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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

  •   再次睁开眼睛,是被一阵猛烈的风刮醒。眼角像是进了沙粒酸涩地眯起来,影影绰绰地望进一片深蓝,伴随而来的是涌上喉口的咸味。

      哦,是在海边哪,神奈川的海边。

      这世界上的有无数美丽的沙滩,唯独这里的海,她直觉一下子能分辨出来。

      海平线上方的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用阴风怒号、浊浪排空修饰在合适不过。她感到身子被吹得有些晃晃悠悠,突然脚下被一个什么东西绊到了,低头一看,竟是她的小提琴盒。

      她能明显感到自己眼角抽了抽,抱住琴盒下意识地想逃跑,猝不及防一滴水珠落在脸颊上,接踵而至的是漫天淫雨霏霏。

      突然就不想跑了,她打开琴盒取出乐器,好像是明白了什么,精神恍惚地上了松香,落弓、启奏。

      这定是她短暂生涯中最疯狂的决定。她没料到在雨中保持一个优雅的音乐家形象是多么艰难,拉出的音符也在不住地战栗。

      就在这时,隔着雨帘望见远处几抹土黄色的身影,心下一惊,握紧了弓子逐渐把心拉回来。曲子逐渐回归了原来的调调,身子轻微摇晃着,一股莫名的舒心感油然升起。

      她知道她的目标在靠近。忘了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

      我喜欢你,蓄谋已久。

      “真是漂亮的邂逅呢。”

      她忍不住喃喃着,突然感到头顶的雨被一把巨大的长柄伞遮去了。撩开粘连在脸颊上的发丝,回头撞进一双靛蓝色的眼眸。左手突然停住了按动,乐曲戛然而止在一个唐突的空弦音里。

      “我很喜欢小姐演奏的这首乐曲呢。如果可以的话,能请您到室内来演奏吗?这样会着凉的哦。”

      不出意外的温柔言语,她甚至明显望见他眼底敬佩的情愫。她脸红了,不是羞赧,而是愧疚。

      对方见她还没反应,好像有些苦恼,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退出了雨伞的庇护。

      突然被另一个撑着伞的男生呵住了:“真是太松懈了!还有一周就要开学了!”

      “我……我……”

      她有点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家长一般的男生是谁。不知是被这雨淋的,还是被吓的,她抱着琴瑟瑟发抖,然后深吸一口气把琴塞回琴盒,一个标准的90度鞠躬后诚挚地喊道:“对不起!”提着白色长裙,拔腿就往远处跑。

      她仿佛听到那三位少年的声音飘散在急促的雨声——

      “幸村,这样太松懈了。”

      “抱歉,因为她的琴声很吸引我……”

      而最能冲击心灵的,莫过于黑发、白裙、琥珀色的琴,灰蓝的海,乌色的天……深深印刻在视网膜屏上由数千神经传入大脑。

      像是抑郁症患者尽力压抑悲伤下的疯狂。

      神之子觉得眼前一暗。

      勃拉姆斯第四号交响乐,是勃拉姆斯读古希腊悲剧《俄狄浦斯王》从中受到启发完成的最后一首交响曲。希腊故事里的俄狄浦斯,从降世的那一刻起注定无法摆脱弑父娶母的咒语。神示不可违而逆之,命运与人,在遥远的公元前世纪便开始抗争。

      幸村精市也做过与命运抗争的戏码,就在那张冰冷的手术台上。他竟有一刻分不清戏剧与现实,摇了摇头,只当是第一幕落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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