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轻狂（网王）》吹雪の姬

31、第二十三章（下）

　　太阳越接近地面就落得越快，周围很快地暗了下来，就只有远处地平线上留下一片红彤。

　　忍足率先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叶，说：“走吧，你是不是要回家吃饭的。”

　　“嗯，是啊，不早了。”

　　虽然这么说着，不二却显得并不着急。一路上忍足放任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二好像一无所觉，又好像什么都知道，自顾自地悠悠走在他旁边。

　　两人一路无话。一直走到离不二家最近的那个路口，忍足停下，想着要说点什么道谢的话，看到不二微笑的眼，就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是见外了，终于只是微微点头。然后不二向左转，忍足继续直行，自然得仿佛多年的分开不曾有过一样。

　　转身刚迈开腿走了几步，不远处突然响起呵斥声：“你是什么人？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干什么？”

　　“喂，等等！给我站住！！”

　　那个声音是——

　　裕太？！

　　忍足猛地回头，只见不二已经像离弦的箭似地跑起来，他立刻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远远的只能看见一团黑影，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幸好一路听来裕太的声音都很精神。等跑到近处只见和裕太扭打在一起的是个中等身材狗仔队打扮的男子，裕太正在夺他手里的相机，那人见引来了人，一急之下使出了蛮力，裕太被他拽得一踉跄，他趁机扬起了拳头。

　　不二这时已经冲到跟前，他挡住了将要落在裕太脸上的一拳，“你放开我弟弟。”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右手成刀准确地劈向男人的腕关节。

　　那人痛呼一声，不由地松开手，忍足及时赶到，扶住了失去平衡的裕太。他心里相当惊讶，小时候他们一起被送去学空手道自卫防身，这么多年不二原来一直没有搁下。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忍足确认了裕太没有受伤，再抬起头来时，战斗已经结束。男人被不二反拧了双手抵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动弹不得。

　　“哥！我一回来就看到这个人在家门口探头探脑，还扒着窗户拍照！”裕太捡起他扔在地上的书包，愤愤地大声说。

　　那人见逃脱无望，把头缩到低得不能再低，紧紧闭上了眼睛，大概以为少不了要挨一顿打了。

　　忍足不打算干预，拊手站在一边，看不二会如何处理。

　　不二见男人老实下来，就缓缓松开了他，他甚至还伸手把男人在推搡中扯开又被揪皱的领口整理好。那人被这一系列出乎意料的“礼遇”慑住了，大气也不敢出，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街边的路灯在这时“啪”地一下亮起来。灯光下，不二的眼睛蔚蓝明亮，清澈之至。

　　“这位……”

　　“《纵横新闻》‘热点人生’专栏记者七木喜勇先生。”忍足从相机皮套上的小袋里掏出一叠名片，念上面的字。他把取出了磁卡的相机交给不二。

　　不二冲他微微一笑，又转回去看着男人，一字一句地说：“七木先生，不管贵报或者你个人出于什么目的，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里提供不了任何能让你们感兴趣的东西。请你回去，不要打扰我和我家人的正常生活。我们虽然无权无势，也可以用法律手段进行自卫和反击。”

　　他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可是平静的表情下自有一种旁人无法撼动的力量。男人刚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制住，吃了大亏，现在哪敢小视这个看起来清清秀秀的少年，又没想到能这么轻易脱身，忙不迭地点着头接过相机，神色仓皇地走了。

　　看来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呢。不二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也不是会被过去的阴影桎梏小男孩，他已经坚强地看向前方，拥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了。忍足露出了几天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向他伸出手，由衷地说：“不二，全国大赛，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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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足回到住处时，僧人们的晚课早已结束，院落里静悄悄的。如果没有两只小乌龟游来游去发出簇簇的声音，就真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了。他先去院子里打水洗了脸，再回到房间，也懒得铺被褥，直接倒在榻榻米上。

　　厢房里只有一架一几，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和装饰，朴素得接近简陋。在这个现代化的社会里，这样的修行不可谓是不艰苦的，可是日复一日地，居然也让他坚持下来了。

　　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周围的世界日新月异，而他所处的空间波澜不惊。

　　这就是他的生活吧。

　　可是，当他看到不二温和平静下的捍卫坚守，当他看到青学那个一年级战胜了真田那一刻，跡部眼里闪现的火花，他发现自己竟然是有些嫉妒的。

　　忍足来回来去翻了几个身，身体明明很疲累，头脑却异常清醒。最后他索性坐起来，目光扫过架上的茶具和屋角的球袋。茶道和网球，这两件事理所当然地占据了他生活的大部分时间，却很少去想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修行茶道？你又为什么要打网球？

　　仿佛有个小小的跡部景吾站在他面前，个子只有现在的一半高，声音稚嫩却斩钉截铁。

　　他说，我要变得更强。

　　他说，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你呢？他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轻声自问，仅仅是因为责任吗？或者只是一种习惯呢？

　　——你没有争斗之心，忍足。

　　恍然想起，自己其实一直没有直面过他的问题呢。

　　他始终如一地奉行着童年时立下誓言，毫不犹豫地一直走在前面，并且要走在任何人的前面。
　　这信念让跡部景吾变得光芒耀眼。

　　忍足侑士，你说你想和他站在同一高度，你以为他会轻易便认同你么？你可以不争么？

　　茶道，或是网球，你可曾有一分渴望过，站在顶峰的感觉？

　　如果没有，那么祭典那一夜的感动是什么？赛场上热血沸腾的感觉又是什么？

　　还有，大声说着梦想、说着目标、说着如论如何都要胜利的他们，真的是傻瓜吗？

　　为什么会让自己有那么羡慕的感觉呢？

　　你可曾想用自己的双手去用力抓住什么东西，创造什么东西？

　　心里闪过一个接一个的问号，最后反反复复地落在了一句上，语气渐渐变得肯定。

　　在这个本来就该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即使失败了又有什么关系？

　　忍足深深呼吸，心里淤积憋闷那一口气一下子通了下去，胸腔里立刻布满新鲜的空气，原来也不是很难……他感到一阵轻松，眼皮渐渐发沉，不知不觉坠入了梦乡。

　　是啊，在这个本来就该肆意挥霍青春的年岁，即使失败了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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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