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入山又恐别倾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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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觉师父，你再不睁眼，你的师弟们可就要死了。”无心冷眼瞧着精疲力尽的五个和尚，双手合十对着那中间依旧淡然闭眼的大觉禅师笑道。
没想到九龙寺的和尚毅力如此之差，顾月暖倚着石阶，摇了摇头。若那大和尚再不出手，困在天魔舞里的那几位，怕是撑不过一炷香了。
大觉禅师叹了口气，沉声道：“无心师侄又何必逼老衲，老衲与忘忧乃三十年至交……”
道貌岸然的臭和尚，顾月暖暗暗猝了一口。心下冷笑，若真顾念一丝情分，就不会在这拦路。
“既做了这恶人，大师又何必一口一个师侄呢？也不知道是立牌坊给谁看呐。”顾月暖懒洋洋地开口讽刺。
大觉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一瞬间，那对着虚空出拳的五个僧人只觉一片澄明，几乎晕厥过去。
看着悠然站在三丈之外一脸笑意的无心，那金刚和尚怒目圆瞪：“大胆邪魔！”
怎么还恼羞成怒了？顾月暖扬眉，对着一旁的萧瑟笑道：“昨日瑾仙公公怎么对着天魔舞无动于衷？想不到一个太监的心性比这些看破红尘的大师们倒还坚定几分。”
她这话看似是说与萧瑟听，但声音不大不小恰巧在场的各位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一时间，几个和尚都涨红了脸，面面相觑。
那金刚和尚觉得颜面上挂不住，只得强词夺理的反驳：“师侄的魔性大过老衲的佛心，师侄要老衲入魔，老衲没有办法。”
这话说的连萧瑟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索性假装听不见，接着顾月暖的话往下说：“顾姑娘说的不对，和尚与太监自是不同。都说太监逛青楼，多此一举。可和尚却未必。”
大概是萧瑟的话太过直白，一直没说话的雷无桀很不合时宜的大笑起来。
无心只觉得自家的姑娘被萧瑟带歪了不少，什么露骨的话都敢往外说。
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有些无可奈何：“小僧的几位小友说的不错，这位师父的说法……还真是不要脸。”
眼见着九龙寺的脸面被这几个少年人言语之间扒了个稀碎，大觉终于坐不住了。
一步步朝前走着，大觉面沉如水：“无心你可知，老衲见你的第一面，心中所想为何？”
“佛家有五戒，即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戒。小僧猜大觉师父见无心的第一面，是破了这第一戒。”无心嘴角含笑，背手看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大和尚。
大觉禅师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突然狰狞：“没错！第一次见你时，我便想杀了你！” 他的身形在一瞬间暴涨了一寸，看着愈加吓人。
稍稍坐起了身子，顾月暖锁紧了眉头：“这是……”
“佛门十大绝学之一，金刚不坏神功。”萧瑟轻声说道，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
无心的拳落在大觉身上仿佛打在铜墙铁壁上一般，而大觉一拳挥出，无心被打的退了好几步。一旁的三人皆是一愣。
“小和尚……”顾月暖抿唇，上前扶住了他，低低唤了一句，手上的指甲已然嵌入了手心。
似是听出了她的不安，无心甩了甩手，学着顾月暖昨日的模样委屈的扭头瞧了她一眼：“暖暖，手疼。”
还有时间耍宝，那就是还不够疼。顾月暖松了一口气，斜眼看他，便也就没说什么了。
“金刚不坏神功极耗内力，大觉虽然修为不俗，但毕竟已有七十岁了，你拖他一拖，不可正面相抗。”萧瑟心知这金刚不坏神功加之本相罗汉阵，无心不是对手。振了振袖子，认真提议道。
无心笑的有些苦涩：“本相罗汉阵将七人的内力集中在大觉一人身上，若真要耗，怕先耗死的就是我了。”
转瞬间无心便收了笑意，眼神冷冽。一跃而起，与大觉生生对了一拳。
“他要做那大罗金刚，我就打得他金刚破裂！金刚不坏？我打得你元神俱灭！”
此时的小和尚气势汹汹，全不似往日那边从容淡定，顾月暖的眉头锁的越来越紧，只感觉无心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眼见他连挨了大觉好几拳，被全然不知道痛似的，又冲了上去。
直到将大觉打的跌入了庙宇的废墟里，才将将停了手，负手而立。
“大觉，你可知我师父为何入魔！” 无心厉喝一声。他的神情愤怒且悲切：“是由你等伪佛陀逼至入魔！”
说罢，踏步上前，直击大觉面门。
院内的六个和尚身子都是一震，念经的速度越来越快。
此时的无心已经失了章法，与其说他是在破阵，倒不如是发泄。
忘忧走火入魔的原因，始终是他心里的结。他恨，恨这些人咄咄相逼，逼的他走投无路，逼的师父入了魔。
如果没有这些人，他还是寒水寺里无忧无虑的小和尚。如果没有这些人，他的师父就不会死……
“师父说我天生魔心，这辈子注定无法没有佛缘，便让我入那罗刹堂，由魔入佛。可尔等诛魔之心如此之盛，与魔何异！”
无心的一双眸子泛红，一声声怒喝与质问在山间回荡。
倒在地上的大觉双手使力握紧，挥拳将无心打出了几丈之外。
而无心身下的地，竟凹陷了几分。顾月暖惊呼一声，却被萧瑟皱着眉一把拉住：“别去。”
“一派胡言，若不是袒护你这邪魔，忘忧又怎会入魔，今日老衲就收了你这魔种！”大觉从那庙宇里走出来，一步一步逼近无心：“佛道奥妙，岂是尔等邪魔可问！”
无心扶着肩膀，勉强站了起来，冷笑道：“佛法奥妙，这话放眼天下，我师父能说，你说不得！”
眼见着大觉被激起了杀心，而现在的小和尚……根本接不下他这一招。
他时时刻刻都记着师父的教诲，慈悲为怀，不可更不能动杀念。
哪怕眼前这个人，想要他的命。
顾月暖咬了咬牙，将萧瑟甩开：“放开我。”封住的穴道被她用内力强行冲开，只觉得体内真气互斥，喉咙里的血锈味愈加明显。
再顾不得许多，在大觉朝着无心挥出千手如来掌时，顾月暖纵身扑到了无心身前，死死的抱住了她的小和尚，仰头冲他笑道：“安世哥哥，我说过会护着你的。”
她本就内伤未愈，如今挡下杀招，就没想过要活。
我知你抱着必死的决心，可我在你身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一口血从口鼻涌出，顾月暖颤巍巍的抬手想要去挡无心的眼睛：“别，别看，丑死了。”
“暖暖……暖暖！”无心愣愣的看着怀里的姑娘，眼泪掉了下来。
她那么虚弱，就好像抱的重了些，便散了一般。无心搂着她的手不敢用力，哽咽道：“傻姑娘，你这是要把命赔给我么？”
“别哭呀，你，你都这么大的人了。”顾月暖又咳出了一口血，她伸手替无心擦了擦眼泪，冲他温柔的笑着。
可笑着笑着，顾月暖的眼角就湿了，她贪恋的轻抚着无心的脸：“其实，我最不愿叫你小和尚了……”
“我知你敬你师父，你不想与我回去。”
“你不愿我杀人，可他们，却一个个都想要你的命……”
眼前的光景已经开始模糊，顾月暖的声音越来越轻：“安世哥哥，我想回家了……我想莫叔叔和老太婆……”
“我其实很欢喜你，欢喜到想哄你还俗……娶了我。”
十二年前，她没护住叶安世。
那就今天一齐还给他吧。顾月暖的手缓缓垂落，嘴角含着笑，静静的躺在无心怀里仿佛睡着了一般。
感受到大觉又一掌袭来，无心一动不动，抱着怀里的姑娘，轻轻闭上了眼睛。
却被迟来无禅的拦下，眼见着唐莲，司空千落，雷无桀一个一个与大觉缠斗在一起。
无心只觉得很累了，他没有精力去打去杀去恨，他只想带着顾月暖回家，回天外天，回仙踪林，哪里都好。
她既想让自己还俗，那不如就如那些人所愿，舍弃这一身武功又如何。
无心慢慢的将顾月暖放下，一言不语的缓步走到了近乎疯魔的大觉面前。
而被大觉打倒的众人根本看不出他想干嘛，雷无桀想去拦他回来：“无心是不是想不开了……小月姑娘是不是……”
“顾月暖还没死，无心也不会送死。”萧瑟摇了摇头，定定的看着淡漠的无心，或许，此时叫他叶安世才更适合。
他纵身而起，一把抓住了大觉的肩膀，口中念着听不懂的梵文。
大觉只觉得身体里的内力在不断散去，心下大惊：“无心，你……”
“暖暖要我还俗，那你们佛门这罗刹堂三十二秘技，我也不会带走一分。”无心面无表情，只是同时化去了自己与大觉的功力，了却了这一桩因果。
被无心一掌推开之后，大觉那一身金色褪去，重新变回了老僧的模样，比以前多了几分枯槁，他的脸色很难看，却向无心行了个佛礼：“多谢叶施主不杀之恩。”
“你走吧。”无心没有看他，拖着一身伤又轻轻抱起了顾月暖，眼神晦暗不明：“我也该走了。”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入山又恐别倾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