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黛玉(草稿莫读）》小荒山

31、怒

　　薛蟠尽力表现得谦恭，贾政却更加拿腔拿调起来，顺手从桌上抄起把八方紫砂壶放进嘴里嘬了口，凝神闭眼仿佛沉醉于香茶忘记了正在和薛蟠说话。薛蟠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把贾政的茶壶当夜壶用，表面上却还是装得虚心等着贾政训话的样子。
　　终于贾政又开口了：“蟠儿，你可知我贾家的百年声望和薛贾两家世代交好的关系差点可就毁在你手里了。”
　　“此话怎讲？还请姨丈相告。”薛蟠又是半弯腰的一揖。
　　“听宝玉说，你指认宁府珍哥儿做事有欠妥当……”贾政不阴不阳语气让人难受。
　　薛蟠忍不住插嘴道：“不是有欠妥当！而是他亲手杀害了可卿，甚至连她屋里的丫鬟也没放过……。”
　　“住嘴！”贾政显然对薛蟠的插嘴非常介意，至少在他眼里，荣国府书房里还没人敢对他大呼小叫。“贾珍做了何事我不知，我只知道你对他的指认若是被旁人听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了？”薛蟠被贾政死样怪气的腔调和不可理喻的言论激怒了，“杀了人，还看着他就这样逍遥法外吗？”
　　“哼！”贾政瞪了薛蟠一眼，然后觉得自己在晚辈面前不必太激动，随即转过身背对薛蟠，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捻着胡须，声音更显阴沉：“一个女人，怎可与贾家的百年荣耀相提并论，你受伤躺了这些时日，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怎么对得起当年薛公对你的教导。”听贾政语气逐渐显得肃杀，躲在墙脚的宝玉已经是吓的满头冷汗。
　　想拿薛公压我？别说我没见过薛公，就算自己亲爹在，也要论出个是非曲直。当下并不退缩道：“如果家族的荣耀是通过掩盖无数龌龊事情来造就的，这样的荣耀有何意义？”
　　“小儿之见！”贾政把茶壶用力拍在书桌上，如同法官下判决书一般的语气道：“贾珍之事我自会设法请其父（贾敬）说明，宁国府自会处理，而可卿之事今后谁也不可再提起。”语气坚决，不容任何反驳。
　　“如此一来，贾珍还是贾珍，宁国府还是宁国府，贾家还是贾家，只有可卿却凭空丢了性命！”薛蟠并不退让，的语气里带着质问
　　贾政似乎也不愿意和薛蟠再多纠缠这个问题，他认定的事情不容置疑，所以终于耐不住性子，转身对着瑟缩在墙脚的宝玉道：“送客！”
　　宝玉如蒙大赦般赶紧上前，拉着薛蟠的手就往外拽，在他眼里薛蟠今天的行为无疑是拔了虎须去捅虎屁股。薛蟠在这屋里也闷气够了，连道别的话都没说就随宝玉出了书房的门。
　　出了书房宝玉并没有停下脚步，一口气把薛蟠拉到仪门外的回廊转角不为人注意的角落才停下脚步，天气炎热，急步快走加上心里紧张，宝玉的后襟已经湿透了。
　　“薛大哥，你当真胆大包天啊，今日之事若是换了我，早被活活打死了。”宝玉心有余悸。
　　“哎～”薛蟠拍了拍宝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有这样的老爹，是你的不幸啊。”
　　“嘘～，你还说，不怕别人听到？”显然宝玉并不反对薛蟠诋毁他亲爹，而是更害怕被旁人听去遭了无妄之灾，儿子怕老爸到了这个地步，宝玉可算是古今少有的了。
　　宝玉接着稳了稳心神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明日可卿出殡我是非去不可的，好不容易逃出来，赶紧上老祖宗那里求情去。”说罢又匆匆领着薛蟠往贾母院子里去了。
　　一路上薛蟠并没有闲着，略微回想了想贾政的话，很明显他只是怕外面人知道贾家既“扒灰”又杀人灭口的事情丢了脸面，所以客观上阻止了“贾珍事件”向外扩散，这个凑巧的举动能否避免外头乃至于皇上知道贾家所造害死可卿公主大孽，从而避免贾家可能遭受的灭顶之灾还真是不好说。
　　在宝玉的引领下不一会儿便来到贾母的院子，这个院子薛蟠是来过的，只是这次经过看见花圃里几株木槿花开得鲜艳。宝玉见薛蟠经过花圃放慢了脚部，赶紧催促道：“大哥，哪里还有闲情看花，一会儿老爷派人追来了就晚了。”
　　看着宝玉这怂样薛蟠虽然觉得好笑，但是心中也有些怅然，想到自己穿越前的家里窗台上种着几株木槿花，是老爸精心伺候的……，也不知道可卿现在如何照顾自己父母，思念之情袭上心头。
　　薛蟠被宝玉拽进贾母的屋子，见老祖宗正靠在藤椅上和薛姨妈、王夫人围坐着商量明日的丧仪，鸳鸯在一旁打着扇子。接下来照例是给众位长辈请安，薛姨妈看到儿子可以来给大家请安了，显然是重伤已愈，欣慰地拖着薛蟠坐在身边说了好一会儿话，而宝玉在贾母和王夫人那里使出了传说中“粘字决”，钻进两位女性长辈的怀里来回扭着身子，期间又表达了这些日子被老爹管怕了的意思，扮的像只可怜的小羊羔一般，把贾母心疼坏了，当即下令把宝玉留在自己屋里不让他去书房了，贾母发话就像皇太后的口谕一般，贾政向来不敢反驳。达到目的的宝玉趁人不注意朝薛蟠偷偷一挤眼，意思是目的已经达到，可以撤退了。见了宝玉如此高超的演技，薛蟠不禁小囧一记。
　　离开贾母的屋子薛宝二人谁也没有说什么，却不约而同的往后院黛玉的住处走去，刚踏进后院，两条一尺多长的小狗摇着尾巴向薛蟠扑来，冲到薛蟠面前便抱住薛蟠的腿使劲地撒欢。薛蟠俯下身子将两只小藏獒抱起，感觉沉垫垫的有些压手，这一个多月两只小狗显然是在黛玉的照顾下茁壮成长了。宝玉见黛玉屋里的狗只和薛蟠亲热而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显然有些不满，嘴中碎碎念叨：“什么破狗”。
　　没想到这两只小狗竟然仿佛听得懂一般，齐齐转过头瞪着宝玉“汪汪”呲着牙叫，薛蟠自然见了笑得不行。
　　黛玉见院中小獒子吵闹便出屋来，穿了轻纱高腰襦裙，身段显得格外婀娜，耳朵上挂着两朵雪白的珍珠花，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这个女子是由天上下凡而来的。
　　黛玉见小獒子们缠着薛蟠，宝玉也跟在身后，赶紧吩咐紫鹃在院中凉亭摆下冰镇百合绿豆汤，请两人在后院中的凉亭落座，又把两只精力过度旺盛的捣蛋鬼关回了屋子里。
　　“薛大哥身体可痊愈了？我托雪雁那丫头来探望她也传不清个话，一会儿说你面色很好，一会说你终日长卧不醒，弄得我也好糊涂，不知大哥究竟如何了。”黛玉语气温柔，薛蟠听了顿觉心头暖洋洋的，可是宝玉却酸酸地瞥了黛玉一眼。
　　宝玉被两只狗弄得很不爽，又见黛玉先关心起了薛蟠，心里有些泛酸水，所以抢白道：“我看大哥这伤势恢复得甚好，这病情有一半是装的吧。”
　　薛蟠知道自己前些日子为了避开薛姨妈和宝钗，常常装睡。所以弄得黛玉也担心起来，“谢谢妹妹惦念，宝兄弟说得正是，为了躲清闲，我这病情却有一半是装的。”
　　“嗯～没事就好，宝玉，你今日怎么逃出来了？不在书房读四书五经考你的状元去了？”黛玉对宝玉说话的态度往往比对旁人来的更亲昵，时常还要故意气气宝玉。
　　“这些日子可把我关苦了，今日求了老祖宗才重获自由的。”宝玉的表情如同刑满释放一般。
　　“今日怎会有机会跑去求老祖宗的？”黛玉问。
　　宝玉满脸轻松自在地喝口绿豆汤，随后将今天贾政约见薛蟠的事情从头至尾像说书一般徐徐道来。除了自己在看到贾政发怒时的怂样没说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一一描述的如同情景再现一般，这家伙不去说书真是白瞎了这张巧嘴了。
　　不仅是黛玉，就连亲身经历的薛蟠都听得津津有味。当黛玉听到宝玉说贾政要薛蟠隐瞒贾珍的罪孽之时，忍不住气道：“那可卿就这么白白死了吗？”一边问眼泪已经滑过脸颊落到石桌上。
　　宝玉叹了口气：“还能如何，明日我们去多上支香……”
　　“你就知道多上支香！金钏儿的事就也就是去上支香！”黛玉显然对宝玉的回答很不满意，忍不住又揭起了宝玉心里的疮疤，说完就扭过身不看宝玉。
　　“这～这还能如何是好？”宝玉显得有些无措的看了眼薛蟠。
　　薛蟠回了宝玉一个坚定的眼神，转向黛玉道：“我有个主意，比上香更尽心，只问你们敢不敢了……”
　　“敢！”宝黛两人异口同声，虽然宝玉虽然对薛蟠和黛玉之间的若有若无的小暧昧有些介怀，但是经历了这些日子的事情，对薛蟠办事的能力还是完全信服的，所以不等薛蟠说出个端的，就直接接口应了。而黛玉为可卿之事忿忿之情溢于言表，听薛蟠有办法为可卿尽心，自然也立马就应了。
　　薛蟠见两人都应得坚决，瞧了下四周并无外人，便压低了声音把心中的计划向两人说起了……
　　贾政一怒为体面，薛蟠一怒为红颜；宝玉回转自由身，黛玉亭中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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