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长生莲》温暖小被窝

16、魔魂

　　好不容易背着月息回到住处，他终于睡醒了。

　　“醒了？”我擦擦汗，“我现在带你去找大夫看看。”

　　“不必了。”他摇摇头，示意我放下他，望着满头大汗的我，他竟直接抱过来，低头把鼻子贴在我脸上，语气暧昧地道，“比起大夫，我更想要你。”

　　妈的，这小子，刚好一点儿又动起花花肠子？

　　我顺势踩了他一脚，用肘子不客气顶了下他胸口，火大道：“满嘴骚话，早知道我就该把你这骚狐狸扔在那里自生自灭。”

　　或许是被我撞的痛了，他吃痛闷哼一声，蹲了下来，脸色再次变得煞白。

　　“……小莲，你还真是不客气呢。”

　　“不给你点苦头吃，你都不知道我心狠手辣。”我撇撇嘴，总觉得他在骗人。

　　然而，望着月息额角不停流出冷汗，这痛苦的样子，完全不是装出来的。

　　“真是欠了你的。”我实在看不过眼，于是一把拉起他，把他的手臂扛在肩上，不一会儿就带他回到房间，把他扔在床上，见他半死不活，我好心给他倒了杯水，一边喂我一边依旧没好气地张口说，“你这样还不去看大夫，这不找死吗？”

　　依靠在我身上的月息抬起眼眸看了看我，虽然表情十分痛苦，可眼里却透露着淡淡的喜悦，他的手指抓紧我的手，轻轻对我说：“找了大夫也没用。”

　　“怎么说？”

　　“这并非皮肉之伤，魔魂的毒，就算是东华境最好的大夫也解不了。”

　　又是魔魂。

　　“那什么魔魂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忍不住问，又喂他喝了口水。

　　闻言，他抬起眼眸，似笑非笑回答道：“魔魂本是已死的灵魂，因为怨念太深，被魔气沾染而形成的，你曾见过入魔的云洛，对不对。”

　　我点点头，在蓬莱岛，那个浑身沾满魔纹，疯狂骇人的身影，虽然只是远远看见，却教人心生畏惧。

　　“若是生灵沾染魔气，身上就会产生魔纹，若是已死之物，就会成为魔魂。”说到这，月息摇摇头，蓦地抬起手，沉下眸子，继续说，“他们身上都带着毒，而这种毒，就像是瘟疫一样，会感染碰到的人。”

　　“你是说……毒血？”我试探着问，不由得皱起眉。

　　缓缓往过来，那双紫色的眼眸，宛如夜色一般沉稳而安静，月息点点头，然后轻轻拉开自己的领子，月色之下，他洁白如玉的胸口上，开始隐约出现一些淡淡的，熟悉的纹路。

　　“魔纹？！”我大惊，不由得叫出来。

　　而月息却捂住的嘴，示意我不要出声，他孱弱的靠在我肩头，喘了喘气，摇摇头，对我说：“不要声张，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可你这……”

　　“我虽然中了毒，可是并不算深，靠我自己的道行，应该可以慢慢清除，无碍的。”他安慰我说道。

　　听见他的话语，又看着他虚弱苍白的脸，片刻后，我摇了摇头，说：“就算清除，也得十几二十年，甚至更久，你这模样能瞒多久？”

　　“我没关系。”

　　“呸，你是害怕被东华境的人发现你中了毒，不能继承东华境？”我有些尖锐地说他，其实是不满他讳疾忌医，魔纹这事可大可小，就算他能控制，也说不准那天被反噬。

　　就像云洛一样。

　　我依然记得东海犹如地狱的惨状，虽然我和月息之间，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也总不忍心看着他也变成那般模样。

　　看出我的意思和不满，月息只是默默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然后他有些苦涩地说：“其实我中毒之事，我的父亲是知道的。”

　　“那他也不管管你？”我问着，突然想起，来了这么多天，我从未见过狐主来过月息这里。

　　摇摇头，月息睁开眼，惨淡地笑着，回答道：“管我？啊，或者说，他是管了我，今天这个魔魂，大约就是他放出来的。”

　　我有些糊涂，望着他，不明所以，低声问道：“你说今日的魔魂是你父亲放出来的？”

　　点头，他继续说道：“没错，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死呢。”

　　听见这话，我震惊不已：“他是你的父亲，这怎么可能？”

　　苍白的脸露出苦涩的申请，他叹了口气，直直望着我，说：“换作是我，我也不信，虎毒不食子，但我并不是他亲生的。”

　　“什么？！”我吓一跳，想起之前听到的八卦，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这时候，月息抱着我，脑袋紧紧靠在我颈窝，好似撒娇似的不愿意离开，换作平常我会直接踹过去，但是刚才听到的事情实在太令我震撼，我也不晓得该如何回应他，只得欲言又止，被他抱住。

　　过了会儿，月息淡淡地说：“我的亲生母亲是父亲的妹妹，和父亲一样，她一出生就是九尾狐，并且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所以从小族人就十分宠爱她，可是后来母亲不满意成亲对象，于是在成亲之前与别的男人私奔，令族人蒙羞，于是恼怒的族人将她从族谱中除掉，谁也不准再提起。”

　　“可谁都没想到，母亲竟然被始乱终弃，原来那个男人是为了得到母亲的七窍玲珑心，才一直欺骗她，等他夺走七窍玲珑心，就将身怀六甲的母亲抛弃在山谷之中，后来母亲为了活命，为了生下我，她回到了狐族，父亲原来不想接纳她，可她毕竟是父亲唯一的妹妹……后来母亲靠着长生莲的力量生下了我，自己也耗尽生命去世了，为了掩掩耳目，父亲便认我做他的儿子。”

　　没想到还有这种故事。

　　我有些心疼月息的母亲，遇人不淑，毁了一生。

　　回过神，我问：“既然如此，你是狐主妹妹唯一的血脉，他为何还要杀了你？”

　　“因为我的亲生父亲。”

　　“那个骗你母亲混/蛋？”

　　“父亲说，我有一双和我亲生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睛。”月息说着，轻轻捂住自己的眼，悲伤地苦笑道。

　　“话说……你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我小心翼翼地问。

　　然而，话到这里，月息却抬起眼，抬起唇，亲了亲我的脸颊。

　　我回过神，立马推开他，火大道：“你干嘛？”

　　“因为你毫无防备的模样实在是太诱人了。”他勾起嘴角，舔了舔唇，露出一丝得意地笑，刚才他脸上的阴郁和悲伤，竟然都消失不见了，过了会儿，他没事人似的起身抱住我，用暧昧的语气对我说，“能看见小莲为我担心的样子，也不枉我编造了这样一个故事呢。”

　　编造？

　　“你骗我？”我瞪着他笑嘻嘻的模样，还有他完好无损的身体，哪里还有孱弱的样子？

　　他继续把脸凑过来，双颊发红，贴在我耳畔说道：“小莲，你这样担心我，是不是表示你喜欢上我了呢？”然后手开始不老实的在我身上游走，就连气息都开始渐渐暧昧起来。

　　脑袋一炸，我猛的踹他一脚，狠狠骂道：“喜欢你个屁！”

　　“哎哟，小莲，你踢的我好痛。”他低下头，捂着自己的肚子，随后抬起头，脸上竟然满是诡异的笑容，不仅如此，他还一副享受的模样，开心地对我说，“不过我好开心，打是亲骂是爱，你继续踢我，用力点，我没关系的！”

　　……

　　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离开他几步，机智的转过身，夺门而出。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有病，竟然和一个变态浪费那么多时间，听他胡乱编故事。

　　可是……

　　我停下脚步，默默回头看了眼月息的屋子。

　　那真的是故事吗？

　　我不禁疑问。

　　还有他胸口那若隐若现的魔纹，那绝对是骗不了人的。

　　回到房间，铃在等我，见我急匆匆回来，他边嗑瓜子边说：“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跑不出去。”我喘口气，过去坐在他身边，看他一个人，便问，“你不是说铛回来了吗，怎么不见他？”

　　“铛铛被叫去客人屋里帮忙了。”铃说。

　　“客人？”我好奇，顺道瞥了眼他手中的瓜子。

　　白我一眼，铃把手里的瓜子递到我跟前，然后说：“是从仙居山来的，你也认识，月息少爷的师弟，那个青鸾一族的小少爷。”

　　“是柳树啊！”我一听，高兴起来，自从上次东海分别，已经好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说着我就要出去见他，却被铃叫住，“现在那个小少爷正在狐主那边，据说在谈事，月白少爷他们都在，守卫森严，你去了也见不到。”

　　听见这话，我顿了顿，也不知怎么的，开口问：“月白也在，为什么不叫月息去？”

　　铃一愣，停下嗑瓜子，说：“狐主说，月息少爷受了伤，让他安心修养，所以才没让他去。”

　　真是这样？

　　我不由得想到方才月息的话，他说，狐主想要他的性命。

　　或许是出于好奇，我小心看了看周围，凑到铃身边，低声询问：“铃，我听说月息不是狐主的亲生儿子，是不是有这回事？”

　　话音刚落，铃就皱起眉头，狠狠抓住我的领子骂道：“你听谁在那里胡言乱语的？月息少爷怎么可能不是狐主的亲生儿子？！”

　　我要说是你听你月息少爷亲口说的，你信么？

　　干笑几声，我缓了缓神色，面对发怒的铃，轻轻道：“我这不是道听途说么，你别生气。”

　　“总有人爱嚼舌根子！”铃气呼呼地说，“月息少爷一出生就有九条尾巴，是非常稀有的九尾狐，整个东华境只有狐主才能生得出九尾狐，就连月白少爷也只有六条尾巴，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还有人敢乱说！”

　　“别生气，别生气，来来来，喝口水。”我赶紧给铃倒了杯水。

　　看着铃逐渐消气的模样，我心中也逐渐有了答案。

　　月息的故事，多半是真的。

　　刚才他不愿意说下去，大约是不想告诉我，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和他拥有一模一样的眼睛，到底是什么人呢？

　　算了，无论是什么人，都是个始乱终弃抛妻弃子满嘴谎言的混球。

　　等铃睡着了，我再次悄悄来到月息屋里，他已经歇下了，不过脸色还是一样的差。

　　果不其然，之前他是故意把我恶心走的。

　　“麻烦的家伙。”我叉腰，低头轻轻骂道，然后爬上他的床，拉起他冰凉的手，把他抱在怀中。好歹我也是能驱魔避邪的一叶长生莲，我并不惧怕毒，甚至可以悄悄吸取他体内的毒过来，虽然不能完全祛除毒，至少能让他舒服一些。

　　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可我就是没办法丢下他一个人。

　　然而，望着他熟睡的脸，我心想，明早一定得早起，要是被发现就糟糕了。

　　这么想着的我，立马就歪头睡了过去。

　　然后，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做着春秋大梦，睡到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