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无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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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到了初七这日，赤乌孤零零的悬在天际，日光稀稀疏疏的降在人间。
几片闲散的行云藏匿在赤乌之后，随着天色沉暗，便逐而反客易主的将仅存的光晖收揽其中。纵然是白日未时，世间黯淡连天，似是阴雨绵延的先兆。
今日着了件碧霞云纹的褶缎裙，委委佗佗的披了件紫绡绉纱袍。衣裳是今早沈珩遣人送来的，陆青奎倒鲜少穿紫色衣衫，衣裳合身归合身，倒难了云七不知绾何样的云鬟，簪怎样的珠钗。
大抵细致粉饰的次数少了些，当下却觉着这光景甚长，她有些耐不住，便央云七绾了个斜云坠的鬟发。沈珩遣人送来的几支凤钗着实矜贵，但又与她格格相违。故仍是一支素白玉兰的珠钗斜入发间。
从殿内出来后，沿着小径，繁草杂生，她便提着逶迤在地的群袂。身侧云七撑着一把伞遮上忽暗忽明的日光。
伞下单只露出净白的下颌及嫣红的唇瓣，衣领金缂丝线勾勒出细细莲纹。
极好看的是微茫的赤乌透过阴翳云霄将稀疏光辉洒在她周身时，衣料上的缂丝折射出斑驳光影，将整个人托显的格外灵动。
等到了府外几行浩浩汤汤的车马仗队前，她脑海里倏尔浮过一月之前寥寥的迎娶车马，与当下相比，则真真切切的是云泥之别。
几纵婢女俱一行礼，小厮便端下黑檀矮凳供陆青奎上车马。
衣物繁复，里里外外几层颇周全，衣袂裙尾皆宽阔冗长，倒连行为举止也限制了许多。当下抬脚跨上这矮凳也须得云七扶着，一手提着裙袂，一手便交由云七馋着。
倒不知是这地面不平还是脚下不稳，踩上椅凳却有几分摇摇晃晃。彼时清风袭过，将衣袂吹的翻飞，如轻瀑的长发便也由着飘扬在空中，犹若淳浓春烟绕青山。
踉踉跄跄间险些未站稳。遽然间腰际间多了道力，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扶过她腰肢，一瞬间周遭空气拥挤起来，便结结实实的落在他怀中，鼻间涌过极熟谙的香味。
侧过脸，轻抬螓首，便撞进他承纳川河的眼睛，沉而深。像是掉进百尺的深渊里，不见天日，只得霁月清风，却舒坦出奇。
所以是一双见久了会觉着极温润的一双眼睛。
待察觉到周遭的炽热时，她垂下眉便从他怀里挣脱开来俯身进了车舆。
他随之一同进来。
唇间不易察觉的翘起，眼睛里弥漫出几许笑意。
见她酡颜浮上脸颊，耳尖泛着微微灼红。便唇间笑意逐而加深。
只觉她今日深匀面妆痕浅，远山眉黛长，素颈凝玉圆，温软的像是清水间正疏懒的抻着玉项的白鹄。
当下一双纤纤素手却绞着衣料，如是要将衣衫揉碎了一般。
狭仄的车厢内，待帷幔放下时，光线便由之黯淡下来。纵然是与他同过一室，但彼时两人之间不过一丈的距离却让她觉得慌措不安。
这心底的慌乱起因是不日前她小臂上的伤口，祸首则是他。
车马缓缓前行之后，车轮轧过道路时的声响与马蹄声将两人之间的缄默消匿开来。
良久。
“我体内种了蛊虫，蛊引在你身体里。之前我拿刀划了你手臂是取蛊。”
他开口。
落入她耳中仍是堕云雾中。若是自己体内有蛊引，何时种下，如何种下又从何得知。但这蛊引似乎对自己并无所害。
反倒在沈珩身上，她却觉得有别异样。
如前几日他的所作所为，咬她或者是不似平素里克制的系列举止，话语也好还是他自我残害的伤口也好，的确是被蛊虫隐隐毒害的症候。
陆青昀养过蛊虫，纵然她并未接触过，但也从兄长口中知奚一二。
这世间蛊虫有成千上百种，皆为操纵人身心的蛊。论说蛊毒，实际上是各形各色的人贪念之下的产物。
既是沈珩提到她体内亦有蛊，那便与沈珩体内的蛊为阴阳二蛊，相生相息。磨人之处便是蛊虫与蛊引相离到无法感知双方的存在时，蛊虫便会隔期发作，倚仗宿主的精血存活。但解毒的方法各异，分门别类。她既未养过，自然也不知如何压制住蛊虫发作。
还未等她回应。
“奈何你血薄，引不出蛊虫。”
缓缓的。
是有一瞬觉着眼前的人虽面若冠玉，笑如清风朗月。但又觉着沈珩腹黑至极。
“无碍。王爷体魄健全，区区蛊虫而已，发作几次又何妨。”
酥语呢喃，温柔入耳。绝非有一分怨埋的语气，反倒是柔软的像是在娇嗔使性。
话落。只觉周遭空气凉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无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