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白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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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孜。”母亲的声音将白孜从跳跃的记忆中拉回。苍白的手指突然伸过来，仿佛记忆中的那些女人的手指，刺破的时间的阻隔绕到了他面前。
“不要。”白孜本能的一躲，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反驳。
双手在他面前僵硬了一下，然后他感受到了她强烈的视线。僵硬着身体不再躲闪。
看着那双过于苍白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抚过自己的鼻子，嘴唇，下巴，往下……瞬间，白孜握紧了拳头，那股不可抑制的恶心汹涌的奔上咽喉，无法控制的厌恶感在体内奔走流窜，哪里是一个出口！！
极力控制着不住颤抖的嘴唇强忍这脸上可能露出的任何一种表情，强大的愤怒却已漫上的额头，在他终于要忍不住挥手推开的时候，那只伸到自己衣服内的手终于离开了，一瞬间，他仿佛听见自己心脏落地的声音。
“母亲！”白孜尽量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羞耻感。这是他的妈妈，养大了他，有恩。摧毁了他，是恨。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还有多少次呢？……不会的，就要结束了，所有的一切……
看着她挥手让自己离开，那股恨意渐渐在嘴里发出腥甜的味道，这是自己的母亲吗？我该叫她母亲吗？这个扭曲了自己一生的女人。
可是开口是瞬间为什么还是觉得难受？回头看，是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看起来会这样的显得沧桑。她老了，白孜能感到心头的恨，可是恨之外的却是悲伤，痛惜她是他唯一的亲人，痛惜她为什么从来不知道清醒，活在那种自欺欺人的迷恋里。
白孜父亲年轻时是个爱玩乐的公子哥，即使和他貌美的母亲结了婚，可这个恶习却从来没有改过。对于父亲，白孜记忆模糊，甚至连父亲的死因都不太记得了，那应该是他还很小的时候，记忆里的母亲抱着他哭得很伤心，那种细小而微妙的感觉就是在那个时候植下的，自己也知道自己一天一天长的越来越像父亲，自己也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自己，恨，却悲伤着……
离开大楼的时候白孜慢慢的开口喊了一声，“妈，我自己有工作了”，顿了顿，又说“我走了。”
这一声喊得秦玥心惊，自己的孩子多久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了？可这样一句简单的告别除了让他感到惊心之外还有暗暗预示着什么。也许正是白孜的这一声，妈，让秦玥意识到了她多年来一直回避的一个事实，那是他的孩子，不是他的丈夫，那是他和自己爱着的男人的孩子。
直到白孜的背影在她眼中消失了很久以后，秦玥终于按耐不住愧疚的心情，双手掩面哭了出来。道歉，道歉，还是道歉，在自己的心里不住的说着抱歉的话语，只是白孜却没有听到。
到离开大楼的时候，白孜制止了自己对母亲的回忆，他发誓，自己再也不要回到这里。
或许，应该放手的是自己，而不是母亲。
在离自己居住的公寓不远的公园下了车，看着操场上奔跑的年轻的身影，慢慢平复心情，掏出手机拨号码。
“J，我要离开。”
“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对啊。”
“哦？很干脆嘛。还以为你会思考很久呢。”调侃的意味。
“拜托你了。”
“该说的话你都告诉她了吗？。”
“我说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明白，也许她从来没尝试过来理解我。”白孜想起自己告诉母亲他已经有工作要离开她的时候，母亲竟是一脸的茫然。
“晚上见吧。”
挂上电话。在球场边坐了好一阵子，直到晚风吹得身上有些发凉白孜才站来来，慢慢走向公寓。
马路对面的巨大液晶屏幕上，一张熟悉的面孔。厉胜……那是回忆中是三张欢快的笑脸，他，J，还有现在屏幕上这个人。
对于自己喜欢的对象是一位高中时代的男性朋友，白孜一点也不觉的吃惊，相反，如果是女生他才会觉得惊奇。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还能对女性抱有期待的话，他真的会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
白孜喜欢厉胜，却不是爱情。白孜也问过自己，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厉胜和J的关系，所以才刻意回避了自己对厉胜的感情，当时的回答是不知道。
在高中认识两人的时候，厉胜还是个14岁的初中生可两人之间的暧昧就已经毫不掩饰了，白孜曾暗暗羡慕过他们那种肆意自由的生活态度，相比之下的自己仿佛就是被绳索缠绕的动物，束手束脚，小心翼翼。
厉胜一直喜欢唱歌，想成为歌手并不奇怪，但厉胜却在超乎所有人意料的短时间里真的做了歌手。看到厉胜出道，白孜的第一个反应是，那J呢？现在J所做的事情是J自己原来所追求的吗？
对于J，白孜总怀着一股亲情，能遇上他是自己幸运，因为J白孜还是对生活有憧憬，有想法，J总在无意中点醒自己，像一个兄长一般，这都是白孜之前从来没体会过的。
而J这个称呼，白孜不知道来源是哪里，是跟着大伙叫的。用J自己的话来讲，自己的名字真是于自己太不符合了。白孜也曾开玩笑似的叫过J的本名，却被J狠狠赏了一个毛栗外加厉胜毫不掩饰的一个白眼。
那一年，厉胜进入高中，J高中毕进入大学，两人的关系也确定了下来，白孜还记得厉胜是怎样捏自己的脸的，明明比自己和J都矮上半个头，却硬要捏着自己的脸装哥哥的模样让人很温暖。忍不住拍拍厉胜的肩膀，这是J和他打招呼的方式，现在用在厉胜身上他觉得很合适。那时白孜高三，厉胜和J看起来甜蜜的流油，所有的美好都在J宣布出国那一刻告破了。
厉胜对这个消息反应很平静，几乎是没有反应，顶着漂亮的笑脸在白孜面前吻了J，这是白孜第一次看见他们亲密接触，第一反应是别过头去看周围，这是机场，何况J的父母还在旁边。
直到厉胜拉上自己的手离开，白孜才渐渐从所见中回过神来。看着厉胜催促着自己快走，白孜发现自己对厉胜和J之间的事情知道的少的可怜，一来是自己从没问过，二来J和厉胜几乎从来不说，连这次出国J也只是告诉他是校方安排，厉胜也说自己早就知道，早有准备。
上机前，J拥抱了白孜拍拍他并悄悄在他耳边说，管管厉胜，别让他知道我叮嘱你了。本来有点不舍的情绪却被J逗笑了。白孜点点头，回拍了J两下，厉胜的脾气，他们都了解，这会儿安分着，要闹起来还真不好对付。
可厉胜，却出乎白孜意料的乖巧。
当白孜进入大学，高三了的厉胜在毕业典礼上开玩笑的对他说“老子要当歌手了。”周围是兴奋的叫嚷着脱离高三苦海的同学，白孜的身体还时不时被走过的人撞到，可他却觉得四周一下都安静了。就那样看着厉胜。又看见那样自信的表情，白孜才觉得这一年的厉胜过的很消沉。对现在才察觉的自己，白孜很恼怒，想着，要是J可能早就发觉了吧？厉胜的笑容，是最能骗人的面具。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把他当作弟弟了呢？从J走进他们常去的那个小店起，白孜看见了正在发火扯着J衬衣后摆的那个染着一头红色头发的人开始。那是自己高一是暑假，J伸手把看起来还很青涩的他从身后拎了出来。
“这是厉胜。”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虽然我很悲哀你踏入成年社会，你XX至少给老子一个反应吧！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是，大人！当歌手之前还是把老子这个称呼改掉吧……”白孜温柔的拍拍厉胜的肩膀，有些话真的想说，可是到了嘴边却变成“以后可没人再陪你瞎混了，好好读书吧。”关于J一年前的叮嘱，始终没能说出口。
白孜一直相信厉胜能过成为一个优秀的歌手，那是要在厉胜大学毕业经历了更多的磨砺之后。而不是现在的几个月后，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看着厉胜的海报，17岁的脸上挑衅的笑容就好像是他两年前放肆的捏着自己的脸。
比谁都清楚厉胜倔强脾气，他真的适合那个圈子吗？白孜再打电话去，两个星期前还通过电话的号码现在却易主了 。仿佛知道白孜会找到自己狠狠教训一顿似的，厉胜狡猾的逃开了，不久后，白孜收到一张鲜红的卡片，“我要一个全新的自己，你就好好看着吧，我会好好过活的。”没有署名和地址，单从说话的口气白孜就知道肯定是厉胜了。
几乎是同时，消失了整整一年的J回来了，带着满身的风尘和一脸的疲惫出现在白孜大学的校园里。
“你这一年都干什么了？”
“呵呵，我做了很多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J 一脸嬉笑。
不想跟J开玩笑，从书本里拿出厉胜寄来的卡片，J认真的看完，还是那副嬉笑的模样，“用不着操心，我昨天就见过他了。猖狂的小子。”这话里透着宠溺。白孜也就没做声了，不想说就别说吧。
几个月后再见到J，劈头就是一句“我开店了，过几天就开张了，想清楚就过来过来帮我吧，你可以离开了。”白孜知道J说的离开是指离开自己的母亲，自己和母亲之间的羁绊，白孜没有刻意对J隐瞒，在高中时J就已经有所发觉了。
一个星期前，白孜接到J的电话，他的店离白孜的公寓不远，。从高中毕业后，白孜没有选择住在大学宿舍而是自己找了学校附近的公寓。钱是自己工作的来的，在母亲手下做事，白孜奔以为是母亲要借机监视自己，而最后却让他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是在最累的销售部不说，每天还要跑到最前线去做监督，连母亲的所在的大楼都没进去过，第一个月下来还发给他不少薪水。白孜没有开销，钱就自己存了起来。其实母亲，也在为自己独立坐着准备吧。白孜突然觉得今天的自己有些残忍了。
J的店其实是一间酒吧，如果忽视酒吧上面的四十层大楼的话。J那天穿的很正式，与刚回来那天判若两人。刚毕业的白孜还穿着休闲的T恤和牛仔裤，夹在一群西装革履的家伙中间觉得格外别扭。
“混账，这种场合也不告诉我一声！”找到正在一群老男人中运筹帷幄的家伙拖到一角就是一拳。
“嘘！”J做了个鬼脸，“她来了。”
人群晃动的间隙，白孜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白天才见过母亲，短短几个小时自己却已经和她拉开了如此大的距离。
白孜没有和J说过任何自己和母亲的事情，而J似乎非常明白他们母子之间的气氛。就在下午他亲自去会了会这位母亲。作为一位已经失去丈夫的女人来说，管理这样一家连锁企业是相当困难的。而秦玥却做的很好，甚至有些过于好了，让J也不得不佩服，真的无法相信这样的女人会陷在感情的泥沼里无法自拔，当然，如果她根本无心改变这种关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今晚把她邀请来不单单是为了出席开业酒会这么简单，还有一件事就是从她邀请白孜到他手下做事。
在这种场合看见自己的儿子与自己即将要洽谈合约的对象在一起，秦玥没有意外。精明的她早就感觉到这位年轻的老板与自己下午的交谈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平静。他有意无意的在各个方面的试探是有些让她找不着头绪，而看见儿子和他站在一起很快明白过来。
放手，该自己放手了。
白孜不知道J到底与母亲到底谈了什么，他不知道这其中没有任何交易，母亲轻易的答应了。而J却没有把这个重要的信息告诉他。很久以后他才逐渐明白。
“J，你到底跟我母亲说了什么啊？我无法想象他真的再也没有追究过我？”
J笑嘻嘻的看着白孜，慢慢凑到他耳边温柔的吐出口中的温热的气息。
“我告诉你母亲，我看上你了。”
知道J在开玩笑，白孜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因为他想到了厉胜。
J早就知道自己也是同类，但白孜从没想过J会喜欢自己，因为在自己心里J是喜欢厉胜的，白孜很清楚。这段时间厉胜的成长他相信J和他是一样有目共睹。从新人奖到最佳单曲，最佳专辑一跃到当红歌手，为数不多的两张唱片累计到上百万的销量。俨然一位歌坛的老前辈了。
而在这几个月J却很少谈到他，仿佛刻意回避一般，大家都默不作声，但心里却又清楚，对方都一定在关注着他的消息，只是他们还是自己两年前见到的那样要好吗？现在这样一个玩笑，白孜心里的的那一点信念似乎就要被动摇了。
“J，厉胜他和你……”看着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的J，有些话白孜就要问出口了。
“什么？”J突然回过头来给了白孜一个笑脸。
“没……没什么。”J应该知道怎么处理他和厉胜的关系的，厉胜现在是公众人物肯定会有点麻烦，不过J昨天还说跟厉胜通过电话，还是等他向自己开口吧。就这样担忧着恋人朋友的白孜似乎忘记了他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厉胜联系过了。
在白孜的手下做事并不轻松，J似乎是有目的的在培养他，两年的历练下来连白孜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渐渐跳脱了母亲的阴影，自己坚毅的一面渐渐被挖掘出来。
回到公寓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明天还要回一趟学校，不管你工作多忙再不去上课的话，白孜相信教授也不会给他及格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白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