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黛玉(草稿莫读）》小荒山

48、初到广陵

　　宝玉把筷子伸进瓷瓮中，夹起一只小虾，虽然用酒醉过了，但还没有死透的小虾被筷子一夹，身体居然还动弹了一下，唬得胆小的黛玉差点叫出声，连一贯以云大胆自称的湘云都不自觉手一松把用来盖瓷瓮的锅盖掉落在地上。
　　宝玉夹着这小虾就像是夹着条鼻涕虫一样皱起了眉，“这～这东西能吃吗？”
　　黛玉此时已经站得几丈开外，“这东西还是活的怎么吃。”
　　“只用酒呛了下，还是生的啊！”湘云抢道。
　　“你们不吃我吃啊，说着薛蟠拿起桌上一把檀木筷子伸进瓷瓮中夹起一只小虾，在她们面前晃了晃，晚霞照在这被酒浸过几乎透明的小虾米身上折射出七彩光芒煞是好看，就像水晶一般晶莹剔透，在众人都在惊叹这美丽的七彩光芒时，薛蟠却一张口把小虾连壳吞进嘴里，然后舌头卷动几下，熟练得从嘴里吐出了虾头虾壳。吃下去后还津津有味地咂吧下嘴，舌头把沾在唇上的酱汁舔干净，真是过瘾啊。
　　“你～你太残忍了，他还是活的你就吃他。”善良敏感的黛玉很快发现享用这道菜存在一定的道德问题。
　　看到这晶莹剔透的小虾，湘云有点像一只充满好奇心的小猫咪，道德观念此时在她的好奇心面前简直就是浮云，“真的好漂亮啊，这活生生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当然能吃拉。”薛蟠一边说一边夹过宝玉筷子里的那只小虾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这酒能解百毒（其实就是杀菌消毒），这小虾经过这酒一呛，身上的污浊便被消解，这虾长在水里本是凉性的，生吃会把寒气郁积在肠胃让人不适，而这酒偏偏就是热性的，这凉热之气在瓷瓮里中和，人吃后便不会拉肚子。而且生食这小虾方能吃出小虾的弹性，虾肉入口即化，而且带着酒香姜香口感丰富的虾肉融化在嘴里，这感觉你们真的不试试？”
　　“看你说得头头是道，谁知道是不是你胡说骗人的。”黛玉还是不敢相信这东西可以吃。
　　“我不是正在吃给你们看嘛，你们都不吃也好，我一个人吃，要是我一个人吃不了，我拿到下面去给团团圆圆（黛玉的藏獒）吃。”薛蟠这一招貌似叫做欲擒故纵。
　　“别别别，团团圆圆吃了带酒气的东西会醉的。不如～不如还是让我们勉为其难尝尝吧。”湘云这好奇心泛滥的毛病怕是不会好了。
　　“别说的那么委屈，这道菜可得之不易呢，只有夏末的河里才会长出这才半寸来长却肥美异常的小虾，而且这种小虾很难捕捞，唯有用细密的小孔鱼网在江河中长距离拖拽才可捕得。今日我为了从水手王免手里收来这些小虾，许了他不少好处呢，你以为随随便便吃得着？。”薛蟠说得一板一眼，果然有不容置疑的感觉。其实如今生活在江浙一带的人们几乎都吃过醉虾醉蟹醉螃蜞，这菜的历史也算悠久，只是由于原料产地所限，当时知道这道菜的人并不多。
　　“好嘞～让本姑娘来尝尝鲜。”湘云让一边伺候饭局的周奶妈拿来双足有两尺长的筷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在瓷瓮里杵来杵去，直到确定自己夹起的那只小虾已经彻底死透了才夹起，皱起小眉头，不怀好意地在黛玉面前一晃，又吓了黛玉一跳，气得黛玉直想掐湘云粉藕般嫩白的胳膊，手刚伸过去湘云这一筷子虾又晃到眼前，又气又怕的黛玉只得退后几步冲着一脸得意的湘云干瞪眼。
　　宝玉有些看不下去，拦住湘云道：“你吃便吃了，你知道林妹妹胆子最小，你吓唬她作甚，是不是现在又胆怯不敢张嘴吞下去了？。”
　　“谁说我不敢吞下去的！”湘云被宝玉不经意的一激，赶紧张开嘴就把小虾丢进嘴里，虾一进嘴，湘云紧张地抿紧嘴唇，小虾在她舌苔上平躺着，她却不敢下咽，轻轻抬了抬舌头，用上颚和舌头把虾肉从壳中挤出来，被挤出来的虾肉软软的却富有弹性，湘云虽然没有吃过果冻，但是这□□的口感是女孩子都会喜欢的。渐渐的这虾肉并不用咀嚼便融化在嘴里，感觉奇妙极了。一边吐出虾壳，湘云禁不住大呼：“太好吃了！姐姐你来尝尝。”
　　黛玉赶紧上前拉拉她衣袖，暗示她不要蹦蹦跳跳的，湘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体处在什么状态，赶紧低下头扭捏地坐下。这一餐因为有了这道新奇的醉虾而变得不同，湘云随后就着醉虾喝了整整一碗碧绿粳米粥外加宝玉准备的好些小菜，宝玉是个不甘落后的性格，见湘云都带头吃了，自己便也壮胆吃了口醉虾，果然感觉鲜美，随后他那一双筷子就在他的嘴和装醉虾的瓷瓮往复运动，看着自己最爱吃的醉虾不一会儿已在湘云和宝玉的夹攻下消失小半瓮，薛蟠只得赶紧加入这争食的行列。黛玉始终也没有敢动醉虾，但是看到湘云吃得这么欢，自己也在她的带动下喝了大半碗粥吃了些糕点。

　　随后几日船上的日子平静而美丽，大家没有先前初来乍到的兴奋，渐渐静下心来开始欣赏这美丽的河光山色。期间只发生了几个小插曲，小丫头雪雁被人发现从奚福房门前经过，随后被老妈子们训了顿，勒令不许离开船舱。薛蟠收了水手王免做小厮。宝玉跟水手们学会用绳子打海军扣。黛玉和湘云则跟着船娘们学了好几首好听的水调。

　　薛家大船经过七天的漂泊终于在一处码头靠岸了，船靠码头，薛家早有人候在码头等待接船，水手用粗麻绳拴住那头的木桩固定好船只，放下木板舷梯，从船舱中取出被拆解了的轿子马车重新组装起来。下午靠的岸，日落西山后众人才下了船，踩在古老的木质码头上，宝玉眺望远处一块高大的汉白玉牌坊，牌坊上书两个大红字“广陵”，看到广陵牌坊宝玉首先想到有一年皇帝做寿大宴群臣，宝玉也有幸列席，听到过当今国之圣手萧彷弹奏的一曲古琴曲《广陵散》(经核实，未失散)，曲调悠扬，顿挫有秩，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浑然忘记了席间还坐着当朝天子。而同样看到这块牌坊的薛蟠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去年五一长假还和前女友怡晴来扬州（扬州古称广陵）玩。
　　下船后宝玉、薛蟠骑马，女眷坐马车压过古老的青石板街头，车马队没有行进多久便在一处非常显眼且修缮一新的宅院前停住了脚步，众人见这修缮一新的宅院大门上却挂着一块略显陈旧，仿佛多年没有重新油漆的牌匾，牌匾上书“寿芝园”三个烫金大字。扬州自古便有有“园林甲天下”之誉，时至现代还保留着许多优秀的古典园林，比如个园、何园等，都是东方园林艺术中不可多得的瑰宝，但这“寿芝园”三个字在别人眼里没什么，在薛蟠眼里就太刺眼了，他记得去年和怡晴来扬州旅游，买了扬州旅游套票，第一站便是“个园”，跟在别人雇用的导游小姐后面，结合手中的旅游简介他知道了这扬州最有名的园林的前身正是寿芝园。
　　正在薛蟠发呆之际，早有下人迎了出来，拉过马头，扶男主子们下马，薛家在江宁府的生意主管王掌柜早就接报薛家大少爷携荣国府众人来访，早了三四天便赶来广陵准备迎接。相比陆掌柜略显富态的形象，王掌柜虽然年纪与他相仿，却是瘦高个头，脸色黝黑额头的抬头纹仿佛是用刀刻出来的一般，仅从外表看，此人精明而且经历丰富。
　　“大少爷，宝二爷，一路舟船颠簸，辛苦了，赶紧进宅歇息吧。”王掌柜一边有条有理地指挥着忙碌的迎客程序，一边引着薛蟠、宝玉以及小姐们的轿子进门。
　　薛蟠似乎还沉浸在对穿越前生活的畅想之中，一时对王掌柜的话没有察觉，望着这“寿芝园”的牌匾发呆。王掌柜做了那么多年生意，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的心思了，见薛蟠愣愣地看着牌匾对他的话没有反应，赶紧上前两步一边拉过薛蟠的手一边指着这牌匾道，这宅子的旧主人祖上是前朝的盐道，花了数十年精力砸了不知多少银子才修缮而成的，后代不孝子孙为了还赌债，把宅子典当给薛家广陵当铺的，随后没有来赎，而这宅子太贵重，广陵当地一时无人有能耐接受，所以一直也没有卖出去，后来小的将此事写书信给太太定夺，太太便命重新修整这园子作为薛家在江浙一带的别院使用。您瞧，这宅子里里外外修理得妥妥当当，只是这牌匾还没换，非因来不及换，只是这题匾乃是大事，我们做下人的不敢随便做主，今日少爷来此，便可正好趁此机会重新拟了名字，着人烫了金字重新挂了匾额。
　　“这～”这可真让薛大少为难了，自己对这舞文弄墨的事情本就狗屁不通，今日还被王掌柜不小心顶到了杠头上，只得对旁边的宝玉道：“宝兄弟，你的字比我漂亮，不如你替我拟了吧。”
　　宝玉大事虽然都听薛蟠的，可他还是乐得臭臭平日里凡事都爱压过他一头的薛蟠，而且也正好在黛玉面前逞逞自己的威风，挫挫薛蟠的锐气。便道：“好，这匾题便由薛大哥拟，这字就由小弟代劳了。”
　　其实此时黛玉和湘云两人乘在轿子里，走在这陌生的城市中，新鲜得不得了，虽然不敢掀开轿帘往外看，但是方才隔着纱帘看着热闹的街市，往来的人群，此刻正兴奋得说着话呢，那有精神关心轿子外面抓耳挠腮的薛蟠和英姿勃发的宝玉。
　　而就在此时，平时一向老成持重的陆老板从薛、宝二人身后走出，拦在两人身前急道：“此事不可！”
　　晶莹剔透小虾米，落入樱桃小口里；余味尚在香腮飘，巨舟已至广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