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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甜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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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亦安进了副驾驶后就开始睡觉。
昨天凌晨被大学室友的电话吵醒了,说是当时进公司的时候没有签劳动合同,结果上个月辞职的时候,公司死活不给之前压在手上的工资。章亦安耐着性子教他怎么收集证据、怎么去申请劳动仲裁。可以说是事无巨细了。
结果第二天醒过来人家就发过来一条消息,轻描淡写地说着算了不计较了。
反正也就只压住一个月的工资。
费那么大力去折腾也划不来。
这要是搁在年轻的时候,章亦安能立马拨给电话过去骂他。感情你花了大半天找我咨询的时候就不费事了,难道他的时间就不值钱了?
不过出社会也好些年了,知道很多人根本没有将律师咨询当做一种收费服务在看待,平时他一般接到咨询电话现在是能挂得直接挂。像这种关系比较亲近地就先试着说一次,感觉不到对方对其劳动成果的尊重话,基本也就没有下一次了。
段温伦双手随意地放在方向盘上。
视线瞥过身旁那人睡得真香。
忍不住伸手掐了下脸颊上的肉,明明都已经是近三十岁的人了,看起来一直是这么没心没肺。本来他就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甩了自己这个包袱估计是过得更舒适了。
他是不是即使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不会想起自己一次呢。
想到这里段温伦气不过,手上的力道也不禁加重了。
章亦安就算睡眠质量再好也很难不受干扰。
拍开掐在脸上的手。
抬眼看了看窗外熟悉的路牌标志,就不由得就笑出声来。
打着哈欠,看着路口的红绿灯道:“前几天我同事接了一个案子,当事人就在这个路口被人碰瓷讹了三万块。本来碰瓷这事情找交警处理就行,不过当时那个当事人身边坐着自己的小蜜,当时两人急着去酒店也没计较这三万块钱。”
“那他后来怎么着就想着要打官司?”
“可能事后觉得去个酒店的代价就要三万有点贵了,心里装着事就有点闷闷不乐。结果回家的时候没三两下就被老婆套出话了,老婆当时就大发雷霆。勒令他一定要将钱拿回来,说这三万块刚好还能买一个包。”
“事情的重点在这三万块钱吗?”
“不然你觉得重点在哪里?”
“看到老公出轨第一反应难道不是先扇他一巴掌,不把他嘴巴子扇肿都难泄心头之恨吧。”
“人家可比你聪明多了。”章亦安看着他一脸忿忿的样子,笑着继续将话说完,“出轨在法律上是很难证明的,有时候就算是捉奸在床也当不了证据使用。可是她就先假装站在老公这一边,陪着他去警局做了笔录,想办法把那三万块要回来。之后妻子再提起离婚官司的诉讼,出轨的证据就是之前的那个笔录。轻轻松松踢走渣男还能拿到离婚损害赔偿,这操作可不比扇一耳光强多了。”
段温伦听完都楞了一下。
有时候还真的不得不佩服这种临危不乱还绝地反杀的人。
不过生活中一般人被戴绿帽子第一反应应该是恼羞成怒,这么沉着冷静的应该是少数。
感觉这剧情的走向就是在看家庭伦理剧,段温伦忍不住笑了一声道:“你们当律师的是不是每天都能听到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不一定很多,不过大开眼界的事情倒是不少。”章亦安这时才将话题引向他的身上,“你想要监护权可以通过很多手段达到目的,没必要非要对簿公堂。事情闹太大的话舆论未必对你有利,贺沁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和她斗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更何况她的背后可能牵扯进了黑恶势力。”
段温伦抿着嘴巴不说话。
这个习惯倒是向往常一样,他一生气就不说话。
章亦安看着车窗外的停滞不前的车流,自己并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有时候段温伦默默地生完一轮气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在很早以前他已经提示过很多次,不过迟钝的自己并没有接收到这些信号。
以前他会很奇怪。
手机关机之前会有电量显示,极端天气来临之际会有红色预警,为什么没有一种仪器可以让人看到对方的情绪变动?据说人即使对危险一无所知,不过出于生物的本能还是会避开危险的来源。
大概是因为他太过迟钝了才会错失这些信号吧,自己总是不知道在哪里忽然就惹了他生气。
就像现在毫无预兆的沉默。
章亦安抬头发现外面的广告屏幕上正播放着段温伦即将上映的喜剧电影。
他不久之前才特地去影院看过。
主要讲述了盲人钢琴家怀疑自己的妻子和邻居出轨,不过他不能确定就邀请了自己的好朋友出谋划策。他们决定在家里举行一场派对,邀请了很多相识的朋友,邻居当然也在其中之流。
在派对中发生了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朋友趁着他们都在楼下喝酒聊天的时候,潜入邻居的家中发现了女人的贴身衣物。友人将衣物拿回来对峙,发现这确实是属于妻子的。
不过其实一切都是盲人钢琴家的策划。
章亦安不喜欢这部电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那种自以为有苦衷而剥夺另一方知情权的电影他都不喜欢。尤其是那种因为生病就想要对方远离自己的人,未免太过自私。
都说天赋人权,凭什么情侣觉得自己能剥夺对方的权利呢?
章亦安慢条斯理地问道:“往后你还会拍电影吗?”
段温伦扯了扯身上领带,状若不经意地炫耀道:“这是我的大荧屏初秀,口碑票房都还不错。应该还会继续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
章亦安本来想吐槽的话立刻就收回了嘴巴里。
努力做一个吹彩虹屁的观众。
直到下车的时候,章亦安回头望向空无一人的后座,疑惑道:“小钱去哪儿了?”
“刚刚你睡得正熟的时候,我把她放在路口下去了。”段温伦抬手看了看时间道,“现在应该已经到我们公司门口了,我让何舒带她去十二楼看男神去了。就是最近新出的那个seventeen,七个风格不同的十七岁男生。堪称新一代的少女杀手。”
“她不是说只追你一个人?”
“女生的嘴骗人的鬼。嘴上说着哥哥我是你的唯粉,眼睛爬墙的时候可是丝毫不懈怠。有了更年轻的小哥哥还是会爱的。”段温伦睁着眼睛说瞎话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要是钱柒柒在这里的话一定要大喊一声冤枉。
明明是段温伦自己不想有电灯泡,主动用糖衣炮弹贿赂她的。
不过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怕什么就来什么。
“哥哥!!”
段温伦握在门上的手指抖了一下,暗骂了一声阴魂不散。
他和章亦可之间的恩怨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奠定了基础。当时他正悠闲地坐在树下吃荔枝的时候,章亦可直接从树上栽下来了。
小家伙倒是没事,他却因为骨折在医院里住了几天。然而这只是一个开端,往后的日子发生过无数次令人无力吐槽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有一次,他和章亦安正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说她电脑断网了。
当段温伦被踢到床下面的时候。
把电脑砸了心都有了。
章亦可带着几个朋友到他们跟前,看着章亦安撒娇道:“哥哥我们一起吃饭啊,你都好久没有回家看我了。”
章亦安本来想叫他们几个小孩子都进去的,不过看着某人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只能歉疚地看着自己妹妹道:“你和同学一起去吃吧,明天中午哥哥去学校接你出去吃大餐,”
说完又掏出手机给她转了一笔零花钱,让她和同学多吃一点。
段温伦看着她不情不愿地离开时,嘴上都快裂开花了
就听到了她和同学的对话声。
“站在你哥哥旁边的那个男生眉眼很像段温伦啊。”
“我没有注意看他啊。不过段温伦又是那个三线小明星,怎么天天都能刷到关于他的推送。听说他还想取代我男神的地位,姐姐我简直气笑了。哪里来得臭屁小孩,气焰这么嚣张。”
神他妈三线小明星。
我明明比你男神的段位还要高一截好吗?
幼稚鬼段温伦推开包厢的门,入眼就能看到桌子上已经放着一盒麦芽糖。直接打开盒子剥了一颗糖放进嘴巴里,他总是偏爱这种甜到发腻的口感。
段温伦回过头看着他道:“不是一起出门的吗?怎么还有时间准备糖。”
章亦安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满足感,就知道自己这份讨好的心思算是用上了。
其实段温伦小时候对甜食没有什么执念。只是上初中的时候牙齿蛀牙了,医生特地叮嘱了不能吃甜食。偏偏那时候章亦安又正好在学烘焙的课程,每天对着那些精致的甜点是看得见吃不着。
越是不能吃的时候越是难以克制心中的欲望。
就像越是禁忌的感情愈是浓烈。
当段温伦牙齿恢复如初的时候就吃了很多甜点,觉得甜味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味。
章亦安制作手工麦芽糖的时候在想,如果现在段温伦现在这份感情将要恢复的时候,那他可不可以提前占据一个位置。
这样当他想要一个人的温度是,自己也刚好在他的身边。
和麦芽糖一样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