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Another② ...
-
如果是要大多数人喜欢它，我可以很轻易地做到，即使在别人都怀着一种更加美好的想法去揣测这幅画所包含的真正内容的时候，我还是抱着那种完成任务的心态把它完成。只要被别人认可就足够了。 ——乔
在并不显眼的阳光终于突破了阴云的围剿时，一束光照亮了房间。我放下手中的笔，突然产生一种幸福的感觉。母亲在自己的画室修改作品，明明只有几个房间，母亲还是浪费地把它们改造成了画室。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脱离黑白的世界，重新回到有着颜色、气味、声音的世界。
有时候我总是想停下来，看一看风景。我从来不觉得享受这种宁静是浪费时间的。
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固执地认为世界是美好的，也固执地认为人性本善。喜欢着并不晴朗的天空，喜欢着在看不见的压力下挣扎的人的表情，不管是什么样子的。我大概是深深地热爱着这个世界吧。
夜见山的天空依旧阴云密布，似乎下一刻就会下雨。一片叶子飘落，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要去往何方。
“早上好啊，四之宫君。”我回过头才突然发现。
我们以前见过吗？我有点想问，但想起来自己现在糟糕的身份，压抑了冲动，我果然还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好了。
夜见山的早晨原来也是明亮的，灰暗的颜色褪去，淡淡的光芒照耀。街头巷尾零星的几家店铺开着，还能看见对面卖饼阿婆慈祥的笑容。路边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开放，曾经还有天真的男孩子摘下一朵别在女孩柔软的长发上。有鸟鸣，清脆却带着莫名的忧伤。
“四之宫，你要去哪里？”被池田拉住了手，我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只是去做一些我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四之宫的表情很危险啊，我还是要和你一起去才能放心。”池田认真地看着我，摆明了自己是个有探索精神的天才。
“真麻烦。池田应该知道三年级三班的事情吧。埋葬在地下的人不一定都会腐烂。”我随意地掰开他的手，偏过头看见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的渡边同学。
池田顺着我的眼神，也看见了这位不速之客。他的嘴巴动了动。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有听说过的。往年的三年级三班似乎都被死神偏爱着，为了逃脱死神的追杀，他们似乎会指定一个人，把他当做多余的人。”渡边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池田象征性地挥了挥手，对方如释负重地逃走了。
“既然知道了，就放手吧。”池田的手又抓了上来。
“四之宫应该也在为这件事感到困扰吧，开学第一天就被同班的人欺负，到后来的孤立。四之宫君从心底里认为这些家伙全部是蠢蛋，对吗？”
我抿着嘴巴，盯着眼前有野兽直觉的家伙。
对方只是露出了白灿灿的牙齿，金色的头发比夜见山的阳光更加明媚。
奇迹一般的笑容。
再次经过走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也只有现在，短短的距离才会被无限制地拉长，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不过，这种假象是无法迷惑我的，只要一眼就能把眼前的一切用线条构建起来。紧闭的肮脏的窗户，窗户旁正在滴水的水龙头，眼前只有一步之遥的三年级三班。
讲课的声音一瞬间停了，我若无旁人地走到那张刻满了刀痕的散发出腐朽气味的桌子旁。
死者是谁？
去死去死去死！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死者很恐怖。但也很可悲。
明明死去了还以为他人的怀念而回到世间。
不存在的人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孤独。
所以死后人们都把他们淡忘，存在在同学记忆中的身影被抹去。
从未来过一切又是那么理所应当。
他们害怕被遗忘，所以便重新归来。
即使自己也忘记了，自己已经死去。
我翻出美工刀，这些都是过去的“多余的人”一个人在深渊中大喊着时发出的声音。
“我姐姐原来也在这个学校就读，不过她的运气很好，在三年级二班。那一年的灾厄非常的严重，甚至三班之外的班级也有人死去。啊……我知道资料上说那年很平安，是没有的一年。但是既然是传统的话没道理会突然停止的。”我想起了池田前几天说的话。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池田坐在桌子前，边查看往年的毕业照片，边喃喃。我拍掉刚找到的一本书上的灰尘。
我扫了一眼照片，再看了看名字。什么印象都没有。上一届的学生……刚好看到了池田姐姐所在的班级。他姐姐确实是个大美人啊。
“池田，你看这个。”
“果然啊，有奇怪的影子。也许我们应该问一问知道什么的人。”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让人不住地为这个年纪很大的老人担忧。
“抱歉，擅自闯了进来。”本来想这么说的。
“喂，老爷爷。你在这里这么久了，应该知道一些内幕吧。”池田大大咧咧地问，又是野兽的直觉。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耐心也没有。”图书馆馆长咳嗽着，他的影子在煤油灯下变得很长。“已经是第几次了？”
回忆在这里中断，刺耳的下课铃打破了教室里诡异的寂静。小泉紧握着拳头，第一个跑了出去，紧接着刺耳的尖叫声穿透耳膜。
“啊啊啊啊——死人了！”
“已经开始了吗？”
“救命啊！我不想死！”
“蠢货！瞎说什么啊！意外，只是意外！”
“对对对，是意外！都怪小泉太不小心了。”
“那家伙毛手毛脚的，根本就是自己的错！”
“全都是小泉自找的……”
将所有突发的意外的责任全部归咎于他人，自己被自己欺骗着，沉溺在一片虚假的平静中。越陷越深，□□下的灵魂在黑暗中颤抖着，期待着有一个人来拯救他们。
谁来救救我？
池田跑到我身边来，抓住我的肩膀。惊慌失措地对我大叫。
“四之宫！四之宫！”
谁来救救我？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灾厄早就开始了。
设置不存在的人失去了意义。
所有人都无法逃脱。
那时候我似乎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
但是我的眼中只有小泉。
痛苦地张开的嘴巴。
欲裂的眼眶中的哀求。
从他脖子穿过的道具。
鲜血，涌出的鲜血。
以及其他人不加掩饰的疯狂的笑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Another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