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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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要准备毕业论文，这两个星期都在学校里查资料。林桥每天晚上都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相同的电视频道直到天亮才能睡着。失眠，波动的情绪，令林桥越来越感到压抑和不安。低落的像栖身于潮湿的热带雨林之中，四周闷热的密不透风。这天吃早饭的时候发现太阳很好，他伸出手摸了一下照射进来的阳光，不自觉笑了笑。
“你的论文怎么样？”刚洗完澡，林桥赤裸着上半身看着在玄关处换拖鞋的江枫关心的问到。“论文写完了，导师看了提了修改意见，我回来看看你，过个周末，然后再回去改论文。”江枫把买回来的西瓜放在了茶几上，林桥进卧室穿了一件短袖出来后去厨房拿了刀，把西瓜切开了。鲜红的汁水横流，透明玻璃上有浅红色的汁水在流动，林桥想起了什么，不舒服的用抹布擦干净了。
“林桥，你有事瞒我。”吃完西瓜后，江枫拉住了正在收拾的他的手，质问。
“第一件事，我握不住手术刀了。第二件事，我找到我妈了，我是她被人□□后生下来的，我让她的后半辈子都活在不幸之中。江枫，有些谎言不说破才是为别人好。”林桥抽出了手，将西瓜皮扔进垃圾袋里，去楼下扔垃圾了。
又到了太阳把一切事物都要融化的季节。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听到最有生命力的蝉鸣了。林桥扔完垃圾后快速的往回跑去，这一瞬间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比活着还要好。刚才还潮湿的头发已经彻底干了，甚至有些干燥，林桥摸了摸头发，想到。
“林桥，”江枫还站在刚才那个位置，沉重的看着他“我啊，想成为可靠的大人，以前想成为林桥这样温柔的人，可是想到林桥从来不考虑自己的感受，于是我想成为自己。我喝红豆粥的时候，看到赤豆的颜色，会想到它比西瓜要暗红一点，而最爱吃西瓜的是你。根本不用拐弯抹角，才联想到第二个就想到林桥你了。”他说，有些惆怅。林桥走近他，他的胸膛宽了不少，也壮实了不少，这次回来身上也没有添伤。他在努力的证明自己是一个稳重的大人。
“可能暂时要靠你养活我了。”他笑着说。
“哥哥我有钱，包养你。”江枫立刻明快了起来，爽快的说到，被林桥白了一眼。
七月初江枫毕业了，进了他冬天实习的那家公司，每个月工资六千左右，可以应付两个人的生活。
林桥每天晚上都会出门喝酒，江枫有时会陪着他，只是坐在他身旁，什么也不说。有时加班来不及，林桥会在自己回家时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好久不见的一场雨在午夜的街头孤零零的飘着，林桥手上夹着的烟被打湿了，火光也熄灭了。他在一个小商店里买了一罐啤酒，临走时将手里的烟扔进了店门口的一个废纸箱中。江枫的手机关机了，可能没电了，可能在开会，可能被人偷了......他把另一只手伸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只能用来拿酒杯了。”他有些可惜的说到，垂下了头。“不甘心。”他咬牙用力说到。
“你好久没有休息，连身体也在抗议。”江枫从身后拽住了他的胳膊，把伞撑在了他的头顶，握住了他的手。“没有谁能剥夺你的热爱。”江枫柔声说到。
“那就好好休假吧。”林桥接受到。
回到医院继续工作的时候候鸟已经开始南飞了。天空经常有鸟群排成“人”字或“之”字飞过。
“你休假期间，那个女人几乎每周问你回来没有，她带了自己做的饭菜说想要让你尝尝。还给我送了当地的特产。” 严主任喜悦的说到，拽了拽自己羊毛衫的领子，扭了扭脖子。“她好像不在这里了，被城管赶走了。”林桥有些漠不关心的说到，不太愿意多谈。“回老家了，说要去找儿子，她脑子有点问题。发生那种变故，受了那么大的刺激，还能正常才是不正常。”严主任义愤的说到，林桥借口查房离开了科室。
像展翅高飞的一只鸟抖落掉羽毛一样，树叶四散。秋天，什么东西都要脱落的季节。
公司里的聚餐和应酬像下雨天冒出的菌类一样层出不穷，江枫一开始有些讨厌这些麻烦事，最近也开始得心应手了。林桥下班后在酒吧里喝完酒才回家，洗完澡吃完晚饭江枫也没有回来。他很少主动打电话催江枫回来，可是最近总是一个人喝酒吃饭，他有些过于寂寞了。
“林桥？我在和同事一起吃晚饭。”他声调上扬，听上去很开心。
“你吃吧，我今天晚上和朋友出去。”林桥有些生气的说到。
“好，我知道了。”江枫没有多想，听到他挂了电话后也挂了电话，结完账后打算和同事一起去唱歌。
汽车的灯是刺眼的白色，街道两旁的霓虹灯是媚俗的大红大绿。林桥坐着出租车去了朋友家里，喝了两罐甜米酒后也差不多到睡觉时间了。早晨八点钟有一台手术，手术一直进行到下午才结束，林桥出了手术室呼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浑身酸软，差点跌到地上，幸好被身后的李医生扶住了。
“你好好休息吧，做这么长时间手术很容易体力不支。”李医生关怀的说到。林桥点了点头，回了科室，脱掉了身上的白大褂，穿上外套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餐馆里吃饭。
回家后江枫正在房间里玩游戏，情绪高涨，林桥有些疲倦的打了打哈欠，没有洗澡，直接回自己的卧室睡觉了。早晨七点钟醒来，林桥洗漱完了后穿戴整齐，去附近的体育场跑步。
“你起的这么早，都不等我。”跑完步吃早点的时候在早点摊碰到了江枫，他有些抱怨。
“一个人跑步可以想点事情。你今天不上班？”林桥问。
“今天星期六。下周去上海出差，一个星期。我刚才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卖烤红薯的阿姨回来了，我买了一个烤红薯。”江枫从口袋里掏出用塑料袋装着的烤红薯递给他，一脸的欢快。
“工作后就慢慢融入进这个肮脏又龌龊的世界之中了，连江枫你也变成了奸诈世故的人。”林桥揉了揉他剪短的头发，说完后别过了脸，吸了吸鼻子，然后吃着自己面前的那碗冒着热气的羊杂汤。
“前几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语气有些不太对，我听的出来你生气了，不过生气之外还有浓烈的孤独。我去医院和严主任聊了一会儿天，刚好有个女人来找你，给你送东西，我一眼就看出她是谁了。”江枫一成不变的吃着豆浆油条“我们公司最近招保洁阿姨，提供食宿，我和阿姨谈了这件事情，她很乐意。”
“以后没有暖和的烤红薯吃了。”林桥有些可惜的说到，朝他笑了笑。
帮他收拾好出差的行李后林桥接到了医院里的电话，通知他去美国学习的事情。
“江枫，你为了留学的事情考了托福，我记得分数考的不错，”林桥搓着手有所打算的看着江枫讨好的说到。“我过几个月去美国学习，你教教我英语。”林桥请求到。
“叫我江老师。”江枫拽拽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摆起了谱。“再说一遍？”林桥严肃的问到。江枫放下了压在右腿上的左腿，挺直了背，乖乖坐好，闭紧了嘴巴，摇了摇头。
“晚上叫你老师，乖。”林桥看着他听话又好欺负的样子于是走过来摸了摸他的下巴，温柔的说到。
电视正在报道一则新闻，有一三十岁左右男子去潜水，发生意外，被打捞上来时全身已经被泡的浮肿，面目全非，只能辨认出脖子上有美人鱼刺青。
“你去洗了吧，不吉利。”江枫看完新闻后扒开林桥的衣领认真的说到。
“我是男版美人鱼好吗，从小生活在水里。而且以后万一有意外，你可以凭着这个确定我的身份，我明天就去刺青店刺上枫桥夜泊四个字。”他打开了江枫的手，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思索后说到。
“你不要白花钱了，我们要攒钱买车。根据你的学习程度，学驾照的钱预算都要比一般人多几倍，所以不要花冤枉钱了。”江枫理性的制止了他。
“你什么时候不买漫画书了再来劝我合理消费。那个时候才稍微有点说服力。”林桥歧视的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
“月落乌啼霜满天，下一句是什么。”江枫询问，打开了一罐啤酒。
“以前就不会这一句。”林桥责备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在故意找茬。
“你这分明是把耻辱刻在身上。”江枫笑话到，林桥用力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江枫很有眼色的住嘴了。
两个倒霉的人互相取暖，才能发现自己的生活还不算太糟。一生中总有难以忍受到想要放弃生命的念头，可是，听到蝉鸣，看到你满含期望的眼神，总会想要坚持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