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 夏》五子棋

27、外篇 术家风云 心之道路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刚刚睁开内眼的我，疲累地躺在床上。

　　没有掌握了灵力的喜悦，没有站在了巅峰的骄傲。我的脑中，只有父母发光的双眼，和那个走出大殿的背影。

　　没关系，没关系！！

　　我对自己说，我有灵力，我是强者！！至此以后，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

　　可为什么，心好痛。可为什么，眼泪流不停。

　　我是强者，我是强者。我不在乎的，我不在乎的。反反复复，我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窗外杂乱的呼喝声渐渐清晰，打破了我的迷思，唤醒了我的神智。

　　我睁开了双眼。

　　窗外本应该是漆黑的夜，被青色的光芒照耀着，恍如白昼般。

　　这个毫不掩饰的妖力是如此的强劲，让初次掌握灵力的我不禁有些颤抖。

　　不安之下，我推门，走了出来。

　　只见一个巨大的妖兽正停留在空中，和门人们的使役们搏斗着。

　　它的眼中充满着狂暴的光芒，发散强大的妖力，不停地把使役们打落。

　　那照耀天际的青光，正是它发出来的。

　　不久后，掌门的使役出动了。

　　它们纠缠着，从天上坠落了下来，毁坏了众多的房屋。

　　在它们搏斗的冲击下，我的门前顿时成为了一片空地。

　　我也因此清晰地看到，众多门人，伤得伤，昏迷的昏迷，败得一败涂地。

　　他们怎么了，我不解，难道他们看不到那头妖兽的心脏上，有个强力咒符吗。

　　明明可以轻易地制服它，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力。

　　在我疑惑的同时，战斗分出了胜负。

　　妖兽把那个使役死死地踩在脚下，张口，就向它的脖子咬去。

　　远处的掌门脸色阴沉地可怕，却无力阻止这一幕。

　　那个使役的眼神，我的心一颤，那个恐慌着，无力着，却想要生存下去的眼神。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灵力瞬间而出。

　　“还不住手！”一声稚嫩的童音，撕破了这个雨夜的天空。

　　妖兽立即痛苦地撕吼着，倒在地上挣扎了起来。

　　使役逃脱了，它感激的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所有人惊异却了然的眼神，也同时落在了我的身上。

　　妖兽忍耐着心脏上的剧痛，眼中闪烁着狂乱的杀意，向我冲了过来。

　　我顿时被这个举动所震撼，呆愣现场。

　　使役们又动了，他们扑了上去，撕咬着拖住妖兽，试图阻止了它的行动。

　　鲜血一时间满天的飞舞。

　　在漫天的血光中，我醒过神来，加大了对咒符的控制。

　　妖兽顿时被压制了下来，它挣扎着，却敌不过心脏的剧痛和使役们的疯狂攻击。

　　一时间，鲜血混杂着雨水，在大地上泛滥。

　　它最终无力地倒在了自己血泊中，慢慢地喘息着，仇恨地盯着周围所有的人。

　　掌门走到了它的面前，“森宇，作为术家的使役，怎么能反叛。”

　　“笑话，我为术家尽心尽力，我的下场是什么！”妖兽厉声地说着，“被封印，被丢弃，被镇压在山中。”

　　被丢弃？我的身体不禁一颤。

　　“你的妖力如此之强，术家怎么会容无主的你离开，为祸世间。”掌门阴沉着脸。

　　“那术家利用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我为祸世间了。”妖兽嘲讽地反驳。

　　掌门顿时语塞。

　　妖兽虽然被压制无力地瘫软在血泊中，但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度，瞬间压倒了站在它面前的掌门。

　　“说到底，”妖兽冷笑着，“我们只是你们便利的工具而已。”

　　它勉强支撑着身体，从血泊中站起，尔后居高临下地环视四周的使役，“看看我，就是你们将来的榜样。”

　　“住嘴！”掌门厉声地呵斥，“当初就不该一念之仁，留你这个祸害在人间。”

　　“一念之仁！！”妖兽讥讽地笑着，“术家懂得仁这个字吗？”

　　“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好言相待，使尽手段笼络。一旦掌握不了，就痛下杀手。”它悲凉地笑了起来，“你衷心护卫的主人，你尽心尽力扶持的主人，临死之前，还不忘记把你封印。”

　　“但这还不够，”妖兽的眼睛看向僵硬中的我，“还留有后手，只怕是想我日后再为术家所用吧!”

　　“够了，我不许你再诋毁术家。我们知道你不分善恶野性难驯，才把你束缚在术家本家。”掌门恶狠狠地说着，“以今天你的举动看来，当初先辈们真的没看错你。”

　　呵呵，妖兽冰冷地笑着，漆黑的嘲讽双眼，缓缓地环顾四周，最后定定地向我看来，“多说无益。我就是死，也不愿再为这个虚伪的术家效力。”

　　“动手吧！”它绝然地瞪我，冷冷地命令。

　　我顿时楞了，双眼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掌门。

　　掌门眼神流转思索片刻，而后对着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杀了它吗，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小妹妹。”妖兽居高临下，蔑视的眼光紧紧锁住了我，“不想弄脏手吗？”

　　“进了术家，就别再妄想不开杀戒。”漆黑双眼中的眼神冷冷地嘲弄着我。

　　要杀了它吗？我的手冰凉地可怕。

　　“刘真！”掌门严厉的命令声在侧传来。

　　我的神智随之清明。

　　既然这就是我将来的道路，那么，我……

　　眼神转冷的我，手指缓缓收紧。

　　妖兽顿时轰然倒下。

　　雨夜中，血花一时为之四溢。

　　它深沉地喘息着，因为痛楚，爪子深深地嵌进了泥土里。

　　可是它却低沉地笑了起来，不顾心脏的剧痛。

　　霎那间，这低沉的笑声充斥了整个雨夜。

　　我怔住了。

　　那肆意笑声中，有着幽幽的自我嘲讽，有着被背弃的淡淡悲凉，有着隐匿着的深深痛楚，有着求解脱的异样疯狂……

　　背脊一凉，突然间，我醒悟了。

　　我的灵力瞬间消散，手缓缓地垂下。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不解地望着我。

　　“你走吧！”我淡然地说着。

　　现场顿时抽气声四起。

　　忽视这周围所有的眼神，我对着妖兽冷冷一笑。

　　“要是以后被我听到你伤人的消息……”这次，换我绝然地看着它，我的手指一动。

　　它的身体顿时一颤。

　　“慢着！”掌门急忙插嘴。

　　我的眼神从妖兽身上移开，投向了掌门。

　　他脸色铁青，“难道你忘了刚才我和你说了什么吗？”

　　我微微一笑，“掌门的话，我怎么敢忘记。”

　　“那……”他怒气冲冲地质问起来。

　　“掌门！”我平静地打断了他。

　　“如果这个世界能得到认同的强者，会利用自己的强大欺负弱者，会给弱者带来伤心和绝望。”我淡淡地叹息了一声，“就如我今天见识到的强者一般。”

　　心顿时平静了下来，刚才所有的心痛和愤懑似乎霎那烟消云散。

　　心瞬间明白，我能选择的道路，不止那么一条。

　　我微笑着看着掌门，“那我，宁愿当个弱者。”

　　掌门顿时冷静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我，冰冷的眼神直刺我的眼底，打探着我的内心。

　　而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坦然地和他对视。

　　妖兽在我们的对视中，带着满身的伤痛离开了，没有人敢阻拦。

　　而片刻后，掌门终于明白了我的决意。

　　“来人，把她关进静思堂。”他的眼神丝毫没有离开我，冷冷地命令旁人。

　　静思堂的地面虽然冰冷，但那夜，却是我到了术家本家后，睡得最心安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