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焰芜霸业（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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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万墨远终于从屋内出来了。
北唐荒芜第一时间迎了上去，焦急的问道：“师父，姬鎏他怎么样？”
霍隽也抬起头，看向他。
万墨远先是冲霍隽点了点头，然后拉过北唐荒芜的手，走到石凳上坐下后，才缓缓说道：“也算是他命大吧。心脏长在右边，倒是没有伤到要害。但剑身毕竟还是贯穿了他的身体，情况也不容乐观。能做的我都做了，若是他能挨过今晚，那就没事了。”
万家嫡系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心脏异位，长在右侧。
不错，姬鎏是万墨远的儿子。
万墨远正是苍令教前任圣女求而不得之人。
而万墨远看着姬鎏与其母相似的面容，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眉，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那么问北唐荒芜的原因。
北唐荒芜眼眸暗了暗，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我当时要是只是躲开该多好，为什么要把剑刺向他。”
说到这，她的心脏仿佛被人攥在手里，慢慢收紧，令她感到有些窒息。
万墨远摸了摸她的头，似是安慰。
而霍隽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没有立场说什么，他只是她的下属。
这时，王瑾走了进来：“禀告宫主，晋皇来了。”
北唐荒芜眉头微蹙：“他来做什么？谁放进来的？”
闻言，王瑾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吞吞吐吐的说：“呃……他是独自前来的，说是要和您谈谈。是……是浮舟宫主放进来的。”
北唐荒芜危险的眯了眯眼，冷笑了一声：“呵，有什么好谈的，胆子还挺大，敢一个人过来。”
她站起身，向大门走去：“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那本宫也如他所愿，带路吧。”
至于北唐浮舟——
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她不信他能躲她一辈子。
得了命令，王瑾屁颠屁颠的带路了。
他可不敢再多说话了，还是保持安静如鸡|吧。
万墨远见状，也跟了过去，临走前嘱咐霍隽：“霍公子，这里就麻烦你了。”
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好。”
霍隽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即起身向院内那片娇艳的葬生花走去。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其中一朵的花瓣，低笑。
葬生葬生，埋葬的究竟是谁的人生？
城主府，正厅。
戚漠卸下盔甲，一身青衣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毫无防备。
北唐荒芜走进来，看见他这个样子，嗤笑了一声：“怎么，打不过想议和？”
她在首位上落座，王瑾站立在她身侧，而万墨远则是坐在戚漠的对面。
“不是，你误会了。”戚漠摇了摇头，没有在意她的嘲讽，毕竟，他不是来跟她吵架的。
当他看见万墨远时，倒是微微一惊，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戚漠对万墨远的态度很是敬重，礼貌问好：“万先生，好久不见。”
说起来，万墨远也算是他的启蒙老师之一。
万墨远冲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好久不见，陛下。”
他离开朝堂时，戚漠不过是个五岁的孩童，当初的小萝卜头，如今已经是个俊朗的青年了。
确实是许久不见了。
北唐荒芜冷漠的看着他们寒暄，等他们说完，才开口：“说吧，你想和本宫谈什么。”
戚漠看着她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久久无言。
她对他，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他垂下眼眸。
就在北唐荒芜等的不耐烦，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问道：“你爱过我吗？”
北唐荒芜一脸震惊的看向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在说什么傻话”。
别说北唐荒芜了，就连向来面不改色的万墨远都震惊的看向他。
这孩子是疯了吗？你们可是兄妹啊！
万墨远很想崩人设的冲过去，将戚漠摇醒。
戚漠对他们的震惊熟视无睹，只是认真的盯着北唐荒芜。仿佛若是她不给他一个答案，他就这么一直盯着。
北唐荒芜：……
确认过眼神，是要傻的人。
北唐荒芜：“没有。”
听见这两个字，戚漠笑了。
是啊，她从始至终就知道他们的关系，又怎么可能爱他呢？现在想起来，她当初一定觉得自己很恶心吧。
自己的亲哥哥，竟然娶了自己，还口口生生说爱她。
戚漠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笑声越来越大。
“哈哈哈——”
须臾，他收了笑声，抬头看向首位上的她，又问道：“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是因为父皇将你放在宫外抚养吗？”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可是，父皇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啊。
“放在宫外抚养？”见他终于把话说到重点上，北唐荒芜这才正视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反问。
听见她的质问，戚漠不禁拧紧了眉。因为他突然发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她可能对当初的事有什么误会。
而这个误会正是症结所在！
戚漠硬着头皮回答：“是。”
他今天必须把这件事说开，否则她是不会放弃的。那么天下苍生，就危险了。
他是皇帝，为皇者，必须把百姓放在首位，为他们负责。
北唐荒芜觉得可笑，冷声说道：“所谓的放在宫外抚养就是把我随意的丢在宫门口，然后任由我自生自灭？若不是师父将我捡回去，恐怕我早就死了！”
“当然不是！父皇明明是把你托付给了舅舅！”说完，戚漠浑身一颤。
是了，舅舅当时接过妹妹，转身就上了战场，家里只剩下舅母。
舅母向来不喜欢母后，又怎么会真心想抚养母后的孩子。所以，妹妹才会丢吗？
想到这里，戚漠感觉自己浑身发冷。
他无法想象，若是当时万墨远没有捡到妹妹，那——
北唐荒芜看他这个样子，只是以为他在心虚，忍不住嘲讽道：“怎么，谎言编不下去，无话可说了？”
不是的！
戚漠在心里咆哮。
可他却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突然他灵光一闪，抬起头看向万墨远：“万先生，芫芫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您快跟她解释解释。”
万墨远见戚漠眼睛微红。也知道，是时候让北唐荒芜知道真相了。
他最初是希望芫儿能有个美好的童年才没有告诉她这些，可没想到，事情会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可控。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了，是她第一次离开万家，出游开始的。
现在想想，应该是她那时在外面查到了什么吧。
万墨远看向北唐荒芜，北唐荒芜也看向他，最后他将他封尘的记忆一一道来。
“当年皇后薨世，太子年幼，先皇没有精力再亲手抚养一个孩子。后宫不安全，更何况这个孩子本身还身中奇毒，他怕孩子会夭折。于是他把孩子交给了孩子的亲舅舅抚养，想着怎么说都是亲外甥女，再加上皇女的身份，会给孩子一个安稳的童年。”
“可令先皇没想到的是，孩子的舅母善妒，谎称带孩子上街时被人抢走，其实是自己把孩子给丢了。”
“那一日，我恰巧晚出宫了一步，看到了宫门口前那棵槐树下的襁褓。我将其抱起，看见她脖子后面的月牙胎记，立刻意识到这个女婴正是被抢走的小公主。于是，我将她抱回家。”
“竖日，我进宫面圣，将这件事告诉先皇。先皇想了想，决定让我抚养。不久后，我为了更好的照顾孩子，辞去了国师之职，云游四方，希望能找到解毒之法。再后来，我阴差阳错当了一段时间的岭南城城主，等王瑾接任城主之位后，就带着孩子归隐了。”
万墨远微微一笑，向她道歉：“芫儿，对不起。一直以来我以为不告诉你这些，可以让你安稳的度过一生。可没想到——”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都是他教育的失败。因此，当他知道她计划这一切的时候，他没有阻止。一来，他对她心有愧疚；二来他相信她的本性是善良的。
听到这些，北唐荒芜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
殊不知，她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毕竟，万墨远所说的话，打破了她之前的所有认知，也打破了她的信念。
戚漠见她无动于衷，补充说道：“芫芫，你相信我，父皇是爱你的。你知道他给你取得名字是什么吗？戚愿，愿望的愿。他最大的祈愿就是你能健康成长啊！临终前，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着你长大——”
“闭嘴！”终于，北唐荒芜听不下去了，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戚漠刚想起身去追，却被万墨远阻止了，他说：“陛下，让她自己静静吧。”
戚漠身体一僵，停住了脚步，转身向万墨远弯了弯腰：“万先生，谢谢您这么多年来照顾舍妹，也谢谢您今天帮朕解释。”
说完，他也离开了。
就在他要踏出房门的时候，万墨远突然说道：“我给她改名北芫，是希望她能有新的人生，不受戚氏的束缚。”
闻言，戚漠脚步一顿，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向前走。
说到底，其实他在心底还是怨万墨远的，若是他一开始就告诉北芫真相，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他们兄妹俩之间的关系，也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封雪关。
北唐荒芜站在城墙之上，眺望远方的幻雪山脉。
格外孤寂。
“你果然在这里。”北唐浮舟不知何时来了到她身后。
北唐荒芜没有说话，转过身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
北唐浮舟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地拍她的背，就像她幼年时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焰芜霸业（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