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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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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透怀孕的消息,让后宫这片本就暗潮汹涌的河流更加诡谲汹涌。
宁妃拿着手里的咒术草人,将她宫里所有的绣花针都刺在了长孙透的生辰八字之上,草人心脏的那部分,更是密集地插着细细小小的针,这些针穿透了草人。光看都让人觉得全身发麻。
宁妃的面目也开始变得狰狞,她原本不想用这种歹毒的方法。可是如今长孙透已然怀上了皇嗣。
她巴不得长孙透今夜就会死于她的诅咒,连带着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如若不然,待长孙透生下皇嗣的那一天,她将永远被这个女人踩在脚下,永远都别想皇上再看她一眼。
“阿玉。”宁妃唤了一声自己的贴身婢女。
阿玉进来之时瞧见宁妃手中的咒术草人,惊吓地将门快速锁紧。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若是被旁人看见了,咱们该怎么办呀!”
诅咒这种东西是皇城里的禁忌,莫说是妃子,任何人在皇城里使用咒术,被发现了都只有一死。
阿玉知道她们娘娘恨透了澜贵妃,可要针对澜贵妃的方法那么多,又何必以身犯险来用咒术呢?
宁妃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她若生下皇嗣,咱们才是该怎么办才好。”
这后宫里发生任何事,她都能忍,能存着一丝理智去想办法,唯独长孙透怀孕这件事,令她快要发狂,这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前长孙透再得宠,但她如水上浮萍,没有自己的依靠,娘家败落,又无子嗣。
她还能争,还能去想办法夺,可如今长孙透有了孩子,加以皇上的宠爱,她就有了根。
她一定得趁现在,将长孙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连根拔起。
“阿玉,可是张太医在负责给她保胎?”
阿玉应声心领神会,“娘娘是想?”
宁妃只说:“我记得张太医的儿子在阿爹手下当差罢?”
阿玉答:“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宁妃将手中草人心脏处的针抽出一根来,又缓缓推了进去。
相比宁妃的阴狠,俞妃的暴怒便都显现在脸上。
她将妆镜台上的东西愤然拂去,又拿起剪刀撞碎了铜镜。
“长孙透,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娘娘!娘娘您别伤了自己啊!”秋菊在一旁带着哭腔,却又不敢上前。
“秋菊,你说,长孙透这个孩子,生的下来吗?”
俞妃看着破碎的铜镜上,自己的脸也俨然一副支离破碎的模样。
显得模糊又诡异。
“不能的,娘娘,后宫里的女人们断不会让她将这孩子生下来的!”
俞妃听了轻笑一声,“旁人本宫不知道,但本宫,一定不会让她把这孩子生下来。”
秋菊顺着她的话说,乘机拿走了她手中的剪刀。
惠妃此刻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长孙透真的怀孕了。
那她该怎么办?
她一时之间陷入迷茫,觉得自己处境十分危险,却又想不出好办法来改变这个困局。
如今后宫四妃里,最冷静的莫过于静妃。
她难得还能理智地分析局面,她内心里也并不想让澜贵妃和惠妃生下孩子,可是澜贵妃帮过她,她有些于心不忍。
权衡利弊之后,她决定暗中观察,再待时而动。
整个宫里最清楚这是场骗局的赵铁柱,想了很久也想不出长孙透这么做的理由。
他还是到了重华宫门口,这一次他进去了。
“娘娘,皇上来了。”迎春先一步进来禀告。
王富贵赶紧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又装模作样拿起案几上的书,撑着头看起来。
皇帝果然没惊动其他宫人,自己悄咪咪地进来了。
王富贵心想这狗皇帝还挺喜欢搞突击的,是不是真的以为这是情趣?
希望你懂点礼貌,敲门是最基本的,如果你不会,那你叫孙德福喊两句也行啊。
考验王富贵演技的时候又来了,他要在不经意之间抬头,然后发现了悄咪咪进来的皇上,再把书放下,起身去迎接,表示自己十分欢迎,非常欣喜这位重量级嘉宾的到来。
不过还好,经历了这么多次大场面的王富贵,演技也不是盖的,这个场景里多一份惊讶显得做作,少一分欣喜又达不到效果。
在他精准的拿捏之下,这条堪称完美。
什么是影帝?王富贵觉得在接下来这场戏里,就是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皇上怎么这个时辰来了?”这会是下午,按道理皇帝应该在工作。
赵铁柱看着长孙透虽然脸色依旧不似从前,但是好歹看起来精神多了,颇有些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
这叫他的内心里十分复杂。
“朕心里惦记着你,也惦记着咱们的孩子。”赵铁柱并没有拆穿他的谎言,甚至已经在委婉地提醒了。
宝子,你这肚子里可不兴有个孩子啊。
王富贵觉得狗皇帝在惠妃面前可能也是这么说的,十分不屑,但是架不住人家是天子是皇帝。
“臣妾和皇儿多谢皇上挂念,张太医说臣妾这胎不大稳,如今有了皇上的关心,我想这孩子一定能好好呆在臣妾肚子里。”
王富贵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腹部,此时的演技已经无法再被自己超越,他身上的母性光辉在这一刻已经达到了巅峰。
天知道他为了装得像一个孕妇,夜里睡觉梦中都是从前在网上看过的女人怀孕要当妈的各种视频。
他今天终于将那些特点集于一身,把自己想像成了一位母亲,摸着自己永远也大不起来的肚子,演了这一条。
赵铁柱十分不解并且深感震惊。
内,卡密撒嘛,澜酱这样,真的正常吗?
他觉得长孙透在深宫的这五年里,终于还是被燕重云逼疯了。
是不是真的有一天,伪装穿久了就脱不下来了,还是说最终他们都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屠龙的少年终会变成恶龙吗?
终究是燕重云对不起长孙透。
赵铁柱十分痛心,长孙透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握住长孙透的手,“阿澜,你听我说,你不必那样小心为难,我不在乎我们之间有没有孩子,我只希望你能够平安健康。”
赵铁柱没有用朕,这一刻他是真心的希望长孙透能够平安健康,他同时希望长孙透能够快乐一点,但是他没有说。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叫长孙透快乐一点,只有燕重云,也只有他没有资格。
王富贵的心有点往下沉了,皇帝说这种话,不是什么好兆头。
惠妃的孩子,皇帝会这么同她说吗?
真的会有男人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为自己生下孩子吗?
事到如今,皇帝到底爱不爱男贵妃,是真心喜欢还是逢场作戏,他现在真的不明白了。
王富贵看着皇帝的眼神略显复杂。
赵铁柱看着长孙透变了脸,越发觉得他刚在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他心里有点难受。
从什么时候开始,燕重云和长孙透之间都披上了名为欺骗虚假的外衣,需要在最爱的人面前说着讨好却违心的话。
“阿澜……”赵铁柱不知道要说什么能让长孙透好过一些。
“你休息吧,朕还要处理朝政。”
赵铁柱又一次落荒而逃。
内心已经悲伤流泪猫猫头,向卡密撒嘛疯狂吐槽燕重云,但凡他从前处理事情的手段没那么强硬,他跟长孙透如今也不会是这么个将近支离破碎的样子。
王富贵看着皇帝的背影,冷哼一声,果然,只要是当皇帝的,没有不是渣男的,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玩弄男贵妃的感情。
呵,皇帝,狗都不处。
赵铁柱回到勤政殿,门外却早早有人等候。
这人一看到他就开始跪,都没看清楚是谁。
等他把人传进勤政殿,他才看清楚这人是谁。
钦天监的监正。
赵铁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样子是个星座大师。
不知道这人测不测爱情?
那长孙透是啥星座呢?
不等他再想,这人又往地上一跪。
你看这人,懂规矩是好事,但也没必要行两道礼吧。
“爱卿还是起来吧。”
哪知这人不但不起来,还郑重其事磕了个头。
“老臣有要事禀告皇上。”
“那起来说吧,朕听着。”赵铁柱喝了口茶。
这人还是跪着,头贴在地上不肯抬起来。
算了,爱起不起,毛病。
“此事关乎国运,老臣不敢。”
来了来了,算命开始了,根据他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如果没猜错,这老头说的必定不是什么好话。
“老臣近日夜观天象,察觉星象不稳,紫薇星有暗沉之势,且荧惑星西落,有渐亮之势。老臣惶恐,皇上,荧惑落西方,是为不祥啊!”
孙德福听得是身体一愣,荧惑星是灾星啊。
但是现在皇上治国有方,还改善了耕种方法和制度,解决了粮食问题,如今国泰民安,何灾之有啊?
孙德福又一想,荧惑西落,西边,那可坏了!
孙德福小声叫了一声:“皇上。”
赵铁柱虽然不懂什么星象,什么紫薇,什么荧惑,但是燕重云懂啊。
西边啊。
赵铁柱的眼神瞬间就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