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 夏》五子棋

23、让人心碎的辩白还是留给自己吧

　　我知道不该再哭，河童的气息还没有恢复，这样的哭泣只会让事情变糟。

　　可泪水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它在我的眼中汹涌地流淌着。

　　身上的手臂越拥越紧，河童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不可以，我不可以害他。

　　猛地抬头，双手狠狠地擦着我的双眼，阻止着那坏事的泪水。

　　“河童！！”我定定地看向他的眼睛，“我没事的，没事的。”

　　见我这样，他的眼神反而更加忧虑。

　　“真的，我没事！”我顿时心急如焚，“河童，平静下来，现在的你，我不喜欢啊！！”

　　他的身体一颤。

　　我赶紧趁热打铁，“我现在需要的，是以前那个气息纯净的妖怪，是那个默默跟在我身后，温和的妖怪阿！！”

　　他的眼神一动，气息瞬间转变了，开始了回复。

　　万幸，我立即松了口气。

　　可松懈下来的我，再也无法自持，泪水又开始了流淌。

　　“你……”他心痛开口。

　　“河童阿！”眼神闪烁着，我打断了他，“找一个我能单独呆着的地方。”

　　说完我即刻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神，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

　　他低低地叹息了声，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我高速飞翔起来。

　　他的叹息声好似久久没有散去，一直萦绕在耳际，我不禁心生歉意。

　　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个行为不对。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想在人前软弱，事到如今，我只想独自地好好大哭一场。

　　很快，我们降落了。

　　他放开我，我转身一看，红着的双眼不禁笑了笑。

　　这位河童先生，把我带到一个天然的温泉。

　　“这里人迹罕至。”他在我身后解释。

　　恩，我点点头。

　　下一秒，河童退后飞走了，而我默默地走入泉水中。

　　泉水的温度瞬间温暖了我的身体。我低下头，默默地把整个身体浸入了温泉。

　　真是一个漫长的一天啊！

　　今天，守护过我的小健因为我而面临危险。今天，本来以为能依靠的人，却最终想要伤害我。在今天，我几乎从过去的自我中解脱出来，却最终被现实逼了回去。

　　所有的心酸和委屈再度汹涌地涌上心头。感到窒息的我，立即把头伸出了水面。

　　此时，再也分不清脸上的是泉水还是泪水，我坐在泉水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黑暗中，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了。

　　哭了许久，我的崩溃大哭逐渐变成了哽咽。天空已经微微地露出了亮色。

　　忽然，一个硬硬的东西砸在我的头上。

　　痛，什么东西。

　　一个山果就堂而皇之地在我的眼前飘着。

　　我傻眼。

　　紧接着，又一个山果飞来，这次我有了预警，听到风声就闪过。而后我猛地回身，却看到了7，8双闪亮亮的眼睛。

　　唉，沦落阿……

　　天终于亮了，泡在温泉里面啃山果的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河童拿着一个纸袋，从远方飞来。

　　在空中看到我的他，脸色瞬间也变得精彩异常。

　　我笑得无奈，摸摸眼前泡得正舒服的猕猴。“没被人家看见吧！”我笑意盈盈，柔声质问。

　　“没有。”他见状笑了，降落，低声回答。

　　可这个飞行纸袋却把猴子们吓着了，它们飞也似地溜到了树上。一个小猴还对我吱吱地叫，示意我逃走。

　　我晕，哀怨地瞪河童。他立即醒悟自己的鲁莽，歉意地看着我。

　　“放下啦！！”我不满地命令他，而后赶紧转头安慰猴群，示意他们没问题。

　　猴子们观察了好一阵，发现那个纸袋没问题后，才又回到了温泉里。

　　唉……

　　等等，那个纸袋，是我装和服的纸袋。心中顿时一阵柔软。

　　慢慢地走出了温泉，我捡起地上的口袋，然后瞪河童，“不准偷看阿！”

　　他脸红了，却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的气息已经回复纯净，我满意地笑了笑，找了个角落，换衣服。

　　换衣服的空档，我偷看河童。

　　他的确守诺言，只不过他痴痴地蹲在那个刚才我摸过的猕猴边，伸着手。

　　他怕惊了它，只是偷偷摸下就赶紧放开。猕猴转头没看见什么，就继续泡着。河童伸手，再放手，猕猴转头，再回头。如此反复着。

　　我不禁轻笑了下。

　　换好了衣服，告别了猴群，河童沉默地跟在我的身后。

　　不想回去，我真的不想回去，至少今天，我想逃避，不想面对这一切。

　　我回首微笑，“河童，我不想回去，能不能去你家坐坐。”

　　他柔和地笑笑，走上前来，我们再度飞行了起来。

　　眼前一个一人多高的巨大圆盘笔直地竖立着，我们降落了。

　　“这个就是你的家？”我不解。

　　“是的。”河童放开了我，而后解释，“我的世界在这个生门里面。”

　　“生门？”我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生门，走过去，手指轻碰它。

　　生门的表面瞬间有些咒文闪现。

　　“小心！”河童立即紧张地抓住我的手指。

　　怎么了，他怎么这么紧张，我回首看他。

　　他轻轻拉下了我的手指，“我怕你的灵力破坏了生门。”

　　我皱眉，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刚才的是封门的符咒。

　　他看了出来，连忙解释，“你的灵力不足以释放那些咒文的。”

　　哦，我是怎么了，怎么会怀疑起他来。

　　心中忽然清明，这就是我一生的道路了，永远对人保持着戒心，永远和别人存在着距离。即使这个人，是气息纯净的河童。曾经两度几乎改变，却最终，还是会踏上这样的道路。

　　心中不由地苦涩起来。

　　而河童没有看出我心里的想法。

　　“大地混沌初分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心怀不轨的强力妖物横行。创造我的人把他们驱逐至那里，却没办法完全割断两个世界的联系，只能在这个缝隙上建立了生门，派我来驻守。”他缓缓地继续解释。

　　“那你不是妖怪？”我吃惊反问。

　　“你从来没有给我机会解释。”他苦笑。

　　汗，的确每每提及这个问题，我就打断他。

　　“那你到底是什么？”这次，我正正经经地询问。

　　“确切地说，我也是用血肉创造出来的，生门的守护者。”河童微笑。

　　我顿时觉得他好可怜，上帝创造出亚当，至少还留了个夏娃给他。可河童的制造者，只给他留下个生门和沉重的责任。

　　我缓步上前，轻轻抱住他，“知道吗，在我的面前，你就只是河童！！”

　　眼前的眼眸瞬间星光璀璨，一个眩目的笑容顷刻间浮上了他的脸庞。

　　眼前的画面一定是很唯美吧，一个清雅温柔的男人对着你全心地微笑，可我却在这个让我如沐春风的景致中眼前一黑。

　　我颓然地闭上眼睛。也应该累了，从昨天早上闹到现在，也该累了。

　　“睡吧。”河童体贴地说着。

　　他伸手把我环抱，缓缓让我躺倒，却没有放开双手。

　　他纯净的气息环绕着我，他温暖的身体簇拥着我。

　　而我，心中苦涩异常。

　　不敢再尝试了，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尝试。

　　“I’m not a good woman.（我并不是一个好女人。）”我闭着眼睛，在河童的胸前，用他听不懂的英文倾诉。

　　“I am so selfish. Even I know you are different, I just, just can’t open my heart.”
　　（“我很自私。即使我知道你是与众不同的，可是我却，却依然无法打开我的心扉。”）

　　“I’m so scared. Afraid of the sooner future, all the things, even you, will change, will break my heart.”
　　（“我很害怕，惊恐不久的将来，所有的事情，甚至于你，都会改变，都会伤害我的心。”）

　　“I know you love me. But forgive me.”
　　（“我知道你爱我，但请原谅我。”）

　　“The road ahead, I just wanna walk alone.”
　　（“前路，我只想单独前行。”）

　　睁开眼睛，我抬头。

　　“河童。”轻声地呼唤着。

　　“怎么？”他的眼神忧伤。

　　“答应我，别爱上我。”我真挚地祈求着。

　　河童垂下了眼眸，眼中痛楚流露。

　　“好。”他缓缓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