射在若水之中的倒影，或许是因为太丑才会让太子轻尘如此惊愕难以接受，但是容貌是自己的，别人再轻贱自己，自己又怎可自轻自贱，就算是自己的脸被毁的没有一寸完美皮肤，终究还是要自己面对。细想起来，自从被师父救了之后，师父便用蓝羽为自己遮面，究竟自己长什么模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既然今天蓝羽脱落，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师父在天有灵，也必然不会责怪自己违背师命吧。羽蓝抱着极大地好奇心，就着 太子轻尘身上发出的微弱的光芒，慢慢地睁开眼睛。
　　这时出现在弱水之中的是意想之外的一抹倩影，宛若梨花映百合一般洁白的面颊上，额头眉心之间一抹耀眼的红狐甚是夺人眼目。
　　见到弱水中的倒影，羽蓝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子衿！子衿怎么会在这里？”羽蓝惊慌失措，急忙回头去看身后。可是身后空空如也，哪里有第二个人的影子？难道……
　　羽蓝下意识的用手摸着自己的面颊，看着弱水中的倒影也做出同样的动作，羽蓝这才确定，水中的倒影不是子衿，正是她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师父不是说我的容貌已经被毁了么？
　　这时，太子轻尘也从错愕之中清醒过来，她一把抓住羽蓝的胳膊，问道：“子衿，你额头上的这个标记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子衿被出尘帝姬用狐泪毒害，在轻尘被落花锁进水牢之后。这个太子轻尘乃是当时的太子轻尘被弱水吸取的修为所化，困在水牢之中从未走出过水牢一步。所以对后事并不知晓。）
　　羽蓝显得甚是惊恐，她用力挣脱太子轻尘的手，几乎是绝望的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是子衿，我是羽蓝！”
　　太子轻尘看着惊慌失措，无比慌乱的羽蓝，说道：“若你不是子衿，却为何与子衿如此相像？不光身材，还有容貌。”
　　“辰星，一定是辰星！”羽蓝急忙说道：“我记得之前在青丘的时候，因为好奇子衿的容貌，所以便让辰星把我变成了子衿的模样，谁知道当时恰巧被狐帝轻尘撞见，连他都真假难辨！所以，太子轻尘，请你相信我，我是羽蓝，不是子衿！”
　　“你说……”太子轻尘疑惑的问道：“这是辰星的幻术？”
　　子衿用力地点点头：“一定是辰星的幻术，否则我怎么会有子衿的容貌？”
　　太子轻尘点了点头，抬起手对着羽蓝一指。本以为羽蓝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但是想不到羽蓝竟然还是子衿的模样。太子轻尘低声说道：“ 这就是你本来的模样，你的脸上并没有我九尾狐族的幻术。”
　　这时，羽蓝忽然觉得浑身无力，连站立在水中的都难以维持。她艰难的抬起眼睛，问道：“太子殿下，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通过多方求证，太子轻尘已然确定面前的羽蓝便是子衿，看着奄奄一息的羽蓝，太子轻尘说道：“你必是被这水牢之中的弱水吸尽了修为，所以才会如此虚弱。子衿，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否则，我在这水牢之中苦守多年，岂不是白费了么？”
　　羽蓝面色惨白，已经没有了一丝气息，她无力的看着太子轻尘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轻尘痛心不已，一声高呼，用尽浑身的功力，把水牢中所有的各种修为凝聚在一起，吸纳在自己的身上。此时的轻尘已然是形神具备，宛若重生，他托着羽蓝来到水牢的岸上，轻声说道：“子衿，我把这水牢中曾经吸融的不管是他人还是我自己的所有修为和功力凝聚于我身上，我才能有力气救你出去，只是从此以后，我便会永远的消融于你的体内，你、你千万不要忘了我。”
　　轻尘说完，俯身附着在羽蓝的身上，他身后的万千弱水和诺大的水牢也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羽蓝在昏迷之中，只觉得身体燥热难当，宛如置身火海，狂躁不安之际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已是次日凌晨。她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梨树，枝干粗壮，树冠甚是庞大，数以万万计的梨花在枝头肆意开放，散发出一阵阵清甜的幽香。金色的阳光透过枝干和花瓣之间的缝隙透射下来，照在羽蓝的脸上，暖洋洋的。比起昨晚浸在水牢之中的寒冷，自是别有一番感受。
　　想到水牢，羽蓝不由得想起了被困在水牢里的当年太子轻尘的修为，自己此时躺在梨花树下享受着鸟语花香，他待在弱水之中可还好么？
　　羽蓝坐起身来，但只见四周鲜花烂漫，彩蝶飞舞，心中不免疑惑，自己不是被出尘帝姬锁进了水牢之中了么，怎的自己此刻竟然身在靡靡花海？
　　这时，一声清脆的鸟啼，随即，羽蓝只觉得胸前的衣襟一片温热，竟然是那只金丝雀拉在了她的胸前，虽然此刻因为是自己躺在树下，才遭此无妄之灾，但是仍然惹的羽蓝心头火起，她不由得柳眉倒竖，对着头上站在树枝上的金丝雀一挥衣袖。
　　羽蓝的本意不过是要驱赶这只雀鸟，想不到随着羽蓝的一挥之力，那只金丝雀漂亮的羽毛尽然纷纷脱落，像一只落汤鸡一般跌落了下来。
　　羽蓝急忙翻身坐起，用手托住即将跌落地面的金丝雀，歉然说道：“你弄脏了我的衣服，我本意是要把你赶走，并不曾想过要拔光你的羽毛，你如今这般，岂不是因我之过？”
　　那金丝雀似乎颇通灵性，黯然说道：“我也是偶然路过，不过是一时之失，陛下稍作惩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求陛下不要杀了青宁，青宁修行千万年才有此修为，万望陛下宽恕！”
　　“陛下？”羽蓝心中吃惊，心想即便是师父把仙尊之位传于我，众人的称谓也应该是仙尊才对，怎么这只脱了毛的金丝雀竟然直呼自己陛下？
　　青宁看羽蓝疑惑，试探着问道：“陛下有此修为，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羽蓝道：“我只知道我是蓬莱弟子，师父刚把仙尊之位传于我，至于什么陛下，你是不是搞错了？”
　　青宁似乎心有所思：“数年之前，妖界风云变色，传闻有妖皇降世，虽为女身，有倾城之色，额嵌红狐。陛下这般容貌和修为，必然是当年的妖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