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蛊（4）》小梅飘雪

28、第28章 密行前尘往事

　　看羽心跌跌撞撞的逃出藏经阁，羽蓝这才转过身，她轻轻松松的穿过二层的结界，密行法本在上次被她翻阅后，因为恼怒蝠王无魂和蝠母云姬的恶行而匆匆离开，尚为来得及放回原处。羽蓝迟迟疑疑的抚摸着密行法本，她双手颤抖，不知道要不要打开，自己那不为人知的过往，若真如绯妍所说乃是妖皇子衿，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自己乃是清清白白的蓬莱弟子，又怎会和无恶不作的灭世妖皇扯到一起？不，我是清白的，我不是灭世妖皇，我是被师父带回蓬莱的傻姑娘！在这之前，我的家里发生变故，我毁了……
　　我毁了容？羽蓝下意识的摸摸自己覆盖于蓝羽下的面庞，可是，我这张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为什么要骗我？就算我不是灭世妖皇，可是我这张脸到底是怎么来的？却是要弄个清楚明白。
　　羽蓝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打开了密行法本。随着里面一页页的咒语被她背诵，她在蓬莱的点点滴滴在她的脑海里一幕幕的出现在眼前，从她第二次隐身跟着羽心潜入藏经阁，直到她在龙伯国被大祭司打伤，再到绯妍和羽心联手讨伐帝魔宫，甚至师父被奎格的坤元镜所杀，再到她杀战绝平归墟，再到她第一次被师父带回蓬莱拜见众位师兄师姐……
　　第一次来到蓬莱，那时的她是多么懵懵懂懂，对未来憧憬一片啊！可是如今呢？自己因为身份存疑，被羽心驱逐出蓬莱，流落帝魔宫，更甚至远走龙伯国！如此不幸，又岂是初来蓬莱之时可以预见？师父，你是这个世上最疼爱弟子的人，若是有您在，弟子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不仅被人质疑身份，更是有师门而不得归！师父，您在哪里啊？
　　羽蓝思绪起伏，哽哽咽咽顺手翻开了下一页，页面上慢慢出现的咒语如同生了翅膀一般的飞入她的眼睛，顿时出现落凤崖的的一幕……

　　在那落凤崖底，是穹寂上神和曾经的灭世妖皇子衿！子衿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昏迷的狐帝轻尘。
　　……穹寂上神笑着问子衿：“若是上天不让你死，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如果可以……”子衿再一次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低头看着怀里的轻尘：“我想把这一切全部都忘了。”
　　穹寂上神吃惊地问道：“你想重新来过？”
　　子衿默默地点点头：“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如果我不是天狼星的转世，或许，我就不会遇见轻尘，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轻尘也不会因我而死。我此生有负轻尘，还有何颜面再面对于他？或许只有我离去，对彼此才是最大的解脱。”
　　穹寂上神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其实根本就放不下，你是在逃避。”
　　子衿默默地流下了眼泪，眼光始终离不开怀里的轻尘。
　　穹寂上神道：“你看你，嘴里说想要忘记一切，解脱彼此，但是你心里始终放不下的还是轻尘。你如此口不对心，苦的可是你自己。”
　　子衿疑惑的抬起头看着穹寂上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再次看了一眼轻尘，轻尘的脸色愈发红润，呼吸也渐渐顺畅。子衿终于下定了决心，把轻尘放到地上，站起身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掩饰心中的伤痛：“我想好了，要么死，要么忘。穹寂上神，上次落水被你救起，使我尝尽了身为天狼星转世的苦楚，此番若不能死，求你让我忘了这一切好么？”
　　穹寂上神亦在默默地注视着子衿，淡然说道：“你要想忘记这一切也不难，本门的离魂术便能做到，只是，一旦我对你用了离魂术之后，你便会彻底的把之前的所有人和事你都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记不起来自己是谁。你可愿意？”
　　子衿默默地点点头：“正是如此才好。”她不再看地上的轻尘一眼，走到穹寂上神的面前，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穹寂上神抬起手，放在了子衿的额头……
　　须臾，穹寂上神放下手臂，低声说道：“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子衿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陌生的一切，问道：“这是哪里？道长又是何人？”
　　穹寂上神道：“这里是单狐山，我是蓬莱仙境的穹寂上神。”
　　子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自己：“单狐山，穹寂上神，我呢？我又是谁？”
　　穹寂上神低头沉思了一下，淡然笑道：“你是我门下最小的关门弟子，随羽字辈……”说到这里，穹寂上神随手幻化出一片蓝色的羽毛，遮住了子衿的面颊：“从此以后，你就叫羽蓝，是我的十八弟子。既入我蓬莱仙境，便须对师父行三拜九叩大礼。”
　　子衿急忙跪在地上，依穹寂上神所说，行了拜师大礼：“弟子羽蓝拜见师父。”
　　穹寂上神点了点头，双手把羽蓝搀了起来，说道：“既然做了我的徒弟，你这身衣服是不能穿了。”
　　羽蓝急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只见穹寂上神一摆拂尘，羽蓝身上的衣服瞬间幻化成了一袭蓝色衣裙：“这才配得上你的名字。”
　　羽蓝惊喜之余，疑惑的摸着脸上的蓝色羽毛，抬头问道：“师父，你给我换了这么飘亮的衣服，却为何要遮住我的脸？难道我的长相很丑么？”
　　穹寂上神道：“你这长相甚是见不得人，记住，从今以后，不得摘下蓝羽，不得照镜子，随我回去蓬莱仙境之后不得私自离开。你可记住了？”
　　羽蓝抬起头看了看穹寂上神，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用羽毛遮住自己的容貌，而且对自己诸多限制，本想开口问清楚，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师父如此安排，必有师父的深意，他既然是我师父，自然不会害我，我又何须多问？”
　　羽蓝抬起头，不经意间看到躺在脚下的轻尘，急忙问道：“师父，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躺在这冰凉的地上？”

　　穹寂上神把手背到身后，对着背后不远处地上的一段枯木一指，那段枯木瞬间变成子衿的模样。
　　穹寂上神道：“这三人不过是路过此地的客商，不小心脚滑，从山上滚了下来。”
　　这时，羽蓝也发现了躺在不远处的玉帛和子衿，她急忙跑过去一摸二人的鼻息，大声叫道：“哎呀！师父！这两个人已经死了，怎么办呀？”
　　穹寂上神指了一下地上的轻尘，道：“他们两个死了，这个人还活着，他们三个结伴而来，等一下这个人醒过来，他必然会妥善处置这二人的后事，就无需你我操心了。”
　　羽蓝道：“师父，难道我们就这么置之不理么？”
　　穹寂上神笑道：“这可是两条人命，现如今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倘若等一下此人醒过来，说这两个人是你我所杀，你又该如何洗清嫌疑？”
　　“啊？！”羽蓝急忙跑到穹寂上神的身后：“师父！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穹寂上神笑道：“师父知道，羽蓝，你身子如此孱弱，也该回去好好调养调养了。”说到这里，穹寂上神看了一眼尚处于昏迷之中的轻尘，心中暗想：“狐帝，你吃了子衿的救命神水，不久便会醒来，希望你不会看穿我幻化出来的子衿，从此放下一切，好好地回去做你的狐帝去吧。”

　　子衿决绝的话一遍一遍的在羽蓝的耳边响起：“……要么忘，要么死！……要么忘，要么死！……”
　　怎么可能？羽蓝难以相信，她堂堂的蓬莱弟子怎么会是当年的灭世妖皇？她知道密行之术不会骗她，但是她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蓬莱弟子羽蓝会和灭世妖皇子衿是同一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羽蓝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
　　羽蓝急忙把密行之术全部翻阅了一遍，她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正如方才所看到的一样，如同穹寂上神所说，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自己对轻尘的误会，而轻尘的所作所为时时刻刻都在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就连她一直魂牵梦绕的经常梦到的在落凤崖底的夜晚看不清面目的神秘人竟然也是轻尘，而之所以在梦境里看不清他的面目，竟然是因为轻尘在事后带着步鸢抹去了她的这一段记忆。
　　而更可恨的居然是当初还是鼬族三王子的鼬王落花，他竟然在青丘的听琴洞里置换了子衿的记忆，所有轻尘对子衿施以援手的救助画面，落花竟然都把轻尘的影像换成了他自己！其卑鄙龌龊至极实在是令人憎恨！
　　而轻尘初次在落凤崖底出手救治子衿的这段记忆，也是因为被轻尘抹去，而幸免于被落花置换，所以不管她是作为子衿还是羽蓝，都使她夜夜魂牵梦萦。如今机缘巧合之下学会了全部的密行之术，事实证明，羽蓝就是子衿，特别是她额头上的红狐印记是谁也做不了假的！可是如此一来，往后的日子，自己又该以何种身份存活于世？是羽蓝，亦或是灭世妖皇子衿？自己好不容易做一回清清白白的蓬莱弟子，难道这便又做回灭世妖皇子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