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火离星动 ...

  •   “方才可有人在此处附近?”何远暲太子的身份没有公之于众,而他本人原先又一直都是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子,这些卫兵并不是很瞧得上他。

      “怎么?二殿下也在找那个星命祭司啊?别想了,三殿下从来猎场之前就在探听此事了,想来是志在必得呢。”

      “此话怎讲?”何远暲在贺辰面前阳光坦荡的那一面荡然无存,转而是一副饱含着不甘却又不愿意叫人看低的神色。

      “皇后娘娘唯一嫡出的孩子,再说了其背后定国公的身份,从老一辈到新一辈,那可都是高了去了的。虽说大家都记得两代安护侯累世战功,但是贵妃娘娘如今毕竟是不能帮衬着了,三殿下那边大有毫厘不让的意思,二殿下还是小心些为妙啊。”这个卫兵是个伶牙利齿的,说的话咋一听滴水不漏的在替何远暲着想。可实际上处处都是贬低。

      先是提三皇子何远昭的出生是宫中唯一的嫡子,又是扯进背后母族的势力——一直在朝堂中备受重用的两代定国公,而后夸了三皇子不算,还有贬低一番何远暲,母族的二位大将早已经作古多年,贵妃行云抛夫弃子、至今不知所在。

      “小心些?”何远暲面上仍旧是一副和气的模样,还带着些摆在面上的慌张,“是了,我也正是来通知你们也小心些,适才我就被刺客行刺,我刚刚那可是在陛下的营帐附近。我没有大碍,但是陛下的安危着实要紧。”

      那几名卫兵见何远暲的衣服上沾着血迹,原先以为是狩猎时沾染的猎物的血迹,现在听到刺杀一词,不由得万分重视起来,又是找医师,又是一级一级地把情况禀报给上面。这一来二去的,动静就给闹大了。

      不久,何悬若差人来问详情,何远暲在今日就第二次被请入了何悬若的营帐中。

      此时的何悬若,俨然一副恭顺的样子,适才的那种慌张转化为了一种忧心忡忡的神色。

      “远暲?怎么?”何悬若见到何远暲早上来领旨时的那件衣服仍然没有换下来,知他并未走远。

      “禀报父皇,适才儿臣被飞箭袭击,因是在父皇营帐附近,担心父皇有失,告知卫兵。不想他们误会儿臣,以为儿臣是在谋寻祭坛的祭司大人。”何远暲恭敬地道。

      何悬若素来厌恶军旅之人攀高踩低,道:“谁误会了啊?”

      “是卑职言多,还请陛下恕罪。”开始侃侃而谈的卫兵立马上前领罪,慌张地跪都跪不稳当了。

      “定国公治军有方啊?”何悬若见那卫兵穿着的是定国公麾下才有的软铠,不咸不淡地评论了一句。

      那士兵吓得浑身直颤,一个劲地磕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怎么?有人在四处找祭司吗?”何悬若近些天本来声音就有些沙哑,发起怒来更是带了一丝狠戾的味道。

      “这…这…是…禀报陛下…”另外一个卫兵见同伴跪着不敢说话,而何悬若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立马跪下膝行向前,努力稳住声音,“是三殿下在帮着天枢大人找祭司大人。”

      “帮着天枢大人找?哼,就算是帮着天枢大人找,那也不是你们应该操心的事情吧?嗯?”何悬若挑了挑眉。

      “我等…是担心二殿下平白废了一番心思,毕竟三殿下一直在这方面做了诸多努力,恐怕是势在必得。”

      “势在必得?是太子之位?还是朕的皇位啊!来人,传三皇子何远昭!”何悬若猛地一拍桌子,近日他本就心情郁结,再加上一直都知道皇后派人刺杀何远暲,自然无法如惯常一般冷静。

      真是岂有此理?势在必得?当初不过自己是看重定国公的军权,后来又为稳定边境在其死后多加殊荣,以显示自己的倚重之情。对皇后纵然是那般承诺在先,也并非是没有履行,但是毕竟多少年相近如宾了?皇后也算是痴,以为男人一句诺言就是她一辈子的无上荣宠。可这三皇子如此说道,显然不是装疯卖傻、暗地里废了不少心机,就是真的冥顽不灵、屡教不改,对权利念念不忘。

      何悬若自己越想越气,何远昭一入帐内,就将一卷奏章飞过去砸在他的头上,“清醒否?”

      “父皇,儿臣不知何处不清醒,儿臣不知何错之有,还望父皇明示啊!”何远昭原来想躲过去,他也确实下意识地躲了,但是何悬若想要对一个人发火,又岂能让他躲过?

      何远昭被那竹简砸得头晕目眩却还不得不努力去保持清醒,认真回话。

      “儿臣恳请父皇指导儿臣一个清楚!”何远昭心下虽然害怕因为自己寻找祭司一事被惶恐不安,口上端的是一派清白无辜。

      “清楚?你到处找祭司的时候可清楚了?你志在必得的时候可清楚了?何远昭!好一个志在必得!”何悬若怒气冲冲地吼到。

      “父皇!”何远昭立马一个磕头至地。

      “起,不必如此。”何悬若比何远昭老到多了,这种“喊冤”的方式他见过的多了去了,他甚至都能根据头磕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判断这个人“喊冤”要喊多久。

      何远昭这声磕的又脆又响,定然是要长久死守自己的清白与无辜的。

      罪证确凿,皇后出手“阔绰”,他行事“张扬”。

      哪来那么多的清白和无辜?

      何悬若冷笑一声,“说。”

      “请父皇明示。”何远昭还是不松口。

      “你找没找祭司?”何悬若问。

      “没有!”

      “你知不知道祭司定太子?”

      “不知!”

      “你想不想当太子?”

      “儿臣…不敢。”何远昭一个没稳住,差点上钩。

      “呵,不敢,但是想?”何悬若并不买账。

      何悬若想起自己的皇长兄当年也是“志在必得”太子之位,曾在朝堂上公然羞辱于他,在他封了太子之后又百般兴风作浪,那时外有他国进犯,内有穆千秋府的世子兴自由之学反对自己的政见,加上先皇还病重。真是内忧外患、举步维艰。即使后面何远暲都成功解决了,但是他还是心有余悸,久久不能平息。

      何悬若今日见到何远昭如此作为,是真的怒了。

      星道比起咒术、幻术等等在战场上的作用其实很鸡肋,而且祭坛素来不喜为战争而使用星道禁术。

      故而无虞国说的好听叫作中立,说的难听叫作憋屈。

      “何远昭,现在的形势你不懂吗?各国之间看似和平实则都在等一个契机,要么是天灾,要么是人祸。你这是想着大权在握然后呢?然后看着今日的无虞国变成昔日的无患国吗?”

      “儿臣…”

      何悬若知道何远昭一定又是一句什么儿臣不敢,直接粗暴打断。“不要和朕说你不敢之类的废话。你现在不是做了吗?嗯?干扰无虞国太子的选拔,大肆寻找祭司?”

      “儿臣…”

      “你知错?如果所有的认错都有用的话,那无虞国的律令是拿来干什么的呢?”

      何远昭发现自己的父皇似乎会读心一般,每一句训责都让自己无话可说。他抬头看了看何远暲,见他面上一派战战兢兢。心中不由想到,自己的二皇兄不过是个意气用事多年才从皇陵放出来的废物,若是如此为之应当是有人授意。

      谁?谁授意?

      “你看远暲做什么?你多看他几眼,你就可以把刺杀的罪过抹清了?”何悬若把方才何远暲呈上来的箭甩在了何远昭的面前。

      何远昭这下是真的冤枉,就算他再想着实现他母后的执念,他也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父皇!儿臣固然一时鬼迷心窍想着寻找祭坛的星命祭司,但是此等刺杀之事儿臣实在是…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啊。父皇,儿臣真的…”到底不过十几岁的少年,遇到此等情况不由得慌乱的手足无措,嘴上的辩驳还没有结束就有些发晕地瘫软在地上。

      “真是…快带下去,碍眼。远暲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件事请朕会彻查的。”虽然是真的气昏了头,何悬若骂也骂完了,他揉了揉自己的颞区。

      一只没有伤到任何人的箭,用的还是何远昭营下的箭,直接受害人是这个昨晚才被追杀过的何远暲。似乎,开始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何远昭。

      但是何远昭的性子,和皇后别无二致,是他做的一定要嘴硬到辩无可辩才会承认,不是他做的反而不敢理直气壮地替自己开脱了。晕过去这结局,完全不是个事,什么都看不出来。

      仔细一想,若说是何远旸做的倒也有理。可偏偏何远旸却一直都是志在疆场,素来对这些事情不上心,他甚至连祭坛的天枢都没有见过几回。

      至于何远暲,被追杀是实情,原也是自己留着一手没管,想教他不要随便选了势力,教他知道尊崇君父,不许同从前一样忤逆。太师到底是个半吊子先生,见何远暲神情,完全没得太师半分风骨。

      想来想去,何悬若选择听取一下孙丞相的话,“相国。”

      孙丞相可谓是字字斟酌着回复,“陛下,依臣愚见,二殿下是受害者,当不会自作孽。大殿下从不在这种弯绕曲折里费一丝一毫的功夫。三殿下的品行也是受一众大儒日夜熏陶,小节方面或许有些少年心性,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断然不敢做出此等悖逆之事的。”

      “嗯。”何悬若点点头,心中却想着皇后,虽说为了家族往后的荣光,她想培养一个帝国的太子出来。背地里的刺杀之事自己争一时眼闭一只眼,但料想她也再不敢得寸进尺到自己眼前来舞。

      料想?可料想又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何悬若见孙丞相欲言又止直接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可是怕就怕,皇后下的是一步险棋。”

      “那,陛下准备如何?”

      何悬若看了一会儿地上的箭,道:“小动作这么多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接下来应该会是一剂猛药了。且静观其变。”

      料想是自己想一想便罢了,人心这东西,说不清的。

      何悬若预言得相当准确,在贺辰应约回营帐和贺远暲一同进晚膳的时候,果不其然遇到了“猛药”。

      一群红衣人把贺辰团团围住,他们全部红巾覆面,而且都是弓箭手,贺辰见到这个阵势也没有半分慌张,旁若无人地往前走。

      为首的那个红衣人有些惊讶,“喂!”

      贺辰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一群人也就围着他缓缓向前移动。

      “啧。”为首的红衣人似乎忍不住了,招了招手,周围的弓箭手立马搭箭在弦。

      贺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信步前行。

      “放!”

      箭矢之中,贺辰借着祭坛独传的轻功“流光”,轻巧脱身。他反手随意取了一支箭,在为首那人面前停下,直接比着他的脖颈问道:“谁派你来的?”

      “三殿下。”红衣人爽利道。

      “好轻巧的回答。”贺辰皱眉心道。

      “信不信在你。”红衣人看出了贺辰的不相信,轻蔑一笑,随后其余人瞬间朝四周逃散。

      “你!”贺辰刚想阻止,却仍旧晚了一步。

      为首的红衣人笑着笑着,口中溢出鲜血,想来是事先藏好了毒。其余的人也在为首者倒下的一瞬间飞速撤离,徒留下贺辰一个人拿着箭站在原地。

      那些箭,箭头居然都是泥塑的,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

      贺辰深深地叹了口气之后,只得托人告知何远暲自己今晚有要事不能如约相见后,直接去找天枢和他的师兄师姐告知情况。

      贺曙光在听贺辰说完遇到袭击后,若有所思地道,“一而再还在而三的来,而且这回的武器基本上没有杀伤力,这样比起暗杀,更像是挑衅。”

      “就是就是,这个组织就像是在玩闹一样。还有还有,那个答案算什么?这是在逗我们玩呢?”贺晔光从未见过这样搞笑的“刺杀”。

      “是啊,信他,像是着了他的道;不信他,却也似乎也着了他的道。”贺曙光叹息到。

      “正是如此。”天枢点点头,“这件事,同之前穆公子之事表面上直指三皇子,实际上应当是指向祭坛。他是想知道祭坛的抉择。”

      “祭坛的抉择?”贺晔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嗯。穆公子的事情,是看祭坛会不会包庇三皇子,而此次,是看祭坛会不会陷害三皇子。”天枢皱着眉,接着说到,“穆公子出事,施暴之人皆是讨好三皇子的人,那时是祭坛同刑部主审,我们包庇三皇子很好动手。而这次,事情的黑白全在阿辰一人说辞,要是祭坛的星命祭司一口咬定是三皇子干的,谁也无法帮忙开脱。”

      “这个人,用心很深。”贺曙光道。

      贺辰点点头,表示赞同天枢和贺曙光的观点,之后他询问到:“不过他到底为何一而再再而三试探我们对待三皇子的态度?”

      天枢道:“两种可能。第一,他不知道二皇子是太子。第二,他早就知晓二皇子是太子。”天枢顿了顿,目光骤然变得深沉,“第一种很简单,那是冲着太子到权位,看看能不能借机助力三皇子。但是第二种就不一样了,那是冲着无虞国来的。不过,挑衅祭坛和挑衅无虞国本质上并无不同,只是最先受到攻击的对象不同罢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火离星动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