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天定星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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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辰一路快马回来，最终还是赶上了与天枢的最后一面。
“阿辰？”天枢第一眼看见贺辰还以为是自己恍惚。
贺辰“扑通”一声，双膝砸向地面，“徒弟不肖。”
“瘦了。”天枢温和道。
贺辰倒宁愿天枢责骂自己跟去无殇国，他哽咽着道：“师父，这是怎么了？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贺曙光轻轻拍着贺辰的背，帮他顺气。
“阿辰，照顾好自己。”天枢艰难地抬手，贺辰立马把头凑过去，天枢满足地揉了揉贺辰的头，眉心舒展开来。
“曙光留下，其余人出去吧。”天枢气息微弱，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还是照做了。
贺曙光给了贺晔光一个眼神，示意她照顾照顾贺辰，不要多说。
贺晔光点点头，上前扶起贺辰，带着他出去了。
“师姐。”贺辰眼下青黑一片，眼睛也是肿肿的。
“还以为你不会回来的。”贺晔光叹气道。
“师姐这是什么意思。”贺辰抬眼看她，冬日的太阳不刺眼睛，贺晔光身上以前锐利的光似乎也跟着黯淡了许多。
“看你当时走的急，没想到你回来的也急。”贺晔光道。
“星命所在，不能不走。师父所在，不能不回。”贺辰解释道。
贺晔光摇摇头，轻轻地道：“原以为你变了许多，却原来还是没有变。”
贺晔光其实有些生气贺辰为了何远暲扔下祭坛这边的事情，毅然决然地离开。可是万分没想到今日他会如此快的赶回来，整个人几乎都快支撑不住了，心中火气也消下去不少。
“之前同你说过，祭坛有我和你师兄在，你不必担忧，你还真的不担忧了？也罢”贺晔光勉强撑起些笑容来。
贺辰不知该如何作答，低下头去，他隐约觉得天枢的伤势虽然与星命相替有关，却又不完全相同。本来想问天枢到底是怎么受的伤，此时却不好再言语。
贺晔光原来想着骂完这一句就此作罢，说一切都过去了，没什么大问题，然后好声劝他去休息休息。
结果没有想到，贺旼光突然上前来，站定在贺晔光身旁道：“不是怪你，不是怨你，只是有些生气当时你走没有连句道别都没有，祭坛是你说抛下就能抛下的是么？”
“旼光。”贺晔光低沉地喊了一句。
贺旼光没有就此打住，而是接着道：“不是想知道师父如何受伤的么？何悬蔚刺杀陛下，师父替陛下的。”
贺辰还未细问，贺晔光就对着贺旼光厉声道：“贺晔光！够了。”
“你们又不能瞒着他一辈子，左右事情发生了，应当告知他。”贺旼光起先没有接到贺曙光的眼神，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大家自传信一直到贺辰来时都没有和他说这其中具体的细节。
“管好你自己负责的事情就好。”贺晔光道。
“是，我当初挺不负责任的，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一心往外跑。可是既然现在我回来，就绝非仅仅是因为当初的召集令，更是因为我已经清楚明白了自己想做到的是什么。我说的都是我想好的，我做的也都是我考虑周全的。”贺旼光对贺晔光道。
“那件事情还没和你算账呢。”贺晔光生气道，她能够感觉对那边贺辰的神情已经开始不对了。
“师姐，既然担心，更应该明说。”贺旼光道。
贺辰有些看不懂状况，他离开的这十四个月一定是发生了很多事情。虽然人在祭坛会有时间静止之感，但是时间不可能静止十四个月。贺辰觉得，自己错过了太多。
也许，在他没有离开之前，也错过了许多事情，比如为什么贺旼光当时直接领了“巡祭司”的职位，比如为什么贺旼光回来了之间就不再远行。
见贺曙光还是没有出来，贺辰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应该继续听着师姐和五师兄的对话，还是打断他们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为什么不能够同自己说清楚。
又或者他应该去问问其他人。
对了，贺盐寄。这个时候应该问问他才是。
贺晔光见这边贺辰想要离开，立马拦住他，“你又要回去？”
贺辰不明所以道：“回去？回哪里？”
“回太子那里。”贺旼光也看过来。
“没有。”贺辰道：“我去找贺盐寄。”
“你觉得，他会告诉你什么？他是师兄的弟子，师兄都不让我告诉你，他会告诉你？”贺晔光问道。
贺辰从这句话中，终于听出了一丝自己熟悉的意味。
“师姐，对不住。”贺辰道歉，“我当时本不应当不辞而别。”
贺晔光道：“无需道歉，路是你自己选的。再者，那边你不去也不行。”
贺辰觉得很头疼，怎么无论哪里都是选择。而自己又似乎不论选择什么都是错的，甚至没有不进行选择的权利和可能性。
贺晔光原想此时乘机说一声让贺辰回去，结果贺辰先开口了。
“那我该怎么办？”贺辰想起了自己想要回来的时候何远暲追着自己的那一刻。
“师姐，你又想我怎样做？”贺辰问道。
贺辰第一次发觉自己曾经对何远暲说的那些话原来很苍白无力。
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想”，更多的都是“应当”。
贺辰蓦然明白过来，他之所以能够做那些想做之事，只是有人替他做了那些他应当做之事罢了。
所以，当无人替他分担之时，选择的困难才会如此明显。
“阿辰？”贺晔光见贺辰状态不好，神情恍惚，试探着唤他。
贺辰苦恼道：“师姐说吧，你希望我怎么样。”
贺晔光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她原本不是希望贺辰怎样的意思。而且现在听贺辰开口说的这些，似乎还有其他人也有在逼迫了他去做些选择之类的。
“不是，我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贺晔光连忙解释道，“只是有些事情，说来复杂。”
贺晔光伸手，想去拍贺辰的肩膀，让他放松些，却被贺辰避开了。
贺旼光也没有想到贺辰会有这么大反应。他离开了许久，只是在上次回来的时候匆匆见到贺辰一面。对于贺辰已经开了情关这件事情，贺曙光和贺晔光以为他知道，便没有和他提起。
他看向贺晔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贺晔光点了点头，她也瞬间反应过来，为什么素来行事稳妥的贺旼光方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现在对贺辰说话和从前不同了。从前事情就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直接说出来不会有太大关系；但是现在贺辰会想这件事情自己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这件事情的发生自己又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贺辰学会了自责。
所以贺曙光和贺晔光一直都有小心把持着这个“度”，但是贺旼光却不会刻意避开某些事情。
“原来你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贺晔光对着贺旼光道。
贺旼光对着贺旼光轻轻“嗯”了一声，又对着贺辰摆出了十二分的真诚态度，他施了一礼道：“阿辰，师父的事情，牵连甚广，师兄担心你，所以才不让我们告诉你，适才是我失言。”
贺辰觉得十分疲倦，他从未想到祭坛中也会有这许多弯弯绕绕的事情。
他本想同往常一样，一声“无妨”带过，但是这次确真的让他说不出口这两个字。
说开一件事情，怎么那么多顾虑呢？
说开一件事情，自然有许多顾虑。就连他自己回应何远暲，也是用了许久时间才说服自己，更何况此事看来牵扯众多。
贺辰避了半步，没有受贺旼光的礼：“师兄言重。”
随后又有些自嘲地笑道：“师姐还是不愿意告知我？”
贺晔光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本来她只用把贺辰哄回去睡觉就好了，其余的一切等到他知道的时候，也不会有眼下这么大的冲击力。
“到这个时候，我要是不说，你是不是会猜测自己是罪孽深重被祭坛驱逐了？”贺晔光道。
贺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贺晔光。他诚恳道：“我原来从来不觉得，殿下和祭坛是一个选择。我是他的星命祭司，也是祭坛的。这二者并不冲突。”
“但是适才从师姐和五师兄的态度看来，这确实是一个选择。我做出的任何一个选择，我选择了任何一方，对另一方而言都是一种偏颇。”
“所以，师姐定吧。师姐想说就说，不想说便不说。师姐说了我便听着，师姐不说我便在此等着，一会大师兄出来再去同师父请罪。”
贺旼光觉得自己坏事了，他还想说些什么，但被贺晔光用眼神拦下了。
“行了，这事也无关乎你。你先回去吧，我同阿辰讲清楚就好。”贺晔光对贺旼光道。
“阿辰…我…”贺旼光心中愧疚，还欲道歉。
贺辰道：“师兄是在等我说‘无妨’吗？那好，无妨。师兄请回吧。”
贺旼光碍于贺晔光，只得苦闷地离去了。
贺辰错过了许多，他又何尝不是？
人一旦长大了，情况就会变得复杂起来，随之接踵而来的就是急剧变化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少时欢乐那是无关乎利益纠葛，倒也不算稀罕；若现在还能如初时一般，那才是真真切切的来之不易。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天定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